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蝤蠐的那這座木屋年久失修而搖搖欲墜,貞兒才違背蝤蠐遺愿,私自闖入芙蓉園,將那木屋修整一番,也當(dāng)是對父母的愧疚和思念。
不過在收拾屋子過程中,唯有那幾十個匣子里的茶葉完好的留給了后代子孫,其他的蝤蠐通通帶去了墓葬。
從此,蜀洲在貞兒與蝤兀的治理下,范圍越來越廣,臣服者部落絡(luò)繹不絕,百姓們也豐衣足食,還與外族通貿(mào)與交流,不但打開了蜀洲新的世界大門,還將各國不同文化融為一體,更不吝嗇的將本土文化發(fā)揚到外族,蜀洲大地的蜀國正式走向未來。
一千年后,因為天災(zāi)人禍,族群幾次遷徙,但蜀洲還是那個蜀洲,繁華而自由的國度。
岷江上游左岸有一支流,——名白沙河,因其下游河沙泛白而得名。水能資源十分豐富,水質(zhì)清澈,是蜀洲蜀山氏部落族人的重要的水資源之一。
這里常有一老一少來此垂釣,老人看似有六七十左右的高齡,百姓喚她——老神嫗。
在遠古時期,人類壽命大多定格在四十歲左右,有這樣一個傳說,超過五十歲的老人便是太陽神投落下來神仙,可以護佑一方百姓福澤平安,以至于這樣的老人非常受世人尊敬。
可小女孩兒哪里有心思釣魚,自顧自的在一旁玩水,不過才十三的樣子正是貪玩兒年紀(jì)。
那老人望了望她,笑著搖了搖頭。
?。骸澳氵@懶丫頭,小心晚上回家沒有魚,你母親好揍你?!?p> 小姑娘嘟了嘟嘴:“我母親向來是對我最好,才不會打我呢!”
老人會心一笑,孩子就是孩子,難不成要跟她爭個輸贏?
興許小姑娘玩兒累了,便坐在老人身旁看釣魚,并且百無聊賴的問道:“您每日來此垂釣不厭煩么?”
老人卻幽幽一笑,反問道:“丫頭每日吃飯,不煩膩么?”
小姑娘被問的啞口無言,一個人的興趣愛好,想必就像每日需要填飽肚子一樣??裳绢^不甚明白,她撓了撓頭,一臉的疑惑。
?。骸安挥孟肓耍饶汩L大就知道了。”說完!見竹籃里的魚兒已經(jīng)滿了,便又復(fù)倒入江中。
這舉動更使丫頭不解,她眨著大眼睛,茫然的望著老人:“你這老人真奇怪,好不容易釣的魚兒,干嘛要放回去?你就不怕你家老頭揍你么?”
老人又一次被小女孩兒給逗的噗呲笑了:“他也很溫柔,不會訓(xùn)斥我,因為他不在世上了?!闭f完!有那么一瞬間惆悵,只是瞬間又恢復(fù)了常態(tài)。
?。骸澳阌譃槭裁慈杖斩紒砼阄疫@個老婆子垂釣?zāi)兀俊?p> 小姑娘想了又想,實在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道:“我也不知道,就覺得你很好玩兒。”
老人眉頭一挑,自己都沒覺得自己哪里好玩兒。
二人說笑打趣一會兒,小女孩兒的母親在遠處提著一個裝滿草藥的竹籃,望著這一老一少喊道:“螺祖,天快黑了,趕緊跟我回家去?!?p> ?。骸霸瓉砟憬新葑??!?p> 小姑娘著急回家,囑咐了幾句便忙往母親的方向跑去,可突然想起一件事來,轉(zhuǎn)身問道:“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你告訴我,以后好找你玩兒?!?p> 那老人笑了笑,爽快的回答道:“蝤漱。”
女孩兒笑了笑,囑咐一番便走了。
而此時,老人臉上卻露出一抹落寞,也許——這就是她反復(fù)在此釣魚的原因吧!
回到家的螺祖趕緊領(lǐng)著妹妹幫忙整理藥材,此刻天突然下起蒙蒙細(xì)雨,她的母親裴氏是個急性子,藥材濕了就白忙活一天了,剛剛收斂完畢,這雨也越下越大,螺祖父親——愉夫,這時候也趕了回來,見母女倆收拾著飯食,他搖著頭打趣著自己的閨女說道:“這天天上岷江,也沒見著岷江一點兒魚貨,到底是人犯懶還是魚兒太聰明,甚難理解,甚難理解哦!”
裴氏噗呲一笑,望了望囧的滿臉通紅的螺祖,附和道:“你指望她,倒不如外面枝頭上的鳥兒?!?p> 螺祖輕輕一哼!撅著小嘴往哪兒一坐,只顧生氣,不說話了。
二人相視一笑。
:“今兒這飯食不錯,我還真餓了?!闭f完!愉夫便大口大口起來,貌似真的很香。
小姑娘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哪里受得住這樣的誘惑,堅持不到半柱香便起身往飯桌上湊,猛的大吃起來。
家里貧窮,裴氏便想出了用草藥換糧食或者銀錢的方式維持生計,螺祖跟妹妹還小,也只能到處尋找野果子,不論現(xiàn)吃還是曬干了往后吃都是不錯的存糧方式。
這日,螺祖領(lǐng)著一大竹籃果實回到家中,卻都空無一人,由于擔(dān)心父母已經(jīng)年邁,便四處尋找,在自己家園子里的后山聽見父母商議將自己的五妹妹送人,因為家里實在養(yǎng)不起這么多人,送去大戶人家,興許還能有個溫飽。
此刻的螺祖?zhèn)牡臒o以復(fù)加,何況還是個十歲的姑娘??!又與自己感情親厚,心里自然不是滋味,就在她轉(zhuǎn)身那刻,自己的妹妹就站在不遠處望著她,看神色她應(yīng)該還不知道父母的計劃,便趕緊催促的讓她躲起來。
可別看她才十歲的女娃娃,簡直就是個小人精,她猛的甩開螺祖的手,認(rèn)真而嚴(yán)肅的說道:“姐姐不必操心,父親母親的意思我都知道,別說這會兒逃了,便是拿鞭子趕我我也不走?!?p> ?。骸盀楹危俊?p> 她冷傲的望著自己的姐姐,神情傲嬌非常。
?。骸凹依锪实梗嗳兆硬皇俏宜?,去了別家,若好,我便羽鳳高升,如若不好,縱使殞命了也自在?!?p> 螺祖望著妹妹,驚訝的眨巴著大眼睛,以前自己的妹妹不是這樣的??!如今怎么說變就變呢!
這時!夫婦二人才走了出來,見兩姊妹一個呆愣一個滿眼都是星星的站著一動不動,想是此事被她們知道了,便寬慰了幾句,領(lǐng)著回了屋。
幾人四目相對,做父母的總是欲言又止,半柱香后,裴氏終究還是無法隱瞞的欲解釋之時。
小姑娘搶先說道:“您不必?fù)?dān)心,姐姐都已經(jīng)與我說了,我不在意,父親母親做主就是?!?p> 愉夫作為父親,嘴笨話語少,只會低頭不語,反倒母親喝了幾口醪糟,醞釀了情緒說道:“那是個大戶人家,就不必跟著我們過苦日子……?!?p> ?。骸案赣H母親會來看我么?”
二人一時語塞,因為賣女兒就等于放棄這個女兒,此生不復(fù)相見的那種,不然人家大戶干嘛花那個錢給別人養(yǎng)孩子呢!
見父母不說話,便已知道答案,她只是如往常一樣冷靜的神色,并沒有一絲怨懟跟難過,反而很輕松的說道:“無礙!我有空會來瞧你們的?!闭f完便往自己房中走去,直到這一刻,她才默默流出眼淚來,一個十歲的女孩能將情緒收放自如,實屬不易。
螺祖哽咽半晌說道:“大不了我天天采藥材,天天尋野果子吃,請不要送走妹妹。”她握著裴氏的手,央求著。
別說螺祖,夫妻倆比誰都難受,畢竟是自己的親骨肉?。?p> 第二日一早,由于怕螺祖阻攔,二人誆騙她三日后才送妹妹離開,還拿蝤漱做借口支走了她。
岷江離家較遠,好不容易到了此處,卻不見蝤漱的蹤影,她四處尋找半晌,整個山頭喊了一遍也沒人答應(yīng),隨后仔細(xì)思量一番,蝤漱與父母親都不熟,他們怎么能知道老人約自己何時相見呢!她大呼不妙,趕緊往家趕。
此時來收藥材的人是跟隨領(lǐng)主辦事的心腹,順便來領(lǐng)人。
見了領(lǐng)主身邊的紅人,夫妻倆很是唯唯諾諾,小心翼翼的伺候著,雖說領(lǐng)的銀錢不少,還得打賞心腹一眾來的人,更要一陣拍馬屁,此事才能平安過了。
這丫頭膽子大,性情剛毅,自己決定的事情絕不后悔,所以走時給父母磕了三個響頭,如同大人般囑咐了幾句便隨之走了。待螺祖趕到,妹妹已經(jīng)坐上馬背奔馳而去,她猛的跟在后頭急追,可妹妹頭也不回,一絲不舍的表情都沒有閃過。
螺祖不但摔的雙腿血淋淋,眼淚隨著塵土臟了臉頰,縱使全身疼得厲害,也要去追自己最愛的妹妹,直到摔在地上暈了過去。
心腹很納悶兒也很欣喜的問道:“你怎么不難過不哭?”
?。骸盀槭裁匆逓槭裁匆y過?”
?。骸耙院鬀]有父母的疼愛,更沒有姐姐相互,你看她——都摔暈了,不傷心么?”
?。骸案赣H母親深思熟慮過,我何必讓他們難為,姐姐雖好,品性柔軟,我不需要這樣的姐姐,我可以自己強大,無需靠別人?!?p> 心腹笑了笑,這女孩兒的個性是他從未見過的,對她十分欣賞。
………………………………
待到螺祖醒來,已經(jīng)是三天之后了,她揉了揉眼睛,清醒之后想起了妹妹,猛的坐起身來,這身上的傷,牽扯著刺骨的疼。
許久——疼痛才緩解一些,隨后慢慢移動身軀,一點點的起身挪步去尋水喝。
急匆匆喝完水的螺祖聽見院子里有拐杖杵地之聲,她害怕是外族來襲,這是自小都見識過的血腥場面,便拿起父親藏在墻角的長刀,顫顫巍巍的往院子外走去。眼下身上的疼痛都遠不及心中的緊張跟害怕。
直到她悄悄走到門口之時,偷偷往外觀望,誰知那人早已偷偷走近自己身旁,儼然是一副白發(fā)蒼蒼的老人,還猛的給她嚇了一跳。
原來是蝤漱,她正提著兩巴掌大的魚兒站在眼前。
這時候的螺祖才放心的長舒一口氣。
那老人卻不悅了:“怎么!想打我?”
螺祖趕緊搖頭解釋,怎奈老人一絲也聽不進去,硬是拿起手中的拐杖向她耳旁敲去,只聽“哐當(dāng)”一聲,螺祖硬生生的用手中的長刀擋住了。
她幽幽一笑:“丫頭有兩下子嘛!”說著一腳向她左腳踢去,乘她閃躲之時,收了拐杖,反而欲向她胸口刺去,螺祖她不會武功啊!慌忙之下直接往地上蹲了,這時候的老人才恍然大悟這丫頭一點兒武功底子都沒有。
隨即一腳爆頭之勢踢去,螺祖趕緊跑入院中,大罵老人老不正經(jīng),瘋了還是怎樣?
那老人才不理她,愣是飛奔而至,那拐杖被她使得如魚得水,其鋒利程度不亞于冷劍。
螺祖學(xué)著以前偷偷看父親練過幾招,也就笨手笨腳用起來,可是螳臂當(dāng)車,還是被老人一拐棍給別了腰,她疼的匍匐在地,眼淚嘩嘩流。
老人見自己下手有點兒重,趕緊去扶她,并且趕緊承認(rèn)錯誤。
螺祖性子善良溫柔,雖然時而蠢萌時而犯二。她也就并沒有與老人多計較,任由她將自己扶進屋里,還自責(zé)的親自用自己研制的藥水敷在傷口處,其他傷口也順帶給抹了藥。
:“這是什么靈藥,冰冰涼涼的,好似沒那么疼了!”
?。骸耙院笤俑嬖V你,對了,那魚兒我自己放在桌上了,一會兒你母親回來,讓她做給你吃。”
螺祖無精打采的應(yīng)了一句“哦”!便再不說話了。
:“幾日沒見你,擔(dān)心的我到處打聽,原來是你這丫頭自不量力想追上馬兒的速度,受傷了也該?!?p> 螺祖白了他一眼!一聲不吭,只顧傷感。
老人見她這番模樣,便撫了撫她的頭發(fā)安慰道:“你妹妹去的那是個好地方,不用擔(dān)心?!?p> :“什么樣的好地方?你怎么知道?”螺祖好奇的望著她,她卻幽幽一笑,放下手中的藥瓶,吩咐她按時吃便要走了。
?。骸澳銊e走,你快回答我??!老神嫗?!?p> 只聽老人一面走一面說道:“更新?lián)Q代自古有之,帝王之界能人居之,蕃昌待盡,繁榮復(fù)來?!闭f完!老人的人影便消失在房中,螺祖也不知不覺幽幽睡去。
經(jīng)過三個時辰的趕路,小姑娘被帶入蜀洲一個被權(quán)利包裹的宮殿,雖然說不上富麗堂皇,但也大氣磅礴。
經(jīng)過幾個園子和幾個錯落的樓閣,她被帶至一座精致素雅的內(nèi)閣,小姑娘卻有些害怕了,所有人見了她來,都一一退避出房門,安靜的可以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她也想看看是什么人要買她回來?又要讓她做什么?
她四處望了望,突然——猛的聽到幾聲咳嗽,嚇的她癱軟在地,這內(nèi)閣太寬敞,反而讓人覺得陰森的可怕。
又過了不知多久,小姑娘心里極度緊張的張望。
:“你過來。”
她被這有氣無力,而嘶啞的聲音再次嚇的坐在地上。
?。骸斑^來就是。”
她隨著聲音望去,對面有一片木頭做的隔墻,上面雕滿了飛禽走獸,有見過的也有沒見過,似神獸又似怪物,除了上頭的太陽輪盤她認(rèn)得,其他的就有點兒猙獰恐怖。
小姑娘輕輕挪步走去,哆嗦的繞至木墻后,儼然一副女人家的臥室出現(xiàn)在眼前,特別是象牙,多的似乎屋子都裝不下了,那就是權(quán)利地位的象征。左側(cè)還供著太陽神鳥樹,右側(cè)更多的是生活所需的器皿。這些都是她窮人家沒見過,簡直奢華的上天了。
床榻上躺著一位病重的婦女,臉色蒼白,一頭青絲大半開始發(fā)白,她望了小姑娘一眼,露出欣慰的笑容,口中不停說道:“太像了,真的太像了…………?!?p> 隨即向有些害怕的小姑娘揮了揮手,示意她到身邊來,小姑娘緊張的吞了吞口水,放著膽子坐上床榻,低頭不語。
女人趕緊起身捋了捋由獸皮做的被褥,寒風(fēng)從窗戶外透了進來,冷的她又開始猛的咳嗽著,小姑娘趕緊將被褥給她蓋好。
:“這些仆子只會偷懶,連個軒榥都忘記閉好……?!闭f完又咳嗽起來。
小姑娘趕緊跑去一一關(guān)閉,然后才坐在原處不說話。
女人見她聰明伶俐甚是欣喜。
?。骸敖鼛兹諄砹嗽S多丫頭,我都沒有看上,又打發(fā)回去了,你這孩子到是和我心意,便留下吧!”
小姑娘趕緊跪地直呼“族母”行禮謝恩,女人幽幽一笑:“你如何曉得我是族母?”
?。骸俺3B犇赣H說起過您的樣子,便記在心里了?!?p> 女人盯了她半晌,若有所思起來,要不是小姑娘提醒,只怕就要睡著了。
:“以后,我才是你的母親,其他人都與你無關(guān)。”
?。骸扮鋬簳缘昧?,此后玟兒便是族母的女兒,請受兒三拜?!闭f著便磕起響頭來。
女人趕緊揮手示意她起身,她意味深長的望了望女孩兒:“以后你便喚作——蝤玄棄吧!”
聽了此話的小姑娘大驚失色,趕緊跪著匍匐在地,她害怕的犯著哆嗦,說話都有些顫抖:“不敢,不敢,小女不過區(qū)區(qū)普通家世,怎能與幼主同名同姓,您收玟兒為義女已然感激不盡,絕對是不敢覬覦幼主的尊位?!?p> 女人冷冷一笑,輕咳了一聲!緩慢起身,將她拽向自己的床榻后的暗閣處,小姑娘緊張的流下眼淚,眼前只是一扇普通的門框樣式,女人輕輕將門打開,里面站著一位快腐爛的尸體,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跟小姑娘長的有幾分相像,眼睛瞪的大大的,表情猙獰的嚇人,一身被精致的動物皮毛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小姑娘瞬間被嚇的大叫一聲,縮進角落,眼淚嘩啦啦流淌,女人趕緊將她拽入懷中,并捂住她的嘴巴,威脅道:“你最好不要叫出聲,不然你的性命,你家族的性命,我頃刻間可以讓其消失的無隱無蹤?!?p> 小女孩兒害怕極了,趕緊點頭應(yīng)是,身體顫抖的說不出話來。
?。骸澳阒浪钦l?”
女孩兒哆哆嗦嗦的回答道:“幼主——蝤玄棄。”
?。骸澳闳艄怨月犖以挘冶D阕迦耸朗榔桨?。”
小姑娘點了點頭。
原來千年前蝤貞因傷心過度,早早離世,蝤蠐為了不讓其領(lǐng)地被人爭奪,而娶了舅父家的外侄女,以可?;鶚I(yè)穩(wěn)固,直到這一代領(lǐng)主便無大用,族母更是體弱多病,一切事宜大多交付于巫師——商牟,順應(yīng)民心所選的領(lǐng)主——啻冕等,長久下來,爭奪蜀洲之心的二人越發(fā)猖獗,不但在外征戰(zhàn)暗中刺殺了昏庸的前領(lǐng)主,還暗里明里與族母作對,蝤玄棄就是這些人為權(quán)利爭奪而給殘害的,為了不讓其得逞,只對外宣告蝤玄棄病重,順便以死后奴仆陪葬為由,各地大肆收買女奴,這才相中了與蝤玄棄有九分像的小姑娘,且年紀(jì)又相仿。
半個月來,由于螺祖父母親年邁,體弱多病而臥床不起。
這丫頭孝順懂事,每天一早便出門采草藥跟野果子野菜等。
路過岷江時,她幽幽嘆息一聲!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樣那么任性貪玩,再她欲離開之時,被趕來的老人叫住,她回頭望著老人,忍不住奔向前去,摟著她哇哇哭起來,妹妹離開,父母雙雙病重,讓她這個柔弱的女娃娃再也裝不下堅強。
?。骸岸际谴蠊媚锪?,哭鼻子可嫁不出去的?!?p> 小姑娘聽罷!噗呲笑了笑,她抹了抹眼淚,嘟噥著小嘴回懟:“誰要嫁人,我才不嫁呢!”
老人呵呵一笑,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提著一個木匣子遞給她:“拿著。”
小姑娘疑惑半晌,始終不敢接受這突來的好意,而老人只是笑了笑,霸道的將之交付于手中,便轉(zhuǎn)身要走。
螺祖趕緊打開瞧了瞧,滿箱子的骨貝和海貝,她淚眼汪汪,現(xiàn)在正是家里最缺錢的時候,對于老人的善意十分感動。
?。骸袄仙駤炛x謝你,以后我螺祖一定舍命相報。”
老人擺了擺手,一面往遠處走去,一面說道:“如若我蝤家亡了,你來為我上柱香就在里頭了。我不敢奢求其他?!闭f完便匆匆走了。
小女孩兒不懂老人的意思,沒有多想便又蹦又跳的回家去了。
經(jīng)過螺祖半個月的悉心照料,二老總算好轉(zhuǎn)許多,只是老人卻疑惑不已,縷縷逼問那些銀錢的來歷,螺祖望著桌上的木匣子,她也許久沒見到過老人,蝤漱也再也沒有來過岷江,好似夢境一般,一切都消失的無隱無蹤。
她圍著岷江四處轉(zhuǎn)了轉(zhuǎn),風(fēng)景沒變,人卻不在見,螺祖渾渾噩噩的靠在一顆桑樹下不知不覺睡著了,直到冷風(fēng)嗖嗖飄過,冷的螺祖一哆嗦,這才蘇醒過來,看看時辰,趕緊伸個懶腰就要起身離開之時,樹上如一指節(jié)般大小而黑黑的果實滴落而下,正好砸在她頭上至地上,她撿起瞧了瞧,覺得甚丑,她抬頭一看,不得了,各個玲瓏剔透掛滿樹梢,且顏色各異,漂亮至極,她從矮出摘了幾顆,嫩的可以掐出水來,染了一手紫紅色,趕緊扔在了地上,此時天空突然下起雨來,她撫了撫額頭鼻尖上的水珠,桑果留在手指頭的汁液不小心沾染在唇角,無意嘗到味道的螺祖趕緊又摘了一顆嘗起來,還是蠻香甜,她也顧不得大雨,摘滿竹籃才不舍的離開。
頂著瓢潑大雨回到家中的螺祖,進屋換衣服的間歇,老兩口早已圍著放桌上的桑果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左看右看也不知道是個什么鬼?
經(jīng)過螺祖的解釋,二人才恍然大悟,都跟著嘗了起來,果然覺得香甜,直問在何處采摘?眼下還有多少等等,螺祖都一一作答。
興許是她發(fā)現(xiàn)的太晚,加之不停的采摘,但凡是桑樹的都被摘禿了。
她蹲在一顆龐大的樹枝丫上發(fā)呆,一晃半個時辰過去了,直到裴氏來喊她回家,才恍然大悟,她一面答應(yīng)著,一面慢悠悠往樹下爬去,猛然間一瞟,一只小指般大小的白白胖胖小蟲子引起了她的注意,頭小且像長了一個小鼻子一樣吃著桑葉,小腳如同毛毛蟲的毛觸,身上一節(jié)一節(jié),還有幾處背上頂眼睛模樣的紋路,甚是可愛,她摸了摸,柔軟而冰涼,正覺得好玩兒的時候,腳下沒踩穩(wěn)樹枝,猛的摔在了地上,疼的她眉頭深皺,眼淚都快出來了,她慢慢起身,要不是裴氏喚,估計還得上樹玩兒會蟲子。
第二日,螺祖因掛念那奇怪的蟲子,一大早招呼也不打,拎著竹籃便往屋外跑去,裴氏正巧起床收拾屋子,見她火急火燎,不由得疑惑起來:“這丫頭一大早見鬼了?還是被勾魂兒了,跑的比狻猊獸還快?!?p> 愉夫笑了笑:“跟你年輕的時候一個樣?!?p> 裴氏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他。
螺祖趕緊爬上樹,還在原處尋找那只蟲子的影子,她拋開葉子,見了這小家伙才長舒一口氣。
?。骸昂迷诙阍谶@里,不然隨便一只鳥兒就能把你吃了。”
…………從此以后,螺祖便時時守著這蟲兒,每日都火急火燎來探望它,眼見得小家伙越發(fā)的白胖起來…………。
而蝤玄棄這邊卻很不好過,族母不允許她有一絲自己的愛好跟脾氣,每每偷偷在屋中把她訓(xùn)練成真正蝤玄棄的樣子,連同聲音也是如此,說話如同揪著嗓子一般,難受至極,一旦她有所怠慢,重則被鞭打,輕則大罵,若敢流淚,更是被揪著頭發(fā)打屁股跟腳肚,可想嚴(yán)酷。
由于雙手手臂被鞭打過,疼痛是難免的,練習(xí)弓箭之時,手疼的發(fā)抖,一點兒勁兒也使不出,可就算如此也沒能迎來旁人的關(guān)心,反而又是鞭打。
此時,有仆子在門外敲門示意,族母吩咐蝤玄棄不可偷懶后,急忙往門外走去,一主一仆說了好些話,方從門外匆匆回屋。
族母揮手示意之下,蝤玄棄趕緊扔了弓箭,坐在一旁大口大口喝起水來,半晌才卸掉緊張的情緒。
?。骸拔易屍妥咏o你洗漱一番,一會兒各族族長來見,面對商牟與啻冕你自己得進退有度,如若有一絲破綻,別說你我的命,連同你整個部族都得殞命?!?p> 蝤玄棄點了點頭,本來心里還不甚緊張,聽她這么一提醒,反而更害怕了。
此時的大廳內(nèi),除了商牟啻冕外,其中還有五位德高望重的族長,人人都說相由心生,這幾位可能還是硬茬,想想偌大的蜀洲,除了病秧子族母,和少不更事的蝤玄棄,是誰也都會有篡權(quán)奪位的心思。
一盞茶的功夫后,族母領(lǐng)著蝤玄棄遲遲趕來,好在這丫頭從小就會演戲,甚至還有一絲傲骨跟膽子,要不然,早嚇得跪地實話實說了。
眾人望了望面無表情而冷峻的蝤玄棄,面面相覷之后,才向族母與她行禮問安。
族母故作咳嗽幾聲,一是提醒呆愣的蝤玄棄,二是告知眾人她如今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一旦誰心大敢造反,誰就先去閻王殿。
?。骸案魑徽埲胱?,有什么話,直說便是?!?p> 帶叟族、駹族、冉族、都曾被蜀山氏打擊過幾次,不敢當(dāng)出頭鳥,唯獨巫師——商牟上前說道:“近日蜀洲邊境有外族蠢蠢欲動,雖兵力不足為懼,但威勢不可不發(fā),您身子不好,不宜親自前去驅(qū)逐,我們這幾日想了個萬全的法子,此事可讓幼主帶一支人馬前去,一來可以震懾外族,二來可以歷練歷練,況且再不幾年幼主是要接受族母的位置的。”
族母冷冷一笑:“我兒不過才十歲的年紀(jì),你們幾個讓一個孩子去對付那龐大的外族?你們到底是深思熟慮,幾個戰(zhàn)功赫赫的不去,反叫個孩子替你們,到叫人意外啊!也不知道你們幾張老臉好意思不好意思?”
眾人無言以對,并不是他們懟不過,是因為族母生氣了,此時不是奪位的時候,自然還是小心些,畢竟幾個大族虎視眈眈呢!
?。骸霸趺??都不說話了?”
啻冕趕緊上前附和道:“您息怒,我們出此下策也都是為了磨煉幼主,如若一味的享受當(dāng)前的富貴,只怕來日無法守護的住咱們這大好蜀洲啊!”
族母又是不屑一笑:“啻冕你如何坐上這領(lǐng)主的位置的,你我各自都一清二楚,而你啻冕在十歲的時候又在做什么?如你這般說來,你又何德何能擁有領(lǐng)主的權(quán)利?我給你一刻功夫,你再重新想好了回話。”
啻冕眉頭一皺,心中惱火萬分,要不是眼下師出無名,早就取她人頭,還會容忍這女人在自己頭上撒野。
?。骸拔乙恍臑槲易逯?,并未思量通透,還請您贖罪。”
族母輕咳幾聲,眼神犀利的望著啻冕,諷刺道:“既然為我族著想就該想的全面些,既然沒有想通透,就不要妄加評斷”
啻冕不悅,他咬牙切齒的忍耐,只得小心翼翼的退后站著。
?。骸按耸乱牢铱?,商牟你是最合適人選,加之你還養(yǎng)了那么些厲害的人物,不去實戰(zhàn)實戰(zhàn)經(jīng)驗以后打起仗來不至于做潰敗逃兵?!?p> 商牟到比啻冕能忍一些,任何表情不露于面,他笑吟吟的回答道:“您說的是,就如此辦吧!”
此刻正欲仆子送茶水來,蝤玄棄偷偷掃了一眼在場所有人,也快速的將所有人的話記在心里,面對眾人對族母的逼迫,雖然都被從容懟了回去,但眼前的幾位都是記仇的貨,只怕日后加倍奉還,她不經(jīng)意的小腿一伸,那仆子一不小心往地上摔了去,水濺的到處都是,茶碗茶壺都碎了一地。
蝤玄棄搶在大怒的族母面前扶起仆子并不卑不亢的說道:“沒眼力見的丫頭,沒見幾位長輩與族母議事?竟如此粗心大意?!?p> 那仆子嚇得花容失色,趕緊磕頭謝罪,蝤玄棄卻微微一笑:“既知錯便起來吧!我母親向來賞罰分明,無心的過之,有意的即刻處之,自此以后不犯就是,若犯怕是其他族人也不會容忍?!?p> 那仆子不知蝤玄棄話中意思,只當(dāng)是教訓(xùn)自己,趕緊謝恩之后就速速退避了。
而老奸巨猾的幾個人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聽出這小姑娘的意思,各個都低頭不語,各自有各自的小算盤。
族母聽得心里舒服,更加覺得這丫頭適合做自己的接班人,便打發(fā)了眾人各自回家去,領(lǐng)著蝤玄棄往回了內(nèi)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