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矛盾
蘇溶月甚至不知道,二舅舅什么時候離開的涼亭。
她走到雕欄處,凝視著忠勇侯府的方向,想著舅舅的話:
‘他面臨的危險,多到你根本不敢想象!’
‘他面臨的危險,多到你根本不敢想象!’
‘他面臨的危險,多到你根本不敢想象!’
她慢慢伸出掌心,任由一顆顆淚珠落在凝血的凹處,鉆心的疼!
一直跟著保護蘇溶月的暗六,見她蒼白著一張臉,哭的十分傷心,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跟誰世子爺多年,倒沒覺得苦,這蘇小姐竟還被嚇哭了,到底是嬌滴滴的姑娘家。
算了,還是趕緊報給世子爺吧。
......
傍晚,從方家出來的時候,二舅舅的話還一直縈繞在蘇溶月腦中,吵得她呼吸一下,心口都疼的厲害。
她不知道該不該勸哥哥和衛(wèi)瑾之,想了想,其實也不知道怎么勸......
到蘇府后,剛一進門,秦氏就親自迎了上來,她一把拽住孫兒的袖子,噓寒問暖,好不周到。
誰都明白,秦氏是急于知道方家舅爺有沒有應(yīng)下蘇離桓的事兒。
蘇溶月沒心思跟祖母虛與委蛇,福了福身子,就回了伴月齋。
晚膳后,蘇溶月便站在廊下發(fā)呆,祈雨和碧靈挑著燈候在一邊,她忽然覺得她們手中的燈籠,很刺眼。
她眉頭輕擰,抬腳回了屋子,吩咐她們都回屋去,自己走到書案前,一聲不吭的開始抄寫佛經(jīng)。
朱媽媽擔(dān)憂的多瞧了幾眼,滿腹哄慰的話,一個字也說不出口,紅著眼圈回了下人房。
小姐長大了,凡事都有主意,不需要再事事問自己了。
她既心酸,又高興。
自己漸漸老了,不可能陪伴小姐一輩子。
蘇溶月無措的心,在佛經(jīng)中找到了慰藉,終于安靜下來......
如今,蘆風(fēng)院的下人,全被蘇塵趕了出去,只他一個人住,他不想妹妹以外的人踏進自己的院子,便慢悠悠的扶著祖母去了松鶴堂。
在軍營待了這么久,東扯西拉的話,張口就來,應(yīng)付秦氏綽綽有余。
“......祖母,您也知道現(xiàn)在朝廷封筆,舅舅答應(yīng)了,說等過完年就去找一趟祭酒大人?!?p> 秦氏聽了半天總算得了準(zhǔn)話,心里踏實不少?!皩O兒啊,這些年你父親不易,為咱們一家老小操碎了心。”
見孫兒不接話,她又道:“辛苦舅爺上下打點了......”
蘇塵恭敬道:“是啊,打點肯定是免不了的,至于這打點的銀子......”
“哎喲......”秦氏忽然捂著額頭,慘叫著。
“祖母!您怎么了?”蘇塵面露諷刺,嘴里還連忙問著。
呵呵,想讓方家又出人,又出錢,還出力,做夢吧!
多少年了,祖母永遠(yuǎn)只有頭疾,這一招。
可惜,不是每個人,都像母親一樣傻。
秦氏的慘嚎,一直持續(xù)了近半個時辰,蘇塵體貼的端茶倒水,殷勤的很。
一直到門衛(wèi)來報,說有個李軍爺來找大少爺赴宴,秦氏急忙硬推著孫兒出了松鶴堂,蘇離桓的事,讓她很多想法都變了......
蘇塵和老李快馬加鞭趕到饞仙樓的時候,人已經(jīng)差不多到齊了。
一進包廂,便見首位上,坐著一個穿絳紫色錦衣的男子,他眉眼清冷,背挺得筆直,渾身散發(fā)著一種清貴威儀。
此刻,他面上沒什么表情,手上把玩著一個空的白瓷酒杯。
一眾將領(lǐng)正襟危坐在下首,跟見了貓的耗子似的,個個暗猜,這位爺今兒到底什么意思。
“??!”老李一進門跟見鬼了似的,大叫一聲,腳下趔趄著后退了兩步,被上首那人直視過來的眼神一掃,忍不住心底打了個寒顫。
屋內(nèi)氣氛瞬間冷凝,個個幸災(zāi)樂禍的,等著看老李挨收拾。
蘇塵心下大驚,忙拉著老李,上前行了軍禮,“世......世子爺!”他娘的,死老李,嚇老子一跳!
衛(wèi)瑾之點點頭,說了句:“坐吧。”就繼續(xù)轉(zhuǎn)著酒杯,不知在想什么。
“謝世子爺?!碧K塵和老李見他似乎并沒有什么怒氣,才在空位上端端正正坐下了。
不錯,絳紫色錦衣男子正是衛(wèi)瑾之,他聽到暗六稟報了蘇溶月和方二爺談話的事后,就突然想見一見這幫兄弟。
只可惜,出現(xiàn)在包廂里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把眾人驚得不輕,一個個都以為他要安排操練......
其實,過年和兄弟們喝酒,不是稀奇事兒,每年都會喝上幾場,像今天這樣突然出現(xiàn)在包廂,倒確實是頭一回。
他現(xiàn)在有點不敢去面對蘇溶月,心里罕見的矛盾!
怕她哭,今日又是她的十四歲生辰,他不想惹她哭,偏偏她好像總被自己惹哭。
又擔(dān)心她會不會冷靜下來后,就被方二爺?shù)脑拠樀猛丝s了......
又或者,她真的害怕了,自己應(yīng)該怎么做......
似乎,唯有成親,能一下子解決很多問題。
酒過三巡后,衛(wèi)瑾之才下定決心,他忽然起身,自罰了一杯,就朝門口走去。
訓(xùn)練有素的眾人,也‘唰!’一聲,全部站了起來。
他們緊張的看著那個背影,連呼吸都放到了最低。
當(dāng)見到他忽然回過頭時,齊齊松了口氣,自覺的放下了酒杯,臉上一副了然的神色,老老實實準(zhǔn)備回去操練。
衛(wèi)瑾之夠了勾唇角,朝老李扔下一句,“三日內(nèi),抄兵書一百遍。”便跨出了包廂。
算了,還是早些去見她吧。
她年紀(jì)小,萬一被嚇到,不定又得怎么哭。
等他出了酒樓的門,包廂才開始熱鬧起來。
“就......就這么走了?”
“走了,走了!”
蘇塵大笑出聲,“你們別這么大驚小怪的,或許世子爺只是突然想關(guān)心一下手下?!?p> 話音剛落,七八道聲音同時響起:
“塵兒啊,你接觸世子爺?shù)娜兆樱€太短啊兄弟!”
“世子爺七八歲的時候,就以抓奸細(xì)為樂......”
“十歲就敢一個人去打探情報,他自己不說,都沒人知道。”
......
星子點點,夜風(fēng)微寒。
伴月齋
少女一襲粉衣,立在書案前,她素手執(zhí)筆,神色虔誠且認(rèn)真,在抄寫著什么。
衛(wèi)瑾之來到門口時,瞧見便是這樣一幕——
他有些不忍打擾,就這么靜靜的看著。
眼見,她右手邊的紙越來越高,她卻不知疲累一般,蘸墨、落筆、挪開紙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