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場雨,早晨空氣霧蒙蒙的,屋檐上滴答滴答往下落著積水,空氣里透著股特有的泥土芬芳,混合著院中花香,挺好聞的。
昨日袁九跟她說,他在這里待不太慣,有些想念梅峭山,想要回去看看。
她笑他:“才出來幾日,就想回去?!?p> 袁九也笑,接著感嘆:“出來近半月,卻感覺已過很多年。”
所謂度日如年。
她挺理解他,他一個妖怪,裝成凡人跟著她來到仙門大派,心中到底不安。
于是她安慰:“婚期將近,待成了親,我們就離開這里,去大江南北四處看看,你總待在梅峭山,每天只看一片天空,想必也膩味?!?p> 袁九擁住她,用柔和清澈的眼睛凝視她,笑的如同暖陽:“都聽你的?!?p> 她也笑。
她姜瀧,在十八歲的大好年華里,就要和一個妖怪成親了。
但這個決定,她從未后悔過。
早晨,姜瀧從打坐中清醒,一道傳音符驟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手指一點,符中信息便出現(xiàn)在腦海,同時那符紙也化作煙霧消散一空。
姜瀧從靜室走出,想了想,從袖中拿出一白紙折疊的仙鶴對它施了術(shù),讓它給袁九傳話。
袁九住在她的院子,她每天都會去看他,但她不能留宿,畢竟未婚夫妻,過夜總是不合禮法。
剛剛門中長老傳音,召集門中弟子去往主殿,也不知發(fā)生了何事,也不知今日能否去看他,不管能不能去,總歸說一聲還是好的,免得他擔(dān)心。
看著白紙仙鶴飛遠(yuǎn),姜瀧御劍前往大殿。
等她到時,已經(jīng)有不少弟子在此等候,看見她來,紛紛向她打招呼。
“瀧師妹好?!?p> “瀧師妹?!?p> “瀧師妹也來了?!?p> “……”
“…”
姜瀧點頭回應(yīng),面上掛著淡淡微笑。
磅礴大氣的大殿布置的古色古香,靈氣充裕的雕花木刻散發(fā)著淡淡清香,使人神志清明,耳目一新。
姜瀧往里幾步,看見熟人,便走了過去。
“大姐,二姐,曲師兄,甄師兄,甄師妹?!?p> “瀧姐姐!”少女一個飛撲,直接抱住了她。
姜瀧被她抱個滿懷,拍拍她,淡笑道:“甄師妹好久不見了,課業(yè)沒落下吧?”
“才沒有呢,我可努力了!”甄若舟撅著小嘴撒嬌。
“阿瀧來啦。”大姐姜雅笑的溫婉,看見姜瀧頗為高興。
“阿瀧?!倍憬缫啻竭吅?,一身氣質(zhì)矜持又柔媚,引來不少目光關(guān)注。
姜晴與姜瀧同天出生,乃是同胞姐妹,但不知為何,關(guān)系卻不遠(yuǎn)不近。
曲師兄曲衡一向寡言,只點頭示意,看著姜瀧被甄若舟纏住,眸中露出許笑意。
站在姜雅身邊的甄師兄甄瑞舟爽朗一笑,招呼道:“瀧師妹?!?p> 姜瀧笑了笑,問:“這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甄瑞舟乃是掌門座下首徒,比之其他人較了解內(nèi)情,于是回道:“一大早棲鳳山的流云長老就火急火燎的來找掌門師尊,好像他們門派出了什么事,想請我們歸真派幫忙。”
姜雅環(huán)視大殿眾人,有些擔(dān)憂:“召集這么多師兄姐妹,事情肯定不小。”
甄瑞舟安慰她:“別擔(dān)心,我們歸真派乃是正道仙門之首,門中長輩們修為高深,不管有多大的事都定能解決!”
甄若舟松開姜瀧跑到姜雅身邊,附和道:“沒錯沒錯,有事天頂著!”
姜雅噗的笑了,伸出手指在甄若舟腦門輕點:“你個小鬼靈精?!?p> 甄若舟嘿嘿笑。
說話間,大殿正門處陸陸續(xù)續(xù)又進(jìn)來不少弟子,粗略一看,殿中已有百多名弟子,他們有的聚在一起小聲交談,有的獨自沉默等待,不同的容顏,但穿著的都是同樣的藍(lán)白色衣裳。
沒過一會兒,后殿便走出來幾個人。
為首的,便是歸真派掌門,姜盛明。他年過半百,歲月沉淀使他成熟而穩(wěn)重,常年身居高位讓他周身氣勢頗為迫人,讓人心生敬怕。
幾位須發(fā)花白的長老落后他小半步走在后面,他們氣度不凡,均是滿臉嚴(yán)肅,一時整個大殿都安靜了下來。
走上高處主位,姜盛明轉(zhuǎn)過身面對諸位弟子,沉聲道:“棲鳳山有難,魔道邪門即將攻破棲鳳山山門陣法,血洗棲鳳山。我歸真派身為仙門之首,自然不可袖手旁觀!魔道修士心狠手辣,屆時你等必要互相照應(yīng),齊心協(xié)力,解決棲鳳山此次危難!”
說完他看向姜瀧:“阿瀧,你也去見見世面?!?p> 姜雅聞言不由反駁了句:“掌門,這不妥…”
姜盛明動了動眉毛,卻沒理她,看向眾人:“半刻鐘后山門處集合,不得有誤?!?p> 殿中弟子紛紛離開去準(zhǔn)備行裝,姜瀧見還有些時間,便想著親自去跟袁九說一聲,于是打個招呼先離開了。
曲衡一聲不吭的走了,姜晴見狀,跟姜雅他們打了個招呼也走了。
只剩姜雅甄瑞舟兄妹還站在原地。
甄若舟年紀(jì)尚小,此次棲鳳山之行她不在列,于是只安靜等在一旁,看著哥哥姐姐跟長輩們交談,一雙靈動的大眼睛滴溜溜四處亂看。
姜雅走到姜盛明面前,輕皺眉頭:“爹爹,魔道邪門如此危險,阿瀧她才十八歲,未曾經(jīng)歷太多,沒有對付魔修的經(jīng)驗,怎么能讓她去。”
姜盛明正色道:“我派弟子十六歲便要下山歷練,阿瀧歷練兩年而歸,相信她已經(jīng)有了一定的見識,況且她乃是數(shù)百年來難得一見的天才,她這十幾年修行,功力已經(jīng)在你們之上,此次出行,她不會有什么事的?!?p> 身后一白袍長老也說道:“掌門說的沒錯,你們這些個娃娃就別瞎操心了,我們做長輩的,難道還分不清形勢不成?趕緊去收拾東西,此次一去,估計要有個七八日才能回來,別到時候沒這沒那咋咋呼呼?!?p> 姜雅一聽覺得也有道理,又想著自己也會去,到時候多照顧妹妹幾分便可,于是應(yīng)了聲便朝外走去。
甄瑞舟兄妹也沒什么事,向掌門長老行了禮后追著姜雅而去。
姜瀧來到自己的小院,熟悉的風(fēng)景映入眼簾。
袁九已經(jīng)起了,此時正吃著早飯,簡單大氣的檀木桌上擺著清粥小菜,熱氣騰騰。之前的白紙仙鶴正放在一旁,姜瀧見了,便坐在他身邊給自己倒了杯茶。
袁九身著一身干凈文雅的藍(lán)色長衫,黑發(fā)垂在身后,烏眉俊秀,一雙眼眸明亮清澈,見她來眼角眉梢都飛揚(yáng)著喜悅:“你來了,一起吃?”
姜瀧搖頭:“我還不餓,你吃?!?p> 袁九夾了一筷子菜喂她,她又乖乖張嘴吃了。
袁九笑她:“口是心非?!?p> 姜瀧嚼著味道尚可的青菜,咽下后喝了口茶,嘆氣:“待會兒要出去一趟,估計要好幾天,你在這里等我,我很快回來?!?p> 袁九夾菜的手一停,眸中涌起幾分失落,卻又裝作沒事人一般笑道:“好,我在這等你,你趕快回來。”
姜瀧湊上前,吻上他唇,好一會兒才分開。
“那我走啦?!?p> “要想我?!?p> “嗯!”
普通情人間的對話,讓姜瀧心中暖洋洋的。
袁九看著姜瀧身影漸漸遠(yuǎn)去,手中筷子無意識的攪著碗內(nèi)白粥,表情有些落寞。
這半月…他們相處的時間真的很少,很少。
但為了以后,他愿意忍耐。
而這邊姜瀧來到山門處,這里已經(jīng)聚集了近兩百名弟子,都是門派中的精英。
掌門站在前方,身邊跟著兩位長老。
一位穿著白袍的乃是本門樓平長老,另一位,應(yīng)當(dāng)便是棲鳳山前來求援的流云長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