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入魔
“啊~啊~”,夜離殤沖破被焚音封住的穴道,一口鮮血噴在宮湮陌身上。
“夜離殤,你?”焚音眼眸一暗,伸手去拉。
“血?血…對,血…”,夜離殤似是癡狂一般的喃喃說著,當下便對準胳膊劃破一道傷口。
鮮血順勢流下,她扶起宮湮陌,將胳膊對準宮湮陌的發(fā)黑的嘴唇。
“不可以,夜離殤,你快住手”,焚音焦急,欲伸手拉開夜離殤的動作。
“滾”,夜離殤一把推開焚音,力道之大,焚音一時不察,被推倒在地。
“夜離殤,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我的血可以救他,我一定要救他,我可以的…”,夜離殤執(zhí)著的重復著這樣喂血的動作,哪怕那血一直順著宮湮陌的唇角流出,她也充耳不聞。
“沒用的,你明明知道,”,焚音指著宮湮陌,手指微顫,“你這樣只是在傷害自己罷了,你的身體根本夜離殤承受不住這樣大量的失血?!?p> “為什么,主子的身體有什么問題?你到底在隱瞞什么?”,夜影一把揪過焚音的衣領,冷冷質(zhì)問。
“她之前為了救宮湮陌,導致大量失血,功力盡散,之后又強行用功,身體早已經(jīng)不堪重荷,哪怕是受些輕傷,也足以要了她的命,更何況,更何況…”,焚音一臉頹敗,雙臂輕擺兩側,頭顱沉重。
“何況什么?說”,夜影冷寒逼問。
“也罷,如今這個樣子,沒有什么好隱瞞的了,其實,柳笠堂的黑氣之毒根本沒有化解,反而侵蝕了她的五臟六腑,之前的笛聲讓我更加確定,這黑氣之毒不僅可以毒入身體,還可吞噬神志”,
焚音頓了頓,無力的繼續(xù)說道:“她這般大量的流血,只會加速毒素的漫延?!?p> “不,主子意志堅定,是不會被控制的”,夜影放開焚音,轉身去拉夜離殤。
“主子,屬下求您了,快停手吧?!?p> “我可以救他的,我可以的,可以的…?!保闺x殤執(zhí)著機械的將血不斷的喂進宮湮陌的嘴里,可是血也執(zhí)拗般的從宮湮陌的唇里不斷流出。
“夠了,夜離殤,你到底還要自欺欺人到什么地步?你看看他,他已經(jīng)死了,死了!”,赫連安見天有異象,便心知不妙,馬不停蹄趕來,便聽到焚音所說。
心下震驚之余,更多的擔憂和不安。
“不,不會的,他沒有死,你胡說,你們都在騙我,滾呀,滾…?!保闺x殤撥開赫連安,步履踉蹌,欲扶起宮湮陌。
“夜離殤,我從來不知道,你是一個不肯接受現(xiàn)實的人,你看看他,他的身體已經(jīng)涼了,他沒有呼吸,沒有心跳了,你是在騙我們,還是在騙自己呢?”
赫連安無情的話響徹在耳邊,讓夜離殤怔愣在原地。
而這般平靜的夜離殤,同樣讓焚音等人不安。
“桀桀,真是一對癡情人呀,可惜,可惜…”,柳笠堂的突然出現(xiàn),打破了這種平靜。
“柳笠堂!”夜離殤眸色黑沉如淵,幽深如井。殺氣四散,令人心驚。
“我等這一刻很久了,你終于要覺醒了,這個天下終于要亂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柳謂之,你可看到了,這就是你一心要守護的子民天下,今日,我便讓它毀在你的手里,哈哈哈哈…。”,柳笠堂瘋狂大笑著,說的話也令人費解,不過有一點眾人還是猜測到,這一切都是柳笠堂策劃的。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赫連安不禁自問。心下的不安開始擴散。
“你放開他”,柳笠堂用內(nèi)力將宮湮陌吸到身邊。
夜離殤大步向前,寒光一閃。
“一個死人而已,怎么,想要,來拿呀?”柳笠堂不顧夜離殤透身的殺意,手下一松,朝著旁邊的懸崖扔下。
“不~”,夜離殤雙目瞪裂,縱身一躍,便要去接宮湮陌。
“主子!”
“王妃!”
“夜離殤!”
眾人見狀齊齊欲攔住。
“好險,幸好王妃…??欤昧Α?,冥二一眾人將夜離殤緊緊抱住。
“陌…!”,空蕩的山谷只余夜離殤的悲憤撕吼,回音響徹整個山谷,聞者皆傷,見者悸痛。
雖然冥二也不忍見宮湮陌,自家的王爺如此,可是眼下,保護好王妃才是他最重要的使命,否則即使是宮湮陌能夠回來,也定不會見到夜離殤隨他而去。
“轟隆~”,一道悶雷響起。
閃電緊隨其后,似是要劈開這片天地,乍出的光亮,令人不適。轉瞬大了便陷入昏沉墨暗。
“滴滴滴~”,豆大的雨滴落了下來,打在每個人的身上,越發(fā)濃郁的黑暗讓天空愈發(fā)顯得空寂。
“放開”,夜離殤冷沉無波的聲音響起。
“王妃?你…”,冥二突然有些害怕眼前這個平靜異常的夜離殤。
“放開,不要逼我說第三遍”,夜離殤面色異常平靜,只是眼眸黑沉一片,渾身散發(fā)著逼人寒氣。
“放開她吧,你的手還在滴血,包扎一下吧”,焚音遞過他隨身攜帶的藥膏。
夜離殤充耳不聞,徑直繞開眾人,直奔柳笠堂。
那一刻,柳笠堂竟然有些害怕,害怕眼前這個平靜,卻殺意無限的女人。
“恩…你?”,柳笠堂不敢置信,以他的武功和內(nèi)力,竟然被夜離殤生生扎了一刀,而他卻無力還手。
怎么會,怎么可能?
“你,去給他陪葬”,夜離殤的薄唇冷漠的吐出些許字眼,直人覺得寒涼無情。
夜離殤手下的刀劍深深的再刺入一分,柳笠堂震驚過后,便頓時反應過來。
只見柳笠堂運力抽身,一掌便要打在夜離殤胸口。
“哼!”,夜離殤卻置若罔聞,不守反攻,沒人注意到那漆黑一片的眼底,突然閃現(xiàn)一道紅光,詭異懾人。
夜離殤沒有內(nèi)力,卻身法刁鉆詭異,加之一心報仇,殺意不減急增,這種不守只攻的不要命打法,即使是柳笠堂功法高深,身受重傷之下,竟也一時無法抵擋。
“桀桀,本座今天還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了~”,柳笠堂一個假招,側身運功而逃。
“想跑?”,夜離殤沒有內(nèi)力,無法施展輕功,可身形輕盈,見柳笠堂有逃跑的跡象。
眼中紅光一閃,腰間長鞭一抽,那鞭子似是長了眼睛一樣,直直襲向柳笠堂。
長鞭纏住柳簡堂,鞭上的倒刺扎進柳笠堂的腰身,同時封住了周身大穴。
“夜離殤,我還真是小看了你?”,柳笠堂暗叫不好,心下震驚之余,卻莫名的有些興奮。
見柳笠堂手下微動,似是要掏出什么東西,夜離殤冷哼一聲,長鞭一揮,將那玉笛從柳笠堂腰間掛出,用力一甩,玉笛便滾落崖底。
“你?很好,這樣才更有意思,桀桀”,柳笠堂雖不憤,可是眼中精光一閃,知道此時不好與憤怒至極的夜離殤多過糾纏。
“砰”的一聲,只感覺眼前一道黑氣乍出,待到夜離殤看清,已經(jīng)沒了柳笠堂的身影。
“王妃,屬下去追”,冥二上前說道。
“不必”,柳笠堂,此毒為你量身定做,你就慢慢享受吧。只見夜離殤一手輕撫長鞭,眼中紅光一閃,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笑意,令人膽顫。
“主子?”常年跟在夜離殤身邊的夜影,已知夜離殤這種情況非常不對勁,心下不安。
“不要靠近她”,焚音突然出聲,令眾人不解。
“怎么回事?”赫連安不解問道,看向夜離殤的眼神復雜難懂。
“難道,真的?不,不會,一定是我看錯了…一定是”,不過焚音卻好似沒有聽到,顧自的喃喃自語。神情不安,細看之下竟有恐懼。
“到底怎么回事,焚音,你知道什么最好說清楚,否則王爺他…”,冥二突然頓住了,神情凄然。
“離稀辰”,既然柳笠堂跑了,那么下一個,便是你吧,夜離殤眼中的紅光更盛,由于剛剛打斗時,手上的傷口裂開,血順著胳膊的方向不斷下流。
看著夜離殤緩緩的向他走來,離稀辰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你?你想殺我?”
頭一次,離稀辰覺得死亡竟然是一件那么可怕的事情,恐懼充斥了他的眼眸。
“恩…”,至死,離稀辰都未能闔上那被恐懼充斥的雙眼。
“咕嚕嚕~”,只見,夜離殤的長靴一勾,離稀辰的頭顱便垮垮的從脖子上滾了下來。
頭身分開,身子仍然是死前的姿勢,滾在地面的頭顱,雙眼撐裂,面色猙獰,恐懼彌漫。
“主子?”夜影不安叫著。
“她已經(jīng)不是你的主子了…”,焚音的話在眾人心里激起一層波浪。
“你的意思是?”冥二也發(fā)現(xiàn)了夜離殤的異常,那斥紅的雙眸令人心驚膽顫。
“之前我便說過,那黑氣恐會影響她的心志,大量的失血讓她身體處于極度虛弱的狀況,黑氣之毒趁機攻入心脈,也在逐漸侵蝕她的神志,雙目變紅,便是征兆”,焚音沉聲回道,雙眼微合,有些無力。
“會怎么樣?”夜影擔憂問道。
“失去本性,走火入魔,甚至…”
“甚至什么?”赫連安腳下一顫,神情悲凄。
“嗜血成性,命不久矣”,焚音沉痛的閉上雙眸。聲音微澀哽咽。
眾人皆沉默無聲,心中一顫,久久不能平靜。
“無論她變成什么樣子,都是我的主子”,夜影定了定心神,抬步走近夜離殤。
“夜影,不要去”,焚音急道。
“噗~”,還沒待夜影靠近,夜離殤轉身便是朝夜影一鞭襲來,神情漠然,雙目詭異紅艷。
“主子…你醒醒”,夜離殤一鞭狠厲勁足,鞭上倒刺扎入夜影胸口,當下便暈了過去。
“王妃,你清醒一些呀”,冥二急道。
“快走,她現(xiàn)在根本聽不進你說的話,她已經(jīng)迷失了心志”,焚音眉頭皺緊,沉聲說道。
“不,王爺如果在,是不會愿意見到王妃這個樣子的”,冥二不肯離開。
而夜離殤已經(jīng)逼近,紅眸一閃,長鞭朝二人襲來,寒氣逼人。
“夜離殤…?!保劭撮L鞭便要落下,即使不死,也是重傷即殘。
冥二見擋在他們身前之人,一身白衣長袍,冷清絕然。一手抓住夜離殤打下的長鞭。
“君若塵?”
“找死!”,夜離殤見狀愈加不滿,眼眸紅色更濃。血紅的雙眼充斥著寒氣殺意,如同地獄而來的惡鬼,索人性命,令人心顫。
“終是來晚了一步”,君若塵冷聲一嘆,有些愧悔。
夜離殤發(fā)狂,殺意持續(xù)暴增,眼眸已經(jīng)血紅一片,直逼君若塵而來。
而君若塵也不知用了何種功法,嘴里喃喃的念著碎語,緊接著便是手指一點夜離殤的額頭,夜離殤瞬時動作一慢,雙眼微合,暈了過去。
見君若塵接過暈倒的夜離殤,飛身而去,一連串的動作讓冥二等人沒有反應過來。
“王妃?”冥二急著便要跟去。
卻被焚音拉住,搖搖頭,“也許,他可以救她?!?p> 冥二神色一豫,點點頭,“但愿吧?!?p> 君若塵抱著夜離殤一路飛略,突然在一條山道上,被一個灰色僧袍老者攔住去向。
“你是?”君若塵問道。
“你是君家的人”,來人悠悠一嘆。
“普渡?”君若塵劍眉一蹙。
“這丫頭?”普渡看向他懷中的夜離殤,面色一憂。
“我要帶她走,她不能留在這里”,君若塵涼薄的聲音如是說道。
“終于還是走到了這一天,哎”,普渡轉身望向天空,灰暗的天空逐漸清明,那場大雨來的快,去的也快。
“你也知道?”
“這世上不是只有你雪櫻國的人”,普渡一聲長嘆,可見悲憫。
“既然知道,為何不阻攔?”
“那你呢,你來這里,又做了什么?”
君若塵沉默,一時無話,是呀,他又做了什么?
“你也無需自責,一切都是天意,這是她的命,也是這大陸的命”,普渡感慨道,一雙渾濁的眼眸里抖然清明,卻令人唏噓。
“你走吧…?!保斩赊D身離去,佝僂的背影看上去蕭瑟凄涼。
君若塵雖然不解,卻也沒有多問,起身離去,瞬間便只余一道白光。
“興矣,亡矣,孽緣,孽緣呀…?!保斩商摽盏耐胺?,哀聲長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