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回

　　月夜樊籠失囚鳥～五陵公子擲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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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司姑娘！”

　　剛才的一名粗使婆子去而復(fù)返，從窗外的回廊里探進頭來。

　　“當(dāng)家的叫我提醒你，趙公子提前登船了，讓你趕緊下樓過去伺候著，動作麻利點兒，別惹得趙公子不高興?！鼻徽{(diào)很是不耐。

　　“我既已答應(yīng)必有分寸，不需要你來提醒！”

　　早已穿戴整齊，準備出門的司洋頭也不回地甩了她一句，聲音同樣又冷又硬。

　　切，誰怕誰??！

　　被司洋言語頂撞的婆娘心中不忿，悶聲啐了一口，轉(zhuǎn)身離去的時候嘴里還小聲罵著：“我呸！什么玩意兒！還當(dāng)自己是千金小姐呢，左右不過是傍著男人賣肉的騷貨，等你哪天落在老娘手上，看我怎么修理你！”

　　老女人扭晃著磨盤粗的腰胯氣哼哼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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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香樓位于秦淮河畔最好的地段，幕后老板背景深雄厚，這些年來把杏香樓經(jīng)營成了十里秦淮最大的溫柔鄉(xiāng)。院中亭臺樓閣一應(yīng)俱全，一條水榭長廊直通秦淮河岸碼頭。

　　一艘畫舫在廊外停泊，司洋由小桃陪同，在一群人的護（kan）送（guan）下，穿梭長廊走向畫舫。

　　高大的船頭，王媽媽陪著一位中等身材，一身錦緞綾羅的富家公子。

　　司洋放慢腳步，搜索原主的記憶，知道這位長得像吉吉國王的大嘴猴兒就是有著金陵花花太歲之稱的趙公子。

　　此人姓趙名喆，祖上世代經(jīng)商，家中長輩多人在朝為官，稱得上世家鼎沸。

　　趙公子腰纏萬貫，是金陵赫赫有名的紈绔，窮得只剩下錢了，家里有著一生揮霍不盡的財富，任由他終日流連紅樓歌館，揮金似土。

　　這家伙把秦淮河兩岸青樓頂尖兒的花朵采摘個遍，風(fēng)月之鄉(xiāng)處處留名。

　　近半年來，最讓他眼紅心熱，日思夜想的就是杏香樓的司美人。

　　在原主病逝之前，趙喆有過幾次邀請原主聽風(fēng)賞月，飲酒交心的機會，當(dāng)他想進一步成了原主入幕之賓的時候，原主卻一病不起，弄得趙喆求而不得心癢癢的。

　　現(xiàn)如今，司美人大病初愈重挑風(fēng)月旗，趙喆聞風(fēng)迫不及待地趕了過來，強行加塞遞上胭脂帖，邀請司美人今晚乘船賞月，夜游十里秦淮。

　　水榭長廊中，兩名丫環(huán)挑著紗燈走在前面，四名提燈院奴兩旁護送，正當(dāng)中小桃攙著司洋的手，二人不急不徐地走著。

　　朦朧的燈火中，窈窕可人的妙齡佳人凌波微步，踏著月色腰肢婀娜款款而來。

　　趙公子內(nèi)心蠢蠢欲動，面帶桃紅，手里搖著扇子，那張標致性的大嘴咧開了新的弧度。

　　王媽媽在旁笑臉相陪，“公子爺，我們家司司聽說公子爺今晚大駕光臨，可是高興得不得了呢？”

　　“是嗎？那你跟本公子說說，她究竟有多高興。”

　　王媽媽被噎得直瞪眼，“呃……”答不上來。

　　趙喆臉色一沉，“所以說，那個高興得不得了的人應(yīng)該是你這個老娘皮才對?！?p>　　“……”

　　王老娘皮的臉狠狠地抽了一下，心里合計這小太歲敢情今晚上吃嗆藥了，自己像哈巴狗一樣搖著尾巴，沒哪句話得罪他啊……

　　“公子爺說笑了。您可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王媽媽恬著一張涂脂抹粉的老臉，訕訕陪笑給自己找著臺階兒。

　　“拿去！你喜歡的人見人愛，花見花開?！?p>　　趙公子袖子一抖，手中多了一張銀票。

　　通明的燈火之下，王媽媽眼皮一跳，整整一萬兩！老女人的眼珠子像是被什么東西勾住了，眼角嘴角齊抽。

　　“公子爺……您這是幾個意思??？”

　　生平只愛金錢的王媽媽卻并未伸手接錢，但骨頭一軟，身子倒是矮了幾分。

　　“少跟本公子揣著明白裝糊涂，就一個意思——司司這朵美人花早已熟透，到了該采摘的時候。如此一朵閃耀金陵的美人花，我若是不摘，難不成要便宜其他那些老色批？本公子從來不懂成人之美！”

　　趙喆斜睨了王媽一眼，話里話外的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

　　王媽媽放低了姿態(tài)陪著笑臉，卻并不伸手，眼睛卻是跟長在了銀票上似的，半分也挪不開，心里的算盤飛快地打個不停。

　　“哎呀，公子您這是怎么話兒說的，人家司司是青倌兒，賣藝不賣身，這可是人盡皆知啊，這個……咱也不好強人所難，是也不是？”

　　王媽媽挑眉飛眼，趙喆看了火大，他啪地一下把手里的扇子一合。

　　“少他娘的在本公子面前打馬虎眼！強人所難的事兒你少干了？乖乖把錢拿著，否則，公子爺我翻臉！”

　　“公子爺真會開玩笑。”

　　王媽媽笑容加深，嬉皮笑臉地把手搭在趙喆肩上，嘴里打著哈哈，像是不為金錢所動正經(jīng)人。

　　趙喆心里不快，眼看著司洋一行就要來到船邊，干脆用扇子擋在身前，又從懷里取出一張銀票。

　　“再加你一萬兩！別得寸進尺！”

　　“哎……”

　　心里價位得到了滿足，王媽媽這才成人之美，雙手麻利地接過銀票塞進懷中。

　　“公子爺，我會交待船公，讓船搖得慢些，今晚船只不用回來。祝公子爺春宵……”

　　“行了行了，無關(guān)之人趕緊消失！”

　　趙喆沒心情聽她的馬屁啰嗦，把人趕下船去。

　　王媽帶著隨從步入回廊，迎面撞見司洋一行。

　　王媽清清嗓子，又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板著臉意味深長地看了司洋一眼，語氣頗為嚴厲地交待：

　　“司司，趙公子對你癡心一片，你別拎不清眉眼高低。萬事順從，小心服侍趙公子才好，萬萬不可使小性子，曉得了嗎？”

　　司洋心里罵著母雞，表情平淡地回了她一眼，便又收回目光從容離去。

　　小浪蹄子，真是欠管教！

　　王媽心中邪火亂竄，可反過來想想懷中白銀萬兩，袖子一甩，白眼一翻，忍了。

　　司洋登上這艘裝飾奢華的畫舫，趙公子一臉猴兒急地迎上跟前。

　　“司司姑娘，你終于肯賞臉了，總不枉費我一番苦心相求?！壁w喆手中紙扇輕搖，故做風(fēng)流才子模樣。

　　被酒色掏空的身子籠罩在寬袍大袖之下，單薄得像一只風(fēng)干的臘雞。

　　“切，弱雞！比方燦差遠了！”司洋心中暗暗比較，想到方燦，心中又是一痛。

　　趙喆眉開眼笑，司洋很想提醒他把嘴收收，都能看見他后槽牙了。

　　“趙公子好，司司這廂有禮了。”司洋強做笑臉，福了福身。

　　趙喆心花怒放，手中桃花扇輕搖，“船中酒宴已經(jīng)備下，司司姑娘，請吧?！?p>　　“公子請?！?p>　　司洋臉上帶著二八少女的羞澀，刻意與趙喆拉開幾分距離。

　　小桃因為跟得近了些，被趙喆眼神警告，用扇子撥開一旁。

　　杏香樓的畫舫是為了迎合那些有錢主顧營造情調(diào)而用的大型游船，船分上下兩層，有豪華閨室，還有寬敞的客艙。卸下客艙的一十六扇雕花軒窗就成了一個開放式的水上涼亭，可以觀景賞月，看盡秦淮兩岸風(fēng)光。

　　亭中名氈鋪地，紅燈高照，銀屏雕梁綻放異彩，名玉寶鼎暗吐沉香。

　　司洋忽略了這些奢華的裝飾，仔細打量暗暗留心觀察著四周環(huán)境布局，心中有計較。

　　亭中擺下豐盛酒宴，杏香樓的御用歌舞班子已經(jīng)就位，隨著趙公子的登場，船上絲竹管弦齊奏，曲樂悠揚。

　　幾名穿著打扮清涼的舞女登臺獻藝，手執(zhí)紅牙檀板的美艷歌妓也一展歌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