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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子大傳

第15章 曲阜祭孔

墨子大傳 燕山月明 2672 2024-12-19 17:45:43

  秋試之后便是秋收,照例學館要放假半月。

  許多官吏要去鄉(xiāng)間督辦官田收秋,貴族們則緊盯著自己封地上的莊稼收成如何。學生們自然是對這個秋假期盼已久,都早早謀劃著一年一度的秋游。

  楊朱一向活躍,召集班上同學詢問,“秋假你們都是怎么安排?”

  “自然是秋獵啦!”孟芙大聲說。

  “一個丫頭,打什么獵,沒一點女人樣?!庇腥诵÷曕止?。

  “去登泰山如何?來回路途五六日,登山游玩兩日,時間充裕。”楊朱提議。

  “子曰:登東山小魯,登泰山小天下。泰山值得一游。”有人附和楊朱道。

  “墨翟,你覺著去泰山如何?”楊朱問。

  “登泰山,極好的主意?!蹦耘氖值溃翱墒俏仪叭找芽险堅^長,這個秋假隨他去曲阜祭拜大儒孔子。所以不好意思,不能與大家一起登泰山。”

  “這么說,曾文也不去泰山嘍?”有人望向曾文。

  “其實,我不想去曲阜,但是父命難違啊。不過我覺著,大家可以在泰山多玩兩日,等我們先去完曲阜,再去泰山與大家匯合?!痹恼f。

  “兩日夠嗎,也不知道泰山在什么方位?”有人問。

  宋都工師署的工匠來自周邊多國,墨翟常混跡其間,因此對各國方位距離均有所了解,這時便派上了用場。

  墨翟在寫字板上畫出武城、曲阜、泰山的大致方位?!扒吩谖涑俏鞅辈蛔惆倮?,大約一日的路程。泰山在曲阜正北,至多兩日的路程,泰山以北便是齊國。”

  有人問:“館長曾說,孝子不登高,不履危,痹亦弗憑。他能同意曾文登泰山?”

  “我父說兒女有別,不必同論。我理解他說的不登高,不履危,主要指向是不履危。再者孔夫子都登過泰山,他必不會阻止我去泰山!”曾文說。

  “既然去泰山必過曲阜,何不大家一起先祭拜先師孔子,再去泰山?”楊朱說。

  “所言極是,過曲阜豈有不去祭拜孔先師之理?!庇腥烁胶?。

  “我去和父親大人說,大家同去曲阜,再去泰山?!痹拇舐暤馈?p>  三日后,曾子率墨翟、楊朱等十余位弟子,駕車往曲阜祭拜先師孔子。

  田野里到處是忙碌收莊稼的農夫農婦,田間小路上牛車來往不絕。日頭漸高,武城已甩在車后看不到影子,路上的行人也趨稀少,楊朱甩了兩個響鞭,馬兒小跑起來。

  秋高氣爽,人精神。孟芙用鞭桿敲著車框即興唱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衿,悠悠我思??v我不往,子寧不來?”

  車上的楊朱和另兩人和道:“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贝蠹叶几推饋恚瑲g快的歌聲飄蕩在武城至曲阜的大路上。

  一隊留著短發(fā)運莊稼的官奴,看到奔馳而來的三輛馬車不得不停在路邊避讓,一個背筐的老者躲避不及,倒在路邊。

  曾子見此情景急忙說:“且慢駕車,且慢駕車?!蹦悦扒懊娴拿宪阶屍渎?。

  馬車慢下來,曾文回頭看向官奴,“父親那些人未戴刑具,不怕他們跑掉嗎?”

  “受過髡刑剃短頭發(fā)的官奴,算是等級高的奴隸,如果跑掉被抓回來必受黥刑被割面涂墨,還要做更繁重的勞役;再則他們被剃發(fā)易識別,跑了也無處藏身?!痹诱f。

  墨翟也扭頭看去,“他們都是犯了法的人嗎?”

  “大約是犯過較輕罪責的人,或者是被俘獲的他國戰(zhàn)俘。如果有人肯出錢贖身,他們可以恢復自由,”曾子用手里的竹簡敲了敲大腿,“莫觸犯王法?!?p>  “剛才有人向這些人扔土塊,是不是不好?”曾文問。

  “君子不諂富貴以為己說,不乘貧賤以居己尊?!痹诱f完解釋道,“君子不靠向富貴的人諂媚,來謀求自己的歡樂,不靠欺凌貧賤的人來顯示自己的地位?!?p>  墨翟想了想說:“據(jù)說秦穆公時的相國百里奚,就曾為奴隸。”

  “我也知道,”曾文接話說,“百里奚是秦穆公從集市上用五張黑羊皮換來的一代名相,世人戲稱五羖大夫?!?p>  眼見得日向正南,經過一個集鎮(zhèn),曾子便命大家停車稍作歇息。

  吃完飯,曾子在集市上買了豬頭,說明日祭拜先師孔子用。看到有新下的黃米和高粱,又各自買了半布袋。

  墨翟不解,“先生,孔宅沒落了嗎,為何要送糧食?”

  “孔伋沒有做官,日子過得當不寬裕。明天我們十幾人如果空手去他家吃住,可能會令他妻子不高興?!痹诱f。

  “孔子去世的時候,其子已先過世,他臨終將孫子孔伋托付于家父撫養(yǎng)教導,直至兩年前幫其娶妻,子思師兄才回曲阜。”曾文轉頭問父親,“聽說孔氏先祖也是宋國人?”

  “孔子的先祖孔父嘉,乃宋宣公時宋國大司馬??赘讣蔚南容吺撬螄?,都算殷商王室后裔同為子姓。傳到孔父嘉時因循‘五世親盡,別為公族’,不能再延用先輩的氏了,只能另起新氏。于是孔父嘉這一房便用他的字‘孔’作為新的氏?!痹诱f。

  “那么孔伋原來是子姓,孔氏?!痹霓D頭問,“墨翟你是子姓,墨氏?”

  “是的,我的先祖目夷,乃宋襄公的庶兄。我是子姓墨氏?!蹦哉f。

  “呵,那五百年前你們真的是一家?!痹呐氖值?。

  曾子一行人到達孔宅時,天色尚早。

  兩年未見,孔伋看到老師曾子非常高興。曾子引眾弟子見過孔伋。

  “聽說子思師兄也有過目不忘之能,”孟芙說著指向墨翟,“我們墨翟素有神童之稱,不知道誰更厲害?”

  墨翟向孔伋拱手道:“素聞子思師兄大名,不愧名門之后今日得見果然氣度不凡?!?p>  “墨翟賢弟曾滅瘟疫救武城,功德無量,今日得見真乃三生有幸?!笨讈郴囟Y道。

  大家寒暄一番坐下飲茶。楊朱拿起幾案上一冊竹簡,問:“子思師兄飽讀詩書,有經世之才卻安貧樂道,為何不出世從政而揚名天下?!?p>  孔伋正身道:“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素富貴,行乎富貴。素貧賤,行乎貧賤。在上位,不凌下。在下位,不援上。正己而不求于人,則無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故君子居易以俟命。”

  曾子見大家疑惑的神情,便解釋說:“孔伋的意思是說,君子安于現(xiàn)在所處的地位去做應做的事,不生非分之想。處于富貴的地位,就做富貴人應做的事;處于貧賤的狀況,就做貧賤人應做的事。處于上位,不欺侮在下位的人;處于下位,不攀援在上位的人。端正自己而不苛求別人,這樣就不會有什么愁怨。上不抱怨天,下不抱怨人。所以,君子安居現(xiàn)狀來等待天命。”

  “當今魯國三桓勢盛,魯?shù)抗炊缧『?。時局如此,輔政又能有何作為?”孔伋無奈地搖頭說。

  曾子嘆了口氣:“唉!先師孔子當年為恢復魯國公室權威,重塑公卿之別、君臣之分,力主魯定公隳三都,以逐步消解三桓的強大勢力,后來事敗反被三桓逐出魯國。如今三桓勢力更盛啦,身在魯國難有作為!”

  大家都不由地搖頭嘆息。

  曾子端著杯子沉默片刻,抬頭看著孔伋說:“子貢在衛(wèi)國為相,你不如去衛(wèi)國尋找機會。前些日子,他曾派人問我可有問政之意,他那有空缺。”

  孔伋點點頭,“我正有出去看看之意?!?p>  曾文說:“先師孔子門生眾多,跟誰混也比窩在家里強?!?p>  曾子抬手指著曾文,“你小小年紀不思進取,讓你讀那么多書真是白讀了!人沒真本事跟誰都白搭?!?p>  大家都手指著曾文,哈哈地笑起來。

  轉過天一早大家為孔子掃完墓,便各自分別。曾子獨自駕車回武城,墨翟、曾文、楊朱等十幾人則乘車去泰山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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