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后。
“師父,我覺著那地......大抵是翻不出來了......”
“......”
一年后。
“師父,師父......,您覺著后山怎么樣,想來山泉旁若是種上靈品花木一定很漂亮......”
“......”
三年后。
“姑奶奶不干啦......”
“......,你說......?”
“我說天氣真好啊,不知道我姑奶奶在家干啥呢......”
十年后。
“師父,這酒喝得可還甘甜?”
屋子外頭擺了一張小躺椅,尚是那年我去東海淘來的正宗的碧螺珊瑚石,費了我三個月零二十七日打磨而成,光滑舒適,還帶著那么一些些亞特蘭蒂斯的設計風格。
躺椅上放置了一張犬因皮,雖是眼前這位白衣象神所獵,不過那血腥的扒皮過程可是我忍著惡心,一點一滴親手剌下來的,事后也是一個月沒食得進半點葷食。
就在我堪堪將這張引以為傲的躺椅完成之時,這位天地間受萬人瞻仰,神界受眾人崇拜,傳聞中性子低調(diào)謙讓、淡然灑脫的五行風系大象神,就這么把它搶走了......!
總道“一切都是身外之物”的象神,如今正安怡的躺在這張椅子上,坐在屋外頭乘著涼,拿著我剛從酒窖中拿著的新釀果酒細細的品著,一派好不悠然自得的模樣。
我則低低的蹲在一旁,好聲好氣的笑臉陪著。
“醇香好入口,還不錯......”對方半搭不搭的回應著。
我幽幽嘆出一口氣來,眉眼間也擠弄出一絲愁意,學著小時候瞧見的族長家小嬢平日里苦大仇深的模樣,語調(diào)一沉:
“師父覺得好便好,也不枉費徒兒我一片孝心,那酒窖里還藏了一些,夠師父喝個百八十年的。師父您雖愛喝酒,可酒終歸傷神,素日里您也莫要喝太多了,日后我若不在了,無人叮囑你,無人與你釀酒,你......”
對方上下掃了我兩眼,我頓時本能反應的噤了聲,只聽他冷冷開口,似是有些嚴肅:“魔怔了?胡說八道什么呢?”
終是有些心虛,我頓了頓,鼓足勇氣重新說道:“那個......落葉成泥,人需入土,雖在象鏡之中生長緩慢,徒兒終究也是上了一些年紀了,放在人族之中,便是奶奶也是做的了......”
“你到底想說什么?”
師父的聲音陡然大了一倍,嚇的我心臟直直掉了一拍,看上去真是要發(fā)火的模樣。
事已至此,我也想著破罐破摔得了,心一橫往地上一坐,便蠻橫耍潑道:“前山的土地我翻不來,翻不來,不翻了......就是耗上一輩子虛化了我也沒那起死回生的法子把它救活嘍,就是不翻了,今天說什么也不翻了......”
師父盯了我許久,想來也是看出我鐵了心了,遂道:“就這事兒?”
我滿臉哀怨的回望著他。
看得出來師父此時瞧我正是一臉的嫌棄,數(shù)落道:“一根筋?!?p> 話畢又揮了揮衣袖:“去去去,別哭著回來......”
我瞬間換了個臉孔,齜牙沖他一樂。他是我?guī)煾?,我二人又相依為命多年,他怎會不知我心里頭的小心思。
小西雖然被罰禁閉,我卻也未比她好上許多,卞山來往的人原本就屈指可數(shù),如今我心里頭一直有她這樣一個掛念,自然如坐針氈,同關禁閉也無甚差別,能在卞山乖乖待上十年已是很難得了。
不待整理衣襟,我連忙屁顛屁顛的向外走去,心情甚好。
可不待腳丫子踏出兩步,聽見師父在后頭喚我,心臟瞬間又高高懸起,掛在了嗓子眼。
畢竟臨時反悔,說話不算話這種事,在這位神仙這里猶如家常便飯,實在是平常的很。
我木訥的將僵硬的身子挪轉(zhuǎn)過來,咬著后槽牙假笑著,拼命的告誡著自己要淡定,大不了同他,同他......
同歸于盡是不可能了,還是以命相逼比較靠譜,嗯......
正這樣想著,哪知那位大神,低沉著聲音,突然同我道:
“你大可放心就是,人族又如何,只要為師在一日,還沒有什么事什么人能叫我的徒弟虛化的。”
這樣突如其來,像是宣誓一般話語,似是沉悶一擊重重打在了我的心上,震的心頭一顫。
愣了一下,收回片刻的分神,我嘻嘻一笑:“嘿嘿,那是,天上人間誰敢動我,也不打聽打聽我?guī)煾甘钦l,我就知道師父對我最好了,那我走嘍~”
聽見我的回音,暢然躺在椅子上的人,從頭至尾并未起身,不過對著酒壺淺淺勾了勾嘴角。
我遠遠瞧去,那是一個風華絕代的神,他身姿清妙、明慧洞世,且叫塵俗不敢沾染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