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主角光彩
眾人還在沉浸在交談中,等待著上位者的來臨。殷白白也找到了女主,她莊重地坐著,穿著與本土的女子略有差異,又帶著些獨特的韻味,與印象中的風(fēng)騷張揚的樣子不同,倒是顯得有些嫻靜,這么坐著也吸引了周圍權(quán)貴的目光,她的位置離男主不遠(yuǎn),巧的是兩人不能直接看到對方,雖然他們處于同一個方位,但如果沒有特別的召見,兩個人應(yīng)該是不會碰面的。
殷白白暗暗思定,有了計較,這次不會賜婚,大婚應(yīng)該是等到快要除夕的那次宮宴提出的,距離現(xiàn)在還有好長一段距離,明年開春才會舉行婚禮儀式,他的男二有機(jī)會了呢,不過當(dāng)時男二練又韜是在外打仗,對于現(xiàn)在的形勢一無所知,甚至都不知道南國的公主已經(jīng)到了嘉定城,心疼她的男二。
正在殷白白思想恍惚間,她感覺周圍忽地一靜,嘉定城最尊貴的君主來了,還有后院的妃子也鶯鶯裊裊地來了,按照品階的高低落座,殷白白覺得自己就像進(jìn)入到了曾經(jīng)看過的那些古裝劇中,眾人福拜在地,場景有點壯觀。
殷白白距離有些遠(yuǎn),沒怎么聽得清,只是看到從前排開始,陸續(xù)有人站起來了,于是她也跟著起來。接著就是歌舞升平,看得她直打哈欠。
她覺得這宮宴太無聊了,輕輕地戳了戳旁邊的白氏,軟軟地說道:“娘,好無聊啊,女兒想去隨便轉(zhuǎn)轉(zhuǎn)?!卑资险诤团赃叺姆蛉肆闹页#杏X到身邊的小人在碰自己,回頭看著女兒無精打采的樣子,知道她是閑不住的主,揮了揮手,盯著二環(huán)說道,“去吧,二環(huán)好好看著你家小姐?!倍h(huán)領(lǐng)命。
殷白白緩緩?fù)顺隽巳巳?,宮廷的夜帶著幾絲寂靜,殷白白也沒有走遠(yuǎn),到了一處涼亭歇了會,外面帶著些冷意,錯落地有燈火有秩序地擺放著,也不至于伸手不見五指,她縮了縮脖子,準(zhǔn)備回宴會。
二環(huán)跟在小姐后面,保持著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她覺著小姐自從那次落水醒過來之后,性子越發(fā)的沉穩(wěn)了,也不似從前那般火爆脾氣,這其實對她來說是好的,不用面對喜怒無常的主子。
就在一個拐角,殷白白隱約間恍惚看到有人,正準(zhǔn)備換條路,有些聲音不知不覺入了耳?!爸髯?,今晚就行動吧,我們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p> “暫且等等?!?p> “三王爺現(xiàn)在勢頭正旺,正是下手的好時機(jī),往后就難了。”
“誰?出來!”一聲強勁干脆的男聲朝著殷白白的方向發(fā)出。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鞍“““。瑢Σ黄饘Σ黄?,我什么都沒有聽到,這就走這就走。”殷白白覺得自己有點此次無銀三百兩,聽到了不該聽到的東西,這宮廷還是充滿了無數(shù)的血腥和兇殺的,自己雖然貴為殷府大小姐,但是拋開這些,她就是個小螞蟻,一掐就死的那種,于是,她拉著二環(huán)就想開跑。
突然強風(fēng)拂過,前面有一位蒙面黑衣侍衛(wèi)一個翻身,攔住了自己的去路,后面也被人抓住了衣領(lǐng),進(jìn)退兩難。殷白白癟了癟嘴,剛準(zhǔn)備大喊。
“閉嘴,再發(fā)出一個字,我的刀不識人?!泵擅媸绦l(wèi)惡狠狠地說道,殷白白硬是把要說的話憋回去了,眼中隱隱閃著淚光。
后面那人也松開了她的衣領(lǐng),二環(huán)竟是嚇得暈過去了,殷白白忍住扶額的沖動,這丫頭,到底是誰保護(hù)誰。
殷白白心一橫,大聲道:“大膽!知道我是誰嗎?我乃是尚書殷府的嫡女。”她想知道這個時代權(quán)貴的影響力,放著好好的尚書府的名頭不用干嘛,等死嗎。
說完她便緊緊地閉上眼睛,期待會不會有人英雄救美,就算不是主角,自己這配角也不至于死的這么冤吧。
墨懷希忍不住發(fā)出輕笑,朝蒙面侍衛(wèi)招了招手,蒙面侍衛(wèi)便退下了,隱沒在了黑夜中。
“白白這么想你希哥哥的嗎?我在這么隱蔽的地方都被你找來了?!贝笸鯛斎滩蛔≌{(diào)笑道。
殷白白聽到有些熟悉的聲音有些錯愕,竟還是認(rèn)識的人,在這宮廷中怎么也有熟人,這殷白白的“威名”還真是傳播的遠(yuǎn)呢。
墨懷希一手撫摸著腰間的玉佩,一手別在身后,全然沒有剛剛的殺氣,殷大傻子呀,他的無腦粉絲之一,不足為懼,但是他不知道原來的殷白白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了,現(xiàn)在的殷白白也不是個善茬。
殷白白轉(zhuǎn)身,看到背后的男子穿著暗深紅色寶照大花錦鶴氅,透著金貴氣,一條寶貝藍(lán)幾何紋寬腰帶系在腰間,烏黑光亮的發(fā)絲,有雙深不可測的鳳眼,嘴角微微勾起,當(dāng)真是面如冠玉,這一看便有些看癡了。
墨懷希有些嫌惡地看著眼前女子的花癡樣,本來看她的背影沒有認(rèn)出來,她的裝扮與往常見到的很不同,往常見到她的時候,她的臉都是抹得很白,嘴唇像要吃人似的,衣服穿著也都是有些艷俗,生怕別人知道她的美,今日一見倒是有了很大的變化,很巧妙地把自己的長處放大,美人如花,氣質(zhì)也相當(dāng)從容,只是看到那一雙花癡眼就頓時興趣全無。
這也怨不得殷白白,原來的殷白白本就傾慕于大王爺墨懷希,只因大王爺?shù)囊淮斡⑿劬让谰蜏S陷了,天天跟個小尾巴似的跟著大王爺跑,打聽他的下落,這一來二去也就惹人煩了。
而未卜先知的殷白白傻住的原因是,小說中大王爺墨懷希窮兇惡極,為了皇位不擇手段,弒父滅弟,無惡不作,與鄰國勾結(jié),殘害本國的大臣,致使家破人亡,而眼前這人風(fēng)流倜儻,一雙狐貍眼太勾人了,所以說這皇家的基因真的好。
“希哥哥原來在這啊,宮宴太過乏悶了,我便出來走走,誰知這么巧,竟讓我遇見了你呀?!币蟀装讬?quán)衡了一下自己的立場,假惺惺地甜著嗓子說道。
“你幾時來的,可曾聽到什么?”墨懷希語氣一轉(zhuǎn),目光有些陰冷地看著她。
殷白白確定,她只要點一下頭,她的這顆頭可能就不在了,她只是一介女流,而且是不堪一擊的女流。
“什么啊,我和我家丫鬟迷路了,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光顧著找路了,為了解困我就給這丫鬟講鬼故事,這突然就有人竄出來,看我這死丫頭這么經(jīng)不住嚇,就給暈了?!币蟀装渍Z氣誠懇地說道。
墨懷希嗯了一聲,看著眼前的小姑娘鼻尖都凍得有些發(fā)紅了,想著這無腦小姐也不會有那么多彎彎腸子,看樣子是放下了心,況且以他現(xiàn)在還不想與宮中大臣為敵,他也是知道殷白白的名聲的,驕縱野蠻。
“把這婢女弄醒,我?guī)銈兓貙m宴?!蹦珣严3谅暤?。
殷白白二話沒說蹲下來用力掐了幾下二環(huán)的人中,不一會二環(huán)便醒了,“小姐...”二環(huán)帶著哭腔說道。
“你這丫頭我待你不好嗎,你在這給我躲懶,還不快起來扶我回去?!币蟀装纵p輕拍了拍二環(huán)的嘴巴,柔聲說道。
墨懷希冷眼看著,沒有說話。
殷白白站起來的時候有些快,眼前倏忽有些一黑,有些站不住,左右晃了晃,墨懷希眼疾手快,伸手握住她的胳膊,只覺得隔著厚厚的衣裳也感覺到了女子的纖細(xì),鼻翼間彷佛還有些淡淡的香,不知道是用了什么香薰竟是難得的好聞,
墨懷希沒有表現(xiàn)出來,笑面虎似的說道:“白白,小心。”
殷白白感覺到在自己快要暈倒的時候被人扶了一把,另一只手猝不及防抵著那人的胸膛,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似有若無的龍涎香,殷白白心中微動,試探著問道:“上次是你救了我嗎?”她指的是落水那次。
墨懷希不喜歡剛剛那種氛圍,他向來是表面上和誰都和顏悅色,很好相處的樣子,但他知道其實他的心比誰都冷漠,剛剛他的心彷佛有一絲波動,還是對著他曾經(jīng)不屑一顧的傻子。
“嗯,快走,再不跟上,留你們在這凍死?!蹦珣严]有聽清殷白白的話,只是不想沉浸在這樣的氛圍,又套上了面具。
殷白白聽到這似是孩子般賭氣的話有些想發(fā)笑,沒有再說什么,拖著二環(huán)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在距離宮宴還有小段路的時候,墨懷希加快了腳步,先一步回席位了。
殷白白突然感覺有些暖,想著這大王爺也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兇狠呀,果然對人不能單一看待,曾經(jīng)了解他只是透過書中的那幾行字,現(xiàn)在近距離相處起來才切切實實感受到了真實。
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墨懷誠看著自己的大哥和花瓶殷白白一前一后入了宮宴,若有所思。
殷白白坐回了母親身邊,白氏感受到了女兒身上的冷意,忙拖著她的手在自己懷里捂,殷白白看著母親的舉動,心里熱烘烘的,嬌滴滴地喊了聲:“娘~”
宮宴上的歌舞已經(jīng)告了一個段落,現(xiàn)在都在吟詩作對,殷白白突然興致上來了,也想去湊熱鬧,從白氏懷里抽出小手,小孩子氣地道:“爹娘,女兒也想去看看?!?p> 殷勇看到今天女兒的乖巧表現(xiàn)很是滿意,也不想拘得太緊了,只說了聲:“不許瞎胡鬧?!币蟀装走B忙點頭。
殷白白從容地走進(jìn)人群,還沒怎么出聲就有人來跟她作對,“喲,我們殷大美女也來了啊,快來大家給她讓個道。”花菲菲不嫌事大地說道。
殷白白有些汗顏,她真的單純想來看熱鬧的,不曾想又成了熱鬧。
“嘉定城的女子不敢和我們南國的女子比較嗎?殷白白,我認(rèn)識你?!蹦蠂鲹屟缘?。
殷白白摸了摸鼻子,這南國公主,虧她還覺得好像變得氣質(zhì)若蘭了,怎么又是開始針對她,看來不殺殺她的銳氣,還真當(dāng)自己是病貓了。
“來啊,誰怕誰?!币蟀装诪⒚撚瓚?zhàn)。
“答應(yīng)得倒是爽快,別待會丟咱們嘉定城的面子?!被ǚ品剖紫染桶汛竺弊涌墼诹艘蟀装椎念^上,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
殷白白輕笑了聲,就算自己沒那么多文學(xué)素養(yǎng),對付一場詩詞比賽應(yīng)該戳戳有余的吧。
“作一首與雪有關(guān)的詩詞?!币粡埿」{緩緩展開,顯示出了題目。
眾位佳人才子,或站或坐,或蹙眉或沉思,都在構(gòu)思著。殷白白思索了一會也下筆了。她曾經(jīng)練過近五年的毛筆字,因爺爺是著名的書法大師,幼年時候爺爺為了磨練自己的性子,要求自己每天練習(xí)毛筆,現(xiàn)在倒是派上了大用處。
花菲菲看著殷白白沒多會就下筆了,嗤笑一聲,想著這繡花枕頭也就是裝裝樣子,看她到時候下不來臺怎么收場,然后也沉著性子開始下筆。
南國公主看著殷府小姐那端莊胸有成竹的樣子有些納悶,看來她應(yīng)該不是真的像傳聞中的那樣,空有一副相貌,倒是有著不露山水的風(fēng)范。
殷白白不一會就寫完了,她寫的是曾經(jīng)他的爺爺最常讓她寫的那首《沁園春·雪》:
北國風(fēng)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望長城內(nèi)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
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
須晴日,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shù)英雄競折腰。
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fēng)騷。
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只識彎弓射大雕。
俱往矣,數(shù)風(fēng)流人物,還看今朝。
最后一筆寫完,她有些定住了,有些慌神,她有點想爺爺了呢,不知道爺爺知不知道自己落水的消息,爺爺,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的爺爺,教養(yǎng)自己長大,在童年時代,乃至中學(xué)時代,爸爸媽媽忙于工作,和自己相處時間最多的就是爺爺了,啪嗒,一滴淚猝不及防地落在紙張上,暈染開了。
花菲菲寫完看到殷白白這般模樣,她可是不太會欣賞美的,她只覺得殷白白是寫不出來,想臨陣脫逃。
剛想出言諷刺,可是當(dāng)她看到殷白白面前的娟秀卻又不失氣勢的字跡,便有些愣住了,再細(xì)看殷白白作的詞,反復(fù)研讀了幾句,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這,還是她認(rèn)識的那個殷枕頭嗎?
周圍的官家小姐都被花菲菲的舉動吸引到了,紛紛圍過去,一陣接過一陣的贊嘆聲傳來。
“這詞頗有大家風(fēng)范,讀起來氣勢滂沱,實乃佳作。”蘇茉璃毫不吝嗇自己的驚羨。
“嘉定城女子才藝果然名不虛傳?!蹦蠂饕惨环闯B(tài),夸贊道。
.......
人們好像都是這樣,在決定你一無是處的時候不斷地譏諷你,但要是突然發(fā)現(xiàn)你好像其實也夠資格和她們比肩的時候,又會是另一番姿態(tài),多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