看見段弈秋,凌云稍稍有些愕然和無措,他剛剛進(jìn)門的樣子,更是讓凌云不由的脊骨透寒,這架勢分明不是巧合是沖著她來的,并且來著不善。
凌云有些坐立不安,精神因他的一舉一動而緊繃,仿佛對面做著的是個隨時都會爆炸的定時炸彈
“凌云?你怎么了?”
凌云回過神看向龔正,手緊緊攥著自己的心臟,故作輕松地說笑了一聲“沒,沒事”
她側(cè)了側(cè)身,余光留意著段弈秋那邊的動靜
龔正又問她“嗯?是不是我的話題太枯燥了?”
凌云轉(zhuǎn)頭看他,搖了搖頭“哦,不是”
龔正松一口氣,突然湊近凌云,對她說“你知道嗎?這些年一直在部隊,也沒跟女孩子接觸過,其實我不太懂女孩子喜歡什么,怕你覺得無聊了”
凌云笑道“怎么會,今天和你吃飯,我很開心”
“那就好,還怕沒有下次了!”
凌云不太確定他的意思“什么?”
凌云看著他,龔正繼續(xù)說到“我很期待和你的下次約會,希望你也是,我想我爸媽,你爺爺,他們都會很高興”
凌云愣了一下,尷尬的笑了笑
她偷偷的轉(zhuǎn)過身,視線在段弈秋的那個方向掃了一圈
段弈秋也似有所覺,目光也落在她的臉上,她與段弈秋倉促對視后又避開。
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怕什么,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凌云心虛地垂下眼睛不敢看他,但耳朵卻紅了。
一旁的龔正察覺到,以為是凌云害羞了,有點兒受寵若驚
“我覺得我挺幸運的,這是我最開心的一天”說這話的時候,龔正臉微微泛著紅
他這話一出,凌云更加心虛地把眼睛四處瞄。
段弈秋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這邊的動靜,瞇眼挑眉,挑釁似的看著龔正,意識到此刻并不適合去聊風(fēng)花雪月之事
凌云瞄了一眼段弈秋,壓低聲音對龔正說“要不我們換個地方?”
對方一聽,頓了一下,臉一下子刷的紅了起來,凌云這才察覺,趕忙解釋道
“不不,不是,我好像有點積食了,我想散散步,消化消化”
段弈秋看著兩人在那兒嘀咕,眉眼間的神色又深了幾分。
龔正笑了,點了點頭。
看著兩人離開,他剛想起身追上去,卻被一個突如其來的身影攔住了去路,大庭廣眾,人頭攢動,段弈秋不動聲色將那人的手拍開,隨后做了個撣肩膀的動作。
男人語氣散淡,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段爺,這是急著去哪???上次特意請段爺賞臉,段爺也沒給我面子,我到現(xiàn)在還記著這個仇呢!”
段弈秋聽他這么說,眉頭略皺了皺“這么巧,謝大少特意來找我的?”
謝少陽笑瞇瞇的看著段弈秋,說到“別不耐煩嘛!我今天來是有好事要通知你的”
段弈秋面無表情的做了下來,自顧品了口酒,一點面子也沒給謝少陽留,嘴里還意有所指的
“什么東西,真難他媽的惡心”
謝少陽站在他桌子邊上,也不惱,繼續(xù)陪著笑說到
“聽說你在打聽和鐘銀在一起的人是誰?”
段弈秋低著頭看,臉在陰影里看不清表情,只給人一種冷淡而威嚴(yán)的感覺。
“何必這么麻煩,我今天就是來告訴你的,那天跟鐘銀在一起的人,是我!”
謝少陽說的話讓段弈秋心里一涼。
“怎么說呢?還得是你,真是敢作敢為,A市那么多有頭有臉面前,說退婚就退婚,要不是當(dāng)日拒絕了媒體到場,想必現(xiàn)在整個A市都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了吧!”
段弈秋往后一靠,微抬起頭看著謝少陽,眼神看起來有些危險,又壓抑著沒有爆發(fā)。
謝少陽氣定神閑,半是顯擺半是挑釁的繼續(xù)說道
“其實我還得謝謝你,要不是你,我哪有機(jī)會乘虛而入啊,我打算跟鐘銀求婚了,怎么說我們兩也算是發(fā)小,這不第一時間就來通知你,不過,雖說是個破鞋,但你放心,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還是會好好待她的”
段弈秋沒被他唬住,一臉無所謂的笑了笑“是嗎?”
謝少陽看變了臉色,想了想,索性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爽朗地笑道“段爺,哦,不對,下次見面,我得改口叫你大舅子了,以后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說著拍了拍段弈秋的肩膀
“好了,不打擾段爺品酒了,慢慢喝”
還沒走幾步,忽又想起了什么回頭沖段弈秋喊道
“對了,下次的喜酒,段爺可得一定要來了,給你備著上好的酒,保證好喝”
初夏的天溫度正正好,可段弈秋此刻卻覺得燥熱難耐,他捻起酒杯放在鼻端嗅了嗅,想著,那人真不會選地方,酒劣的厲害
放下酒杯,靠著椅背閉目養(yǎng)神咯會,想著剛剛謝少陽說的那些話,沉沉的呼了口氣,他給鐘銀撥通了電話
那頭輕松接通“怎么?有事找我?”
“你和謝少陽,怎么回事?”段弈秋單刀直入的問道
鐘銀在那邊頓了頓“你知道了?”
段弈秋心一下沉了下去“你是不是傻,謝少陽什么樣的人,你不知道嗎?”
那頭默了幾秒,靜的可怕
“我知道”
“……你知道,你還…?”段弈秋明顯有點氣不順
“那有什么關(guān)系?”鐘陰冷冰冰地說。
段弈秋愣了幾秒,聲音又低了幾度“鐘銀,這不是拿來玩的事?別弄的不好收場”
“哥,我不是在玩,也不是一時興起,你別管我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謝少陽什么人,我比你清楚,你放心,他動不了我”鐘銀打斷了他。
她話音還未落,段弈秋這才回過神來
“是老爺子?老爺子的意思?”
空氣直接凝住了,時間也仿佛戛然而止。
“因為我?因為我退婚?”
鐘銀沒有回答
段弈秋說不上什么滋味兒。皺著眉道
“鐘銀”
“哥”沉默半響,電話那頭突然傳來鐘銀的聲音
“從小到大你都管著我,我也希望就這么一輩子才好,可是,不是你親手毀了這一切嗎?如今這樣不是正如你所愿嗎?”
段弈秋才明白過她的意思來,呆楞在原地,感覺身體里的劣質(zhì)酒精開始上頭了,暈乎乎的,也不知道怎么回復(fù)鐘銀,拿著電話的手指都不自覺的蜷縮了一下。
“哥”鐘銀聲音清冷,輕笑聲“能跟你做一輩子的兄妹,也挺好的,你不要我,我不怪你,老爺子答應(yīng)我,和謝少陽結(jié)婚后,你就是晟鈺的繼承人了,我能為你做的就這么多了。”
段弈秋沒有說話,眼角輕微抽搐著,突然感覺什么都入不了耳,他不明白,這么多年過去了,他還是不明白,她們一個個為什么會這樣。
鐘銀似乎還在說這什么,段弈秋回答她的始終只有呼吸聲。
從前他吃過一些敗仗,畢竟人生在世,他不可能面面俱到不可能一直贏,商場阿諛我詐防不勝防,沒有修成千年的狐貍總會有輸?shù)哪且豢?,可他從不會因一時的輸贏就心灰意冷,他喜歡爭爭搶搶輸輸贏贏的方式,直白,干脆。
他理解不了這種犧牲,就像他理解不了,當(dāng)年他媽為什么要用死來讓他進(jìn)宗家一樣,一個個都是為了他,可他并不需要,對他來說沒有一絲歡喜只剩一敗涂地的滋味了。
不知過了多久,電話掛斷了,段弈秋緩緩站起身,從飯店出來的時候,抬頭見天色陰沉霧重,灰蒙蒙一片,快要下雨的天總是格外冷一些,低氣壓更是壓得人有些喘不過來氣。
段弈秋發(fā)了會愣,不多時雨就落了下來,街上的行人不多,被細(xì)雨圍繞的街道上,隱約可見一個人影緩步向這邊走來,段弈秋注目一看,看著那人手撐著傘,裙擺迎著光在風(fēng)中飄搖著,在對著他笑。
段弈秋怔怔看著她,聲音是從未有過的低啞“怎么回來了?”
凌云微微一笑,眼神很干凈
“下雨了,我見你喝了酒,來接你一同回家”
一路上凌云開著車,段弈秋依靠在座椅上看起來很很疲憊,兩個人都很默契的沒有說話
忽然,段弈秋開口問凌云有沒有遺憾的事,凌云說自己很多年前有過一次,段弈秋又問她悔恨嗎?凌云說本來有的,可隨著這些年成長,倒越來越覺得有幾分自己活該。
段弈秋失笑“你對自己的認(rèn)知還挺清晰的”這話聽著分明有點夾槍帶棍
凌云依著段弈秋,沒有因為段弈秋的嘲笑而生氣“那時年紀(jì)小想事情總是要簡單點,總覺得憑著自己的一片赤誠和真心總能留住點什么東西”段弈秋一聽笑了,凌云被他笑的臉頰緋紅
她問段弈秋“很奇怪嗎?誰還沒在青春期做過幾件奮不顧身的傻事?”
段弈秋笑了一會兒“我沒有,我笑是因為你這話聽著像是在說一個男人”
這話聽著分明是段弈秋無端的猜想,凌云卻有些臉熱。
“那現(xiàn)在呢?”段弈秋問
“現(xiàn)在,再來一次,你會怎么選?”
凌云頓了頓,聲音低了,但聽起來卻很溫柔“應(yīng)該不會了吧!畢竟現(xiàn)在有了自知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