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兩刻鐘后,白子損了幾枚而敗,鄒毅柏也同時起身,走到幾步開外跪下行了跪拜大禮。
“臣懇請官家能為白侯白郅賜婚,也算是了了臣的一樁夙愿?!?p> 沈謖面露詫異,在鄒毅柏說完的同時便上前將他扶了起來。雖不再拜了,但鄒毅柏依舊跪著未動分毫。
沈謖見鄒毅柏確實不會輕易起來,便又坐了回去,直視著面前之人的眼睛說道,“為白郅賜婚?不知右相是相中了哪家的姑娘,覺得與白侯相配?”
鄒毅柏拱起雙手,恭敬言道,“便是臣家中的二姑娘,鳶兒與白郅已然互相傾慕多年,若是能得官家賜婚,便更是喜上加喜了。”
沈謖沉思了片刻,搖了搖頭,“只怕是不太妥當(dāng),賜婚一事非同小可,總不該如此貿(mào)然便替白侯作了主。”
看著鄒毅柏稍有微變的神情,沈謖又言,“既然白侯與鄒二姑娘互相傾慕,那自然是會迎娶二姑娘的,若不如等白侯回來了,便再與他商議,到時再賜婚也不遲?!?p> “即是如此,臣便再等等罷。”鄒毅柏也知曉今日他再多言也是不會有別的改變,只好暫時作罷。
待鄒毅柏站起來準備坐下時,沈謖不禁回想起他還未登基前的那段時日,不免又傷懷起來,“你與白將軍都是當(dāng)時極力輔佐朕登上此位的有功之臣,如今白侯也因家國朝堂而耽誤了自身姻緣多年,朕想來也覺著很是愧疚,朕絕不會辜負了白侯,定然會讓他有一門好親事。”
鄒毅柏聞言,還未來得及坐下,又連忙拱手答謝,“雖然略有不妥,但臣便先替白侯多謝官家了。”
沈謖爽朗地笑了起來,同時還抬手擺了擺,讓鄒毅柏落座。
又下了兩局棋,鄒毅柏便借有公務(wù)要離開,沈謖也沒攔著,便讓他走了。
目送鄒毅柏離開后,沈謖也沒了要下棋的興致,便讓人將棋盤收了起來,起身去別處散散步。
在宮門前,準備上馬車的鄒毅柏看了一眼馬車旁候著的侍從,眼神凌厲,“你抓緊回去,帶著些許人候在安平侯府前,還有其他白侯回府或常去之地的必經(jīng)之路上候著,待白侯回來,定然請他來府一趟,別讓人丟了。”
鄒毅柏心中多少有些不放心,雖說青梅竹馬,兩情相悅,但時過境遷,這般多的花紅柳綠,物是人非,一切究竟會否都說不大準了。他不允許,這一切有什么不能控的變化。
在自家的景園賞花閑逛的鄒關(guān)鳶聽了來稟告的侍女的傳話,臉上很是欣喜,心中那不斷歇的漣漪再也無法遮掩。
“這么說,阿爹定然是為我官家求取了姻緣,那我是不是很快就能如愿嫁給白侯了?”
如覓在一旁同樣喜笑顏開的說道,“那是自然的,姑娘可是等了多年,也定能得償所愿。”
鄒關(guān)鳶也因如覓的這番話,臉上攀上了一絲緋紅,“聽聞普通人戶家中,準備出嫁的女子都是會自己縫制婚服,祈求福澤……不如我也繡一雙鴛鴦錦囊,與白侯一人一只?!?p> 如覓脆聲應(yīng)道,“是,那婢子便去準備準備?!?p> 佳人有愿,一切就緒,然事終非所盼。
在崇樞院待了一日,也忙了一日公務(wù)的鄒頡前腳剛踏進府中,后腳便有人回來通報。
“什么?一日都未見到白侯?那些前去北靜山的人都已經(jīng)回來了,怎的會不見白侯?”鄒毅柏雖然在盡量壓制著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顯得太過于激動,但語氣的波動依舊很明顯,就連通報的侍從都忍不住抖了幾分。
稍稍平靜下來后,鄒毅柏微瞇了一下眼睛,斥責(zé)般地問道,“是不是白侯藏在眾人之中,你們看漏了沒發(fā)現(xiàn)?”
侍從連忙搖頭,“小人真的盯得很是仔細,偏偏就是沒瞧著白侯,就連候在安平侯府外的人都說不曾見白侯回去?!?p> “會不會是白兄就未跟著回來,而是留在了北靜山上?”換了一身常服的鄒頡在與自己的妻兒閑談了片刻之后,便匆匆來到了偏堂中,剛巧將侍從的半句話聽了進去。
鄒毅柏轉(zhuǎn)眸一想,便重重嘆了口氣,“看來應(yīng)該直接去請人回來才是,如今只能等他自己回來了?!?p> “那只怕需多等月余了。”鄒頡又道。
鄒毅柏聽言皺起了眉頭,“怎么會等這般久?”
鄒頡不急不緩地言道,“按照前些年的規(guī)律,這幾月本就是白兄與另一位武將共同駐守,不過因舉子進試而有所變動,此時再去也并無不可?!?p> 因為很是憂心自己的婚事,見兄長回來后,鄒關(guān)鳶又帶著如覓來到墻邊偷聽,這番對話也被她聽了進去,神情不免有些怨惱起來,纖手也跟著緊攥起來,好似要把手中的團扇柄捏斷一般。
如覓見狀覺得不巧,想要輕聲勸說,但不及她開口,鄒關(guān)鳶便甩手跑離了。只是弄出了不小的聲音,如覓看了看燭火搖搖的屋子,只得快步跟著離開了。
待到鄒頡與鄒毅柏一前一后到門口查看時,外面已不見了任何身影。
“姑娘……姑娘!”如覓連喊了幾聲都不見鄒關(guān)鳶停下,便只得是重聲喊了一句,才引得鄒關(guān)鳶停下了腳步。
瞧著鄒關(guān)鳶略有些陰沉的雙眸,如覓心中滿是哀嘆。這幾年,可真真讓姑娘等的苦啊。
“婢子明白姑娘心中自是諸多不悅,但現(xiàn)時情況便是如此,也是不能逆轉(zhuǎn)了,不如姑娘再安心等待一些時日,白侯他總會來迎娶姑娘的。”如覓一邊輕聲說著,一邊很是輕柔緩慢地扶住了鄒關(guān)鳶的手。
鄒關(guān)鳶神情哀怨,又是一個甩手,走開到其他位置,言語間流露著氣憤與不甘,“我如今可是足足又等了三年,這三年又三年,我都等到了這般年歲,還是沒個結(jié)果。每回去自雪堂,總是會聽到有人在背后說我小話,偏偏我又無可辯駁……”
鄒關(guān)鳶眼眶微紅起來,神色是極委屈的,“我等這般久,并不是讓人這般笑話我的!我便只覺得,白哥哥這侯爺當(dāng)?shù)?,著實憋屈,竟連娶我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