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說是蝤玄棄加冕之禮,倒不如是祭祀佑祈,只見祭祀大殿輝宏而莊重,百鳥神樹屹立于大殿正中,神樹四方立有一丈長半丈寬的石碑,那是千年前巫師研習文字所刻的歷史文字,其次便是各種神獸的石像以八卦的形式排列整齊,正上方還豎立著人像的石器,雙手拖著太陽輪盤的物件,其中還刻有蜀山氏部族的圖騰,則左右兩邊擺放著蜀洲千年來政績頗高的列祖列宗們,由于祭祀殿實在寬大高深,就算是白日里也得點燃燭火。
為首是蝤玄棄,后站著螺祖,其次便是各大族長,在后便是一眾官員和仆子,各個虔誠的祭拜著,巫師則在大殿中與眾巫童起舞開始祝禱,依舊是頭戴面具,身著百獸絨毛做的衣衫,口中不停念叨著通天之語。
直到一個時辰之后,一眾人才紛紛走了出來,一切禮畢之后,軒轅當下便向蝤玄棄告辭,她雖十分不舍,但任然要做樣子,大度的放二人走了。
不過白阿九這媳婦兒實在很了解蝤玄棄的心意,早早的在蜀洲邊境設了埋伏,此次回城與那日迎親不同,不過是回母族祭奠族母,所以軒轅也就沒帶多少人馬,見時機成熟,這女人便示意群起而攻之,軒轅一面保護著螺祖一面抵抗殺手,此時的混亂可想而知。
鎮(zhèn)守此處的是啻冕軍隊,經過隨從的稟報,他思量片刻,兩族友誼才剛剛奠定,也不能躲起來當縮頭烏龜吧!便整頓了一些功夫了得的人馬往邊境而去,只是半路被這傻女人發(fā)現了,她不敢出面親口道出其中緣由,便想法子引起啻冕的注意,她躲進叢林中,慢慢靠近啻冕的軍隊,好在這家伙也警惕,并沒有大張旗鼓浩浩蕩蕩去援助,只是緩慢前行,看情況而動。
女人見時機成熟,找了一個顯眼的位置,裝作鬼鬼祟祟的注視這打的不可開交的場面,啻冕認得這“好人緣”的女人,她受蝤玄棄信任的事是蜀洲人人人知道的事,不過此女沒那膽子背著蝤玄棄做這種有傷兩族情意之事,想來是蝤玄棄的示意無疑了。
啻冕心中雖明白了事情原委,卻不敢貿然退兵,只帶著軍隊躲進了深林中,以方便行事。
這女人見啻冕此番,便放下心來,只要大家都心知肚明,東窗事發(fā)也是蝤玄棄她擔著,就算有人冒死提及此事,蝤玄棄也只能自己壓下,與他們自己可不相干。
雖說軒轅帶的人不多,但個個都是武藝高強之人,輕功也是了得,眼下也只能分個平手,見這忽高忽低的局勢,女人有些著急起來,她恨不得即刻要了螺祖的命才肯罷休!
這邊喝著茶逗著鳥兒的蝤玄棄卻興致勃勃的與仆子們打趣起來,半盞茶工夫,她猛然瞟見有仆子連滾帶爬的向左墨稟報著什么,便故作疲乏屏退了奴仆們,左墨這才恭敬的向她回稟道:“族母,眼下兩方人馬已經打了起來,只是未分出勝負,況且軒轅訓練出來的人,也不是浪得虛名的,人手少,卻個個功夫了得,想來那女人指定討不到便宜的?!?p> 蝤玄棄卻冷冷一笑,她拿起桌上的帕兒擦了擦方才逗過鳥兒的手,只淡淡詢問道:“這么大的事,只怕各族族長應該都知道了,可有誰妄動了?”
:“其他族長都是人精,沒有敢插手的,只當是沒聽見不曉得,在家中裝聾作啞罷了!唯獨領主大人去了,不過又不知道為什么,只躲起來觀戰(zhàn),并沒有插手?!?p> 蝤玄棄聽罷!感到十分疑惑,便思附起來,按道理,啻冕沒有不出手的理由??!蝤玄棄思附良久,突然恍然大悟起來,此刻一臉的不悅。
?。骸昂靡粋€蠢女人,居然算計到我頭上來,想要事不關己全身而退,我偏偏不讓。”
:“族母的意思???”
:“先瞧著,不論哪一方敗了,都必須得我親自出面,免得落人口實,你且?guī)税抵杏^察著?!?p> 左墨應是一聲,便去辦事去了。
本來大家伙都在等待時機,軒轅這一方也好不容易出現敗仗的樣子,可偏偏白阿九這家伙發(fā)現自己媳婦兒的人馬不見了,抓了好幾個仆子才得知這女人帶著人馬往邊境方向而去,按這樣的情況但凡不是傻子都知道,這女人只怕是沖著螺祖去的,他趕緊清點了精銳的人數,帶著大半的兵力往邊境而去,得到消息的蝤玄棄氣的不打一處來,當下就給了左墨一巴掌,呵斥道:“你怎么不攔著?一群壞我大事的廢物。”
?。骸鞍装⒕诺热藳_的太快,我區(qū)區(qū)肉身凡胎,實在攔不住啊!”
蝤玄棄冷靜片刻,望著一臉委屈的左墨,這才覺得自己失態(tài)錯怪了人,語氣也跟著緩和了許多:“你且起來吧!”
左墨顫悠悠起身立于一旁,不在多說一句話。
待到蝤玄棄想通之后,并吩咐道:“你,去叫來一支精銳,我要親自前往?!?p> 左墨應是一聲,趕緊照辦。此去,蝤玄棄是走的浩浩蕩蕩,畢竟是晚白阿九一步,待到他快幫助軒轅擺平了,蝤玄棄才趕到,頃刻之間便將所有人拿下,還不等軒轅查問,一并將殺手趕緊命令往蜀洲都城押解而去,畢竟是在蜀洲境內發(fā)生的事,又是啻冕的管轄內,蝤玄棄親自來處理了,軒轅也只好作罷!不過暗中的啻冕卻懵了,這丫頭到底搞什么鬼呢?明明前一秒要人的命,這會兒走來充好人,不過眼下不論什么情況,他只得縮著不能出,只得悄悄退去。
那女人這時候便慌了神,又急又氣又好笑,難不成自己又被蝤玄棄當箭靶子使了?她被氣的癱軟在地,心中自是氣的全身發(fā)抖,無法言語。
蝤玄棄故作姐妹情深的拽著螺祖東瞧瞧西瞧瞧,十分心疼擔心的慰問著,并且一番自責說的螺祖都有些不自在起來,她這妹妹何曾這般關心過人,莫不是今兒吃錯藥了。
?。骸白迥笩o須擔心,我好的很,就是底下的人受傷較重,我實在心有不忍?!?p> 蝤玄棄溫柔的望了望軒轅:“軒轅哥哥可有受傷,既然大家都傷成這樣,不如多留蜀洲幾日,待大家都養(yǎng)好了傷再走吧!”
此刻軒轅冷冷一笑,揮手示意之下,便從人群中走來兩位五六十左右的疾醫(yī),看樣子似乎醫(yī)術很高的模樣。
二人向蝤玄棄見禮之后,又投入到傷兵群中忙活。
蝤玄棄尷尬的笑了笑只好作罷!便又故作情深的與螺祖說話。
軒轅望著死盯著螺祖不轉眼的白阿九,輕輕拍了拍他肩頭,一是提醒他不可僭越,二是表達不再對他有偏見。
?。骸按朔嘀x你及時趕來,你白阿九對本主與螺祖的恩德,以后定會奉還。”
?。骸肮仓饕娡饬耍朔谖沂裰薜亟绯隽诉@檔子事,我白阿九很慚愧,更不希望我們兩族情意因這點兒小事大動干戈,只要您與螺祖安好,其他沒什么好謝來謝去的,一族血脈,不能見外?!?p> 軒轅滿意的點了點頭,更欣慰白阿九的懂事。
:“一族血脈,說的極有道理,若得空來,時常來我族走動,好酒好菜多的是?!?p> 白阿九無拘無束慣了,沒那么多虛禮,當下便樂呵的合不攏嘴,滿口答應著,竟還敢與軒轅稱兄道弟,要不是他仁善大度,不然不夠他十個腦袋賠罪的。
姊妹二人說了些各自囑咐的話便作罷了,螺祖撫了撫她的長發(fā),眼中淚水便不由得在眼眶中打轉,她握著蝤玄棄的雙手,溫柔而心疼的說道:“你好生保重,族中事務繁忙也不要太勞累,你我心境明了,同族血脈,不必放在心上,你安好,族人安好,蜀洲安好便是最好,此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想時,書信來往一解苦悶?!?p> 蝤玄棄明白螺祖這話中的意思,可是付出了感情,多少都是收不回來的,她辛苦這幾年,除了地位,其他的都被螺祖奪了去,自己又要強,怎么可能想的開,就算螺祖知道了自己所做的所有事,那又如何?她能將軒轅還給自己么!
蝤玄棄假意附和了幾句,眼下螺祖對于她的叮囑都認為是“假惺惺”罷了!在送走了螺祖與軒轅等人,自己與左墨偷偷換了仆子的裝扮,趕往了螺祖去往的方向,因為軒轅耳目聰靈,二人不敢跟的太緊,找著機會,蝤玄棄便手持弓箭,一箭射中螺祖的左胸后背,乘著軒轅等人慌亂之際,二人趕緊偷摸的往蜀洲都城趕去,軒轅又氣又急,一面遣人追趕蝤玄棄等人,一面懷抱昏迷的螺祖往有熊氏部族趕,雖然兩個疾醫(yī)在側,但藥物并不多,且方才藥物都已經用在了受傷軍隊身上。畢竟是蜀洲地界,地形本地人很熟悉,外族人根本不了解,所以片刻便跟丟了人,只得回有熊氏復命去了。
二人膽顫驚心的回到都城,還沒等蝤玄棄歇口氣,啻冕便醉醺醺的被仆子們攙扶了來告罪,雖說這家伙已經醉的話都說不靈清了,身旁的仆子倒是口齒清楚的說一堆告饒的推托之詞,蝤玄棄只是冷冷一笑,不緊不慢的抿了一口茶才說道:“既然你愿意受罰,那便交出族權,此后我允許你做個閑散的領主如何?”
興許是蝤玄棄故意刺激試探他,不過好似這家伙真的醉了一般,從懷中掏出族徽遞給蝤玄棄,還一副傻氣的央求她將自己的家眷一并放出,他便放棄這吃力不討好的職位,蝤玄棄有些氣惱,這家伙到底灌了多少酒,才如此的胡言亂語,也顧不得如何懲罰他了,趕緊叫他滾,可這人一旦?;炱饋?,怎么可能乖乖聽話說滾就滾的,愣是與蝤玄棄糾纏了半刻鐘才被蝤玄棄的仆子扔了出去,啻冕的心腹趕緊撿起一并被扔出來的族徽,攙扶著他往邊境方向趕去,這家伙確實看似真醉,可眼神騙不了人,那分明是裝的,只是蝤玄棄不與計較罷了。
剛剛處理了啻冕,白阿九那女人又跑來鬧騰,蝤玄棄聽著她一面訴苦,一面扶額苦笑。
?。骸白迥福缛粑肄k砸了差事,你罰我便是,還請高抬貴手放了我那些手下,他們跟了我十幾年,不但是我的心血,也是我家族的心血,無論如何,請您放過他們?!?p> 蝤玄棄冷冷甩開拽著袖子不松手的女人,臉色似有不悅。
?。骸澳阋仓啦钍罗k砸了,我且問你,啻冕前去救援,為何只躲著不出?”
這女人知道瞞不過蝤玄棄,只得唯唯諾諾的回答道:“啻冕帶了那么多人,我那些人馬再精銳也擋不住他們的軍隊?。∷晕夜室獗┞渡矸?,好讓他不要插手,我也是為了給你出氣,為了順利殺了螺祖,一解您心頭之恨??!”
蝤玄棄聽了卻冷冷一笑,她抬起哭的梨花帶雨的女人,言辭犀利的說道:“是嗎?你心里是這么個意思么?”
那女人越發(fā)的害怕,也知道蝤玄棄已經明白了自己的用意,這是不忠不仁之事,她不敢回答,更不敢辯駁,生殺大權都握在她手上呢!
:“不說話,那便是我猜對了。”
說完便吩咐左墨將抓獲的“殺手”全部處決,女人趕緊痛聲哀求,只是可惜,蝤玄棄一腳將她踢到在地,甚至轉身揚長而去,唯獨留下女人獨自哭泣,隨后進來兩個壯碩的仆子將她架起,她的勁兒太小,實在掙脫不了,便被灌下了一碗滾燙的湯藥,三個仆子見她全部吞下,才隨即離開,恐懼還沒消散的女人又被幾個隨從五花大綁的往屋外帶去。
白阿九并不知自己的媳婦兒與蝤玄棄的此前決議,只知道是自己媳婦兒不過是吃醋妒忌才闖下大禍,便趕來求情,只是還沒走進蝤玄棄的院中,便見著幾個粗魯的拽著她往別處帶,他趕緊上前詢問,可仆子們不知緣由,只管做事,對于白阿九的詢問是一問三不知,想要一時解救這個“可憐的女人”那是不可能的了,白阿九只得作罷!望著被拖走的女人,此刻她才發(fā)現,自己的嗓子已被毒啞,只得動著嘴巴,希望自己的丈夫能看懂,直到這個憨憨無奈的離開,她才感到前所未有的絕望。
?。骸澳銈鞒隽钊?,就說我蝤玄棄因思親過度,已然重病在床,一切大小事務全全交付于白阿九處理,最好將聲勢造大些,還要隨時派人注意有熊氏部落的動向,有何消息即刻匯報。”
左墨領命只得照辦,就在蝤玄棄被仆子們伺候著安寢之時,白阿九卻在門外求見。
剛剛打發(fā)了啻冕與他的女人,這會兒又來鬧騰她,便不耐煩的遣退白阿九,只是這憨憨愣是不走,站在門外整整一日一夜。
眼下自己重病之事已經傳了出去,又不好一直不見那固執(zhí)的憨憨,她無奈的嘆息一聲,只好裝作憔悴不堪的見了白阿九。
這家伙見了蝤玄棄二話不說便跪地磕頭為自己媳婦兒求情,雖言辭懇切,說的讓人不忍心,可她蝤玄棄就不是個心軟的人。
:“你莫要再為她求情,此事過于嚴重,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已經寬大處理,便以她那批培養(yǎng)出來的人替她伏誅認罪,此次不過是關她幾日罷了!你若再求情,我如何能向族人們交代?”
白阿九思量片刻,覺得蝤玄棄說的也在理,畢竟是自己媳婦兒做錯了,反正也不過是關幾日。
?。骸凹热绱耍€請族母慈恩,讓我見見她,她從小沒有吃過苦,此番肯定是痛苦之際,您只讓我見見她便好。”
蝤玄棄望了望左墨,只見他點頭肯定之后,她才說道:“那便去吧!”
白阿九感激的趕緊謝恩便退避了出去,直奔那女人被關的地方。
蝤玄棄屏退所有仆子向左墨問道:“你確定那藥管用么?”
?。骸白迥阜判模@藥我找人試了很多回,是管用的,她這一輩子都再也說不出話來?!?p> 聽左墨這樣說來,蝤玄棄才放心的點了點頭。
?。骸拔曳α耍阃吮馨?!”
左墨行禮之后趕緊退了出去。
白阿九走進這陰暗潮濕的黑屋中,女人傷心的哭著抱著他的大腿,心中有太多話出不來,連同蝤玄棄所有罪行她都無法說出口。
白阿九望著狼狽不堪的女人,輕輕將她的散發(fā)捋了捋,雖說自己是被逼娶了她,可她始終是自己的妻子,更是愛護自己在意自己的妻子,看著她這般也著實不忍心。
?。骸胺讲盼蚁蜃迥笧槟闱筮^情,她只說關你幾日就好,你安生的忍耐幾天吧!”
女人拼命的搖頭,怎奈自己說不出話,急的恨不得裝墻死了算了,可是蝤玄棄罪行沒人知道,她不甘心啊!
這時候的白阿九才發(fā)現不對勁,自己的媳婦兒怎的說不出話來了,故問道:“你的聲音怎么了?”
女人捧著他的臉頰,也不管白阿九看不看得懂她的嘴型,一直不停的“呀呀咿呀”的說著,起初白阿九不知其何意,一直詢問原因打岔,見她固執(zhí)重復著,他只好認真起來,直到仆子來趕,白阿九才無奈的離開,女人依舊執(zhí)著的吼著那沙啞叫不出的吶喊,眼淚嘩啦啦流淌著,可見白阿九有多心疼。
回到家中的白阿九將自己鎖在了屋中,此刻的他才流下淚來,任憑老兩口如何勸慰都沒用,他已經三天三夜未曾進過米水了,再這樣下去,人不死了才怪。
蝤玄棄一面裝病一面暗中打探著螺祖的情況,由于軒轅將她保護的很好,又拒絕外族人探訪,以至于根本打探不到什么。
這日夜里,蝤玄棄從夢中驚醒,左墨與仆子都前來探望,只見她整個人都消瘦了不少。
?。骸白迥?,又做噩夢了,我方才命人熬了安神的湯藥來,您喝些吧!”
蝤玄棄比誰都惜命,自然會乖乖用藥,只是對于螺祖,她依舊食不知味,寢食難安。
?。骸坝謮粢娐葑鎭硐蛭宜髅?,她到底是活著還是死了,那邊怎么一點兒音訊也沒有?”
?。骸按蛱降娜苏f,軒轅將消息封鎖了,一絲也傳不出來,先前有仆子不小心說漏了嘴便當場被杖殺,所以那邊的人嘴風才如此緊?!?p> 蝤玄棄聽他這樣說來,思緒反而凝重非常。
?。骸澳皇撬槌隽耸裁??”
:“依我看,那倒未必,興許是查不出什么才這樣做的吧!”
蝤玄棄贊同的點了點頭,并囑咐左墨將那女人滅口,就算她已經無法張口說話,那也保不齊這女人將什么證據留下了。
第二日一早,女人的尸體便被抬去了白阿九院中,家中人此刻都哭暈了一團,蝤玄棄給的解釋便是此女受不得重罰自裁了,白家人不懂其中緣由,都信了蝤玄棄的說辭。
對于螺祖是生是死的消息,蝤玄棄耿耿于懷了五年,才二十來歲的年紀,如今的她看著滄桑了許多,身體也不如從前,眼下動不動就要用藥,她望著這蜀洲大好河山,夏日的微風拂來,讓煩躁的心緒平復些許。
?。骸白迥冈摵人幜恕!弊竽蛠頊巹裰壏隆?p> 她望著一大碗湯藥,發(fā)了些許呆,喝慣了藥的她,似乎都感覺不到苦味一般一飲而盡。
?。骸斑@藥總是喝不完似得?!闭f完便又發(fā)起呆來,眼中莫名的朦朧。
?。骸拔蚁肽赣H了,她若在就好了,或許我便沒有現在這般苦惱?!?p> 左墨怕她太過于傷神,便寬慰著往屋里帶,說了些外邊的笑話,才將哀愁的蝤玄棄拽了回來。
可剛剛坐定,便又問起螺祖的事來,左墨依舊只說并無消息。
?。骸坝质俏迥赀^去了,怎么樣也得有些消息才對,打發(fā)去的人,到底是活著送來了消息還是只是讓人傳來的消息?”
左墨沉思片刻,經過蝤玄棄這么提醒,似乎是覺得哪里不妥。
:“先前幾日確實是咱們的仆子來稟報那邊兒的事,不過半月便不在見著人來信兒,而是每日不同的人送來信件,一年后就直接約定了時間地點,我自己去取來的信件,我只當那些仆子為了隱埋身份,怕被那邊族人懷疑為難便沒多想,兩年前您將此事交給了白阿九去辦,我便從此是從他那兒得信兒,昨日也是,白阿九只說沒查到,那邊消息封鎖的緊?!?p> 蝤玄棄聽罷!心中疑惑起來,甚至不敢往深里想,只問道:“那年去暗探的仆子回來了沒有?”
?。骸爱斈昴眢w欠佳,將此事交付與白阿九之后,便沒見著那些個仆子,當初我也問了,白阿九只說是派去了別處做差事,您信任他,我就沒有認真查問。”
此刻蝤玄棄眼神中突然閃過一絲殺氣,更似乎明白了點兒什么,可又想不出哪里不對。
:“這五年,我將政事交付于白阿九,只顧著休養(yǎng)生息了,竟沒有留心?!?p> :“族母是懷疑他?”
:“你別忘了,是我下令殺了他的夫人,如若他知道了事情真相,他會全心全意為我做事?只怕早已倒戈,你眼下親自去往有熊氏部族打探一下,此去必然會被白阿九這叛徒盯著,你最好派四五隊分別前往北方,記得喬裝打扮為好?!?p> 左墨見蝤玄棄這般,想來此事嚴重,便二話不說,領了命匆匆辦差去了。
為了不打草驚蛇,蝤玄棄依舊鮮少出門,大小事全全交付于白阿九,只是偶爾會以探望重臣老母親為由常常到他府上略坐坐,一來是探尋老小的口風,二來是查探他家人口,是多了還是少了,都得記了清楚。
有熊氏部族眼下日益壯大,其繁華程度不亞于蜀洲,人文地貌更與之不同,甚至更加大膽開放,由于族群融合,其中人文更不必說,由于螺祖的功績,這里的族人的穿衣打扮風格也是極其精致秀麗的,連同吃食都與之不同。
左墨找了一家小粥鋪用飯,嘗過這里的小菜的他忍不住贊嘆一番。
那小販聽了之后,便笑道:“你是外族人?”
左墨點了點頭:“家族是小門小戶,家中老母讓我來見見世面,行到此處才覺自己枉費了幾十年的光陰,早些出來見識,也不至于處處招笑?!?p> ?。骸霸瓉砣绱?,難怪你會如此驚訝,我們這里的飯食可是獨一無二,外族是沒有的?!?p> :“何以見得?”
?。骸霸蹅儾孔逵形毁t惠的三夫人,她可是稱得上食神,所有吃食做法全是這位夫人所授,連同你手中的筷子都是她造出來的,你道厲害不厲害?”
左墨趕緊笑著附和著,要說到厲害,他們蜀洲先祖娜靈姬才是神人,這些小玩意兒在蜀洲早就存在了,也沒像他們族這么炫耀的。
正在左墨與小商販閑聊時,突遇軒轅帶著夫人仆子出街體察民情,為首帶領的是一位容貌丑陋,額頭像錘子,鼻子坍塌下陷,膚色黝黑的夫人,隨后便是軒轅攙扶著有孕在身的螺祖,他詫異萬分,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觀望,二人有說有笑,還時不時撫摸著她那大孕肚子,旁邊的族人各個喜笑顏開。那小商販以為左墨被這場景嚇傻了,便嘲笑他似得說道:“沒見過吧!你應該沒見像咱們這么仁善的共主吧!事事都將咱們族人放在心頭上?!?p> 左墨經過他這么提醒,趕緊將自己隱藏起來,直到他們離的遠遠的才現身。
?。骸案F小子,居然能把你嚇成這樣。”
左墨趕緊尷尬的附和道:“確實怪嚇人的,為首的那位夫人著實駭人。”
小商販笑了笑:“她是咱們的四夫人,她道德高尚,為人端莊,圣賢在外,是為品德最高杰?!?p> ?。骸霸瓉砣绱?,第一次見如此這般您見笑了,不過方才與共主走在一起的夫人是?”
:“她更了不得,名為螺祖。”
左墨趕緊裝作驚訝而恍然大悟起來:“我聽過她,桑蠶娘娘,見她眼下這般,必然是位聰明的幼主?!?p> 那小商販又是一陣咯咯笑:“咱們這位夫人福氣,已然是第三位小主子了?!?p> 左墨不敢再多言,只呆愣在一旁,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也不知這途中到底有什么變故,居然讓螺祖懷上了三胎,那五年前中的箭又是何故?
?。骸霸醯挠稚盗耍俊?p> ?。骸按饲奥犅勥@位夫人身中箭來著?!?p> ?。骸安患伲敃r我族所有疾醫(yī)都被邀請了去,各個都說咱們這位夫人無力回天,可是說來也神奇,那日風雨交加,狂風大作,半空中似有龍鳴之聲呼嘯而過,半盞茶工夫,夫人房外儼然出現了一位老者,有百來歲的高齡,說是能解夫人之危急,共主相請,一月后,夫人傷勢便大好了。為了紀念他,咱們共…………?!?p> 左墨聽罷!不由得小商販說完,便如風似得跑了,搞得小商販又氣憤又無趣,直呼他是個沒有教養(yǎng)之人。
回到蜀洲的左墨來不及收拾用膳,更顧不得主仆之別,往凳上一坐,猛的拿起茶水喝起來,隨后才大口大口呼吸喘氣。
蝤玄棄見他這般便知他自然查探到了什么,也不急著問,直到左墨休息好了,便將自己所見所聞通通告知了個明白。
蝤玄棄心急如焚,憤怒之時,又有仆子來稟報,原來被派去與左墨一起去打探的仆子通通都沒在回來,甚至連人影都沒有。
蝤玄棄被氣的猛的一口鮮血而出,驚的左墨趕緊尋來疾醫(yī)看診。
?。骸坝字魃碜尤绾??”
:“急火攻心,需得好好調養(yǎng)服藥,盡量不要再動怒了。”
左墨聽罷!著人熬了藥,又送了疾醫(yī)出門,直到蝤玄棄疲累無力的屏退了仆子才說道:“既然如此,那是誰讓這消息沒能通傳出來呢?”
左墨思量許久,搖了搖頭。
?。骸半y不成是軒轅哥哥,可是,他這樣的能力,似乎根本沒必要,也不會將我放在眼里,既如此,便是我蜀洲的人了?!?p> :“那會是誰?領主大人?”
蝤玄棄搖了搖頭:“他不會,更沒那閑情。不過除了他,便無其他人了?!?p> ?。骸鞍装⒕牛俊?p> 蝤玄棄等不及問罪,身子再怎樣虛弱也抵押不住眼下的憤怒,她吩咐了仆子更衣,也不聽左墨的勸阻,一味的拖著病體往白阿九園子里走去。
家眷見了蝤玄棄來,各個都恭敬招待。
蝤玄棄不緊不慢的抿了一口茶,并打量著屋里幾個人,良久才問道:“阿九現如今人在哪里?”
眾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均都搖了搖頭,便低頭不語了。
蝤玄棄隨即望了一眼左墨,他心領神會的退出了房門,帶著一眾隨從便四處找去了。
家眷們被盯著有些不自在,甚至有些害怕,白阿九的老母親提著膽子詢問道:“敢問族母,可是我那孽障做了什么錯事?他心氣兒高又固執(zhí),還請族母寬宏大量些?!?p> 蝤玄棄只是冷冷一笑,并沒有說話,這舉動反而搞得眾人更加緊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