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哲看著不斷磕頭的李太醫(yī),口中重重喘了幾口粗氣。
他如今氣急敗壞,只恨不得活剮了這個庸醫(yī)。但宮里又沒有比他更懂醫(yī)術(shù)的,為了慕容霜最后一絲活命的希望,只得忍下心中惡氣。
他朝侍衛(wèi)們揮了揮手,示意他們暫且退下,隨即道:“李太醫(yī)!你當真還有法子救皇妃?”
“是!是!”李太醫(yī)磕頭道:“微臣曾經(jīng)讀過一本巫醫(yī)撰寫的書籍,里面記載了一個方法,可解世間百毒!請陛下容許微臣一試,若還是不成功,微臣死不足惜!”
“巫醫(yī)??”項哲眉頭微微皺起。
眾所周知,巫術(shù)這種東西,早在列國紛爭時期,就被中原各國列為邪術(shù)。
巫醫(yī)之術(shù)確實毒害過不少的人,但不可否認的,這種古老神秘的醫(yī)術(shù)很多時候也能產(chǎn)生神奇的效果。
這,相當于是一場豪賭。
不過,以如今的慕容霜的狀況,若按尋常的方法醫(yī)治,已然必死無疑。她,值得賭一把。
項哲死死地盯著李太醫(yī),語氣冰冷道:“李太醫(yī),你可知道,行巫醫(yī)之術(shù),乃是夷三族的大罪!若你能救回皇妃,朕可以赦免了你!若是救不回,朕會夷你三族?。 ?p> “微臣了解??!”李太醫(yī)誠惶誠恐,但他沒有退路。
“好!朕就最后再相信你一次!”
“微臣多謝陛下!”
李太醫(yī)又扣了一個響頭,緩了緩內(nèi)心的忐忑:“陛下!此巫醫(yī)之術(shù)的解藥并不難配,只是……只是這其中需要一味特殊的藥引!”
“什么藥引?但說無妨!”項哲冷哼了一聲道。
只要是這世間存在的東西,他哪怕將整個天下翻個底朝天,也會給它找出來。
李太醫(yī)拱了拱手,神情有些別扭:“回陛下!是……人肉!”
“人肉?”項哲微微驚疑,隨即卻是面露不屑:“這個好辦!你若是要什么鳳毛麟角,朕還有些為難,這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人!”
說罷,他看向了一直立侍在角落處的大內(nèi)總管高公公,隨即道:“高公公,你平日里不是總口口聲聲說,為了朕,可以上刀山,下油鍋么!朕今日就給你個表現(xiàn)的機會?!?p> 高公公哪里會想到,突然就有這么大個霉頭落他身上?當下嚇得雙腿一軟,直直地跪倒在地。
“啊……陛下!老奴皮糟肉厚,還不喜歡洗澡,身上都快長虱子了。若拿老奴的臭肉給娘娘做藥引,怕是會辱沒了娘娘這尊貴的牙口??!”
項哲臉色一變,罵道:“朕沒叫你上刀山,下油鍋!取你一塊肉哪里還有這么多廢話?朕會叫人給你洗涮干凈了,不會讓你玷污了皇妃的牙口!”
“來人??!”項哲沖著門口的侍衛(wèi)道:“將高公公帶下去,好好清洗清洗!!”
“??!陛下饒了老奴吧??!”高公公痛哭流涕,他這把年紀,若身體掉下塊肉來,哪還活得成???
“等等??!”李太醫(yī)突然開口,恭敬道:“陛下!這人肉藥引還有些講究,需得體魄強健之人的心口肉。并且體魄越是強健,藥效便越好!”
李太醫(yī)這一開口,高公公便如獲大赦:“陛下……陛下!老奴年老體衰,當不得皇妃娘娘的藥引??!”
“墨七……墨七大人的體格健壯,老奴建議,就用墨七大人的肉吧!”
高公公抓住機會,哪還管得著會不會得罪他人,一眼瞧見了立侍在門口的墨七,當下想也不想便將這口鍋甩了過去。
門口處的墨七一聽,臉上的表情頓時一僵,握劍的右手緊了一緊。
若非是在這大庭廣眾之下,他必然是要將這死太監(jiān)給活剮了不可。
“住口??!”項哲聽得老太監(jiān)聒噪的聲音,頓時不耐煩地喝止。
他神色中,突然透出了一絲陰狠:“朕已經(jīng)想到用誰的肉了!要論體魄,這世上,誰強得過他?”
皇帝的話一出口,眾人腦海中都不約而同地浮現(xiàn)出了同一個身影。的確,若說這天下的最強之人,舍他其誰?
皇帝又下令道:“李太醫(yī)留下,所有人,都給朕出去!”
“是!”
眾人得令,盡皆從寢閣中退出。尤其是高公公,跑得最為迅速,生怕晚了一步,事情又會有反轉(zhuǎn)。
“不知陛下有何吩咐?”眾人退下后,李太醫(yī)拱手鞠了一躬,問道。
“李太醫(yī),你親自去一趟獄刑司,給葉塵心一把刀,讓他自己割下一塊肉來!”項哲瞇了瞇眼,目光中夾雜著看不透的深意。
“記??!不要說是奉了朕的圣諭,一定要讓他自己,自愿割下來!!”
“陛下,這……”李太醫(yī)有些為難。
他不過是個小小的太醫(yī),葉塵心是什么人?堂堂天下第一的大將,朝廷的忠武王!他如何勉強得了人家?
再說,若是讓他的那些追隨者知道,自己讓他們的將軍割下一塊肉來,那還不得被他們生吞活剝了不可?
“你只需告訴他,是皇妃娘娘需要這塊肉救命,如此便可。至于其余的,不要多說,知道么?”
項哲意味深長地看著他,語氣中帶著點點寒意。
“是!陛下,微臣知道了。”李太醫(yī)躬身領(lǐng)旨:“那,微臣告退了!”
“去吧??!”
項哲揮手讓李太醫(yī)退下,心中卻泛起了陣陣冷笑。
如今,葉塵心謀反的罪名尚未坐實,他若是此時便讓他遭受了剜肉之刑,那他以前的那些部下,很難坐得住。
所以,這塊肉,必須讓他自己剜!
“葉塵心!朕倒是想看看,你為了朕的皇妃,能做到什么樣的地步?”
……
刑獄司,死牢之內(nèi)。
陰暗,潮濕的牢籠之中,葉塵心被小臂粗的鐵鎖銬住了手腳,每動一下,都會發(fā)出銀鈴般的響聲。
此刻的他,披頭散發(fā),身衫上滿是臟污。但他臉上的神情依然堅毅,仿佛還是那個睥睨天下的絕世強者。
“王爺!下官也是奉命行事,多有得罪之處,可莫要怪罪了下官!”
牢籠之中,刑司官站在他的身前,說話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抱歉”的意味。
盡管這些年,他們面對過無數(shù)的硬骨頭。但眼前的這個人,即使進了死牢,身上的氣場,依然讓他們有些兜不住。
拷問葉塵心的活,他們是最不想接的,可是這倒霉差事落到他們的身上,也只能認命。
面對刑司官的“套近乎”,葉塵心閉口不答,看也不看他一眼。
刑司官又道:“王爺!如今證據(jù)確鑿,您還有什么好抵賴的呢?乖乖畫了押,也免得死前受這些牢獄中的折磨,不是可以圖個痛快嗎?”
“喝?。 比~塵心冷笑:“本王若是要造反,誰人能攔得住?若是如此,何至于讓你們這些跳梁小丑來審問我?”
刑司官被如此諷刺,臉上也是有些掛不住,他神情中終于透出了一絲惡毒:“王爺!陛下那邊可等不及了!既然你不乖乖畫押,下官便唯有動刑了!”
刑司官說罷,泛起了一絲冷笑,他緩緩走到刑具架旁,拿出了一個鐵鉤。
將鉤子在葉塵心的眼前擺了擺,笑著道:“王爺,這東西用到人的身上,那皮肉翻滾的滋味,可不好受??!”
葉塵心冷冷地盯著他,眼中沒有任何的懼意,反而在透著一種嘲笑:“你,敢嗎??”
面對葉塵心的嘲諷,刑司官卻是一怔!拿在手里的鐵鉤,卻是怎么也不敢往葉塵心身上招呼過去。
的確,他不敢!雖然皇帝安排獄刑司審問葉塵心,但也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此舉為得就是堵住葉塵心那些舊部的嘴,和蠢蠢欲動的心。并且告訴世人,大名鼎鼎的忠武王,是經(jīng)過嚴格的審訊,而被定罪問斬的。
但若是讓人發(fā)現(xiàn),忠武王被嚴刑逼供,那葉塵心的那些舊部,怕是要鬧翻天了。
“呵呵……王爺見笑了!”司刑官放下手中的鐵鉤,面色尷尬地陪笑著道:“下官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
“趕緊滾吧!別來擾本王的清凈!”葉塵心冷冷喝道,聲音中透著滿滿的怒意。
他為楚王朝打下半壁江山,如今卻身陷囹圄,還要忍受著這些嘍啰成天在他眼前晃悠。對他而言,簡直是莫大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