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棠為躲將軍又來用好看的書勾引她,然后差使她,就躲在馬槽里看司空給她從城里帶來的話本。
薛將軍滿營地尋她不見,就去河邊找,恰好瞧見沄依偎在司空身邊。兩人正在私會。
第二天,將軍來到浣?jīng)V帳中。
“浣?jīng)V,我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女子,我就直接說了。你和司空不適合,還是不要奢望和司空有未來。司空這一代單傳,老將軍看中名節(jié),不會接受你的,與其日后被棄,不若現(xiàn)在不開始?!?p> 薛將軍說完,浣?jīng)V緊張地站在原地,竟無話反駁。
“既然是司空將軍的事,憑什么將軍你來摻和?司空將軍若是嫌棄浣?jīng)V,那他就不是浣?jīng)V的良人,我們無話可說。但將軍你出現(xiàn)在這里,直接命令浣?jīng)V不要接受司空,這是什么道理?你可是司空將軍長輩?還是你是浣?jīng)V的長輩?”
剛回帳的言棠出言頂撞。
薛將軍嘆了口氣。“李言棠,你太天真了。朝中諸事本就等級森嚴,官宦子弟的姻親更是無法自己做主。現(xiàn)在縱容浣?jīng)V和司空在一起,將來受傷的只有浣?jīng)V。你可記得當初麗和公主曾說,不問情,才是最好的保護?”
李言棠白了薛將軍一眼。“可笑!將軍都和公主和離了,還要拿公主說過的話來壓我?再者,誰生來能自己選擇出生在哪家?難道我們出身卑微,就必須一輩子被人踩在腳下,不能翻身嗎?”
聽她的慷慨陳詞,薛將軍也有些動容,但最終還是語氣略帶無奈地說:“這是命,公主生來就可以趾高氣昂,但浣?jīng)V出身低微,無法自由,這也是命。卑微賤奴就要認命,不要過多妄想,否則,傷人傷己?!?p> “這是怎么了?”司空走過來。
李言棠氣極,對司空也是冷言冷語。剛來的司空莫名所以,聽浣?jīng)V講述一遍了解詳情后,他拉過薛將軍。
“薛兄,我對浣?jīng)V是認真的。你不要為難她。你既然救了她,就應(yīng)該知道她是金貴霜花的本質(zhì),她愛上我,何錯之有?我會想辦法讓我爹接受她的,這是我的事了。你要是能接受,就祝福我,不能接受,也別阻攔我,別難為她,行不行?”
薛將軍看司空十分嚴肅,生怕自己再為難浣?jīng)V,點頭應(yīng)了下來。
司空見他點頭,才放心地要帶浣?jīng)V出去。剛走沒幾步,他又轉(zhuǎn)身說:“這樣吧,以后浣?jīng)V歸我了,你不許再指使她了啊,我把隨從分你一個。”
他直接把沄討來,覺得這樣更好,免得還得擎薛將軍的人情。
將軍無話可說,只好答應(yīng)放人。
因為浣?jīng)V的事,薛將軍無法再和李言棠說上話,每次遠遠見到她,她也是別扭地轉(zhuǎn)過臉,當做沒看見他。
這日入夜,天外忽然傳來隆隆響聲,正喂馬的李言棠抬頭,并未發(fā)現(xiàn)有烏云,恍然知曉這是敵人的馬蹄聲。
伴隨著瞭望樓上的號聲,李言棠趕緊將所有戰(zhàn)馬的韁繩解開,將馬群趕到營地南側(cè)。
薛將軍已然做好戰(zhàn)斗部署,他率騎兵迎在最前端??吹嚼钛蕴倪€在,他命令道:“趕緊回去!”
李言棠搖頭,大聲說:“不!我要上陣殺敵!”
薛將軍霸道地吼:“立刻回去!這是軍令!”
李言棠還未見過將軍如此兇神惡煞地殺神模樣,頗感吃驚,乖乖走到后頭。
對方騎兵黑壓壓一片沖過來。臨近河邊時,敵軍戰(zhàn)馬紛紛驚慌,有的倒地,有的驚跳,有的退后不肯向前。胡人后邊的戰(zhàn)馬一直向前沖,前邊的戰(zhàn)馬有的被后面馬沖倒,有的被刺馬釘扎傷,原地嘶鳴亂跳,頓時一片混亂。
第二批敵軍戰(zhàn)馬到達河邊時也混亂不堪,但之后的馬卻越過防線,沖向河這邊。
李言棠爬上瞭望樓,心想:糟了,這敵軍的騎兵數(shù)量太多,況且河對岸有坡,向這邊沖是下坡,速度太快了,不知道弓箭手能否反應(yīng)得過來。
只見陣前的薛將軍一抬手,狠落,一排排弓箭手射出箭來。對方騎兵應(yīng)聲倒地不少,但仍有很多遺漏。將軍率騎兵沖上前廝殺。
以前李言棠從未見過這樣的將軍,手起劍落,兇狠無情,他一人能抵百卒。廝殺聲,刀劍的碰撞聲,馬鳴聲,哭喊聲交織在一起,讓人心驚膽戰(zhàn)。
李言棠失神了片刻,但也只有片刻。她拿起弓箭,想找出敵軍首領(lǐng)射殺,黑夜中,她無法立即找到。好不容易發(fā)現(xiàn)目標,她立刻搭起弓箭,射出一箭。誰知箭在半路就掉了下去。她懊惱地又射出一箭,還是沒中。
“我就不信了!”言棠又射出一箭,這次連半路都沒到箭就掉下來了。
她連射三箭,已引起敵軍的弓箭手注意,敵軍朝她的瞭望樓不住地放箭,讓她不敢站起身,只好躲在欄桿后面。
戰(zhàn)斗正酣的將軍沒注意到李言棠,拼命揮砍手中利劍。利劍過后,敵人紛紛驚嚎倒地,有的甚至沒有來得及發(fā)出聲音就已經(jīng)斃命。他身后的將士奮勇殺敵,血戰(zhàn)到底。將軍感到敵人并沒有多少戰(zhàn)斗力,剛剛緩過氣來,抬頭間,他猛然發(fā)現(xiàn)對岸樹林烏壓壓一片,似乎又來了不少援兵。敵軍兵臨河岸,情勢大轉(zhuǎn),胡人突放冷箭,射殺不少薛軍將士。
看到情況好似更加危險,李言棠心里焦急。敵軍首領(lǐng)比之前更近了,李言棠多了一份信心,她重新搭好箭,穩(wěn)住心神,從欄桿中站出來,有的放矢。
那敵軍首領(lǐng)的戰(zhàn)馬忽然被箭擦傷受驚,薛將軍回頭看那箭射出的位置,是李言棠,她正側(cè)身躲避射來的敵箭。
此時,司空也爬上來,他側(cè)身抵在瞭望樓,順著李言棠箭的方向,他早已注意到敵軍首領(lǐng)的位置,他三箭搭弓,用力張弓射出。三支箭有兩支射中敵軍首領(lǐng)的腿部。
薛將軍趁機一路砍殺,殺到那受傷的首領(lǐng)前。他揮劍便刺,那首領(lǐng)轉(zhuǎn)身往回逃,不過,薛將軍坐下的凜風更快些,幾步便追趕上來。薛將軍三招便取下敵方大將首級。敵軍頓時大亂,數(shù)不清的人往回奔命撤退。
大戰(zhàn)告捷,方才浴血奮戰(zhàn)的將士們終于松了口氣。
第二天夜里,火堆燃起,歌聲嘹亮。將士們揀完刺馬釘,便在河對岸慶祝起來。
“言棠姑娘,這刺馬釘還是你的建議呢,你算是這次大戰(zhàn)的大功臣,和我們一起去慶祝吧。”李若谷和辛韜到馬圈來邀請她。
“我?我能去嗎?這實在算不上功勞吧?”李言棠也很高興,但內(nèi)心有點忐忑,畢竟自己沒有提劍上戰(zhàn)場。
“去吧,這里我派人收拾?!辈恢螘r,薛將軍出現(xiàn)在一旁。
“將軍不一起去嗎?”李言棠隨口問了一句。
“我就不去了,我去了將士們都不太能放得開?!?p> 李言棠點點頭,她當然知道有薛閻王在,所有士卒都提著心吊著膽,自然是慶祝不起來。
接受邀請的李言棠騎馬到河對岸參加兵卒的慶?;顒印4蠹矣殖痔貌粺狒[。
李言棠也跟著蹦蹦跳跳,結(jié)果一不小心絆倒,恰好跌倒在一枚刺馬釘上。
“啊!”她尖叫一聲,破口大罵:“他娘的誰沒揀干凈刺馬釘!”
李若谷立即抱起她,讓她上馬,他牽著馬急急地奔向營地的軍醫(yī)帳。
錢伯聽到有尖叫聲,立刻跑回將軍帳去告知薛將軍。薛將軍一聽是李言棠的尖叫,喚來凜風,奔馬到河對岸。
“李言棠呢?發(fā)生什么事了?”
對岸的一兵卒說:“回稟將軍,言棠姑娘受傷了,已經(jīng)被李伍長抱回軍營?!?p> 薛將軍聽到“抱”字,心中騰起怒火,策馬回營。
當薛將軍怒氣沖沖地闖進軍醫(yī)帳中時,姜軍醫(yī)正在給李言棠包扎傷腿,一旁的李伍長手中托著那枚刺馬釘。薛將軍瞪了一眼李若谷,忍住怒氣,問軍醫(yī):“傷勢如何?”
姜大夫搖搖頭,說:“這刺馬釘太過鋒利,傷到了骨頭,一定是疼痛萬分,昨日戰(zhàn)后為將士包扎傷口,軍中麻沸散已用完,要盡快送回城才好,要不然,疼也得疼死。”
薛將軍看著李言棠淚流滿面還要緊牙關(guān)的模樣,感覺自己心里酸疼得厲害。“我這就帶她進城?!?p> 薛將軍彎腰想抱起李言棠,卻被她用胳膊制止了。“不,不用你抱!我可以走。”
結(jié)果,她還沒站起來就歪下去。
薛將軍扶住她,生氣地吼:“怎么這么不聽話!別動!”
疼得滿頭大汗的李言棠指了指李伍長?!拔疫€是讓他幫忙吧,您是大將軍,這樣不好?!?p> 薛將軍轉(zhuǎn)過頭,眼神瞬間變得兇惡,李伍長嚇得不敢動彈。
“你怎么了?”司空走進帳來,看到李言棠腿上纏有滲著血的紗布,連忙扶住她。
軍醫(yī)說:“回稟司空將軍,言棠姑娘重傷,需要立即回城,否則怕是保不住這條腿?!?p> 司空嚇了一跳?!斑@么嚴重?那你們傻站這干嘛呢?真是的?!彼挍]說抱起李言棠就走,將她輕輕放到門外馬車上。
原本按照司空將軍的吩咐,浣?jīng)V應(yīng)該在帳內(nèi)等他的馬車前來接她。但聽說李言棠受傷,她也急急地往軍醫(yī)帳這邊趕。司空看到走到半路的浣?jīng)V,拉起她就上了馬車,三人乘車絕塵而去。
等眾人反應(yīng)過來時,只能聽到馬車遠去的嚕嚕聲。
薛將軍在心里懊惱自己怎么總是慢半拍。
他走到李伍長跟前,攤開手。“嗯!給我。”
“將軍有何吩咐?”
將軍把手又揚了揚,李伍長才明白過來,立刻將滿是鮮血的刺馬釘交到將軍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