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
唐家算是雁衡丘數(shù)一數(shù)二的家族了,唐見雪年紀(jì)是這輩里倒數(shù)第二小的,但修為確實最高的,年方十八卻有入道的修為了,平日里面如寒霜,清淡素雅,像是高山上的雪蓮一般令人望而生怯。
“見雪妹妹?!壁w曙坐了下來。
唐見雪看了看他,不屑的搖搖頭,“太弱了。”
趙曙也不覺得尷尬,這么多年了,唐見雪什么樣子,大家都懂,大家早就習(xí)以為常。
況且一群玩伴里,總有一個高冷傲嬌的人不是么?
“我聽說,百里路又向你提親了?”趙曙擠擠眼睛。
唐見雪翻了個白眼,“又是葉風(fēng)聲告訴你的?”
趙曙故作尷尬的笑了笑,“不是,絕對不是?!?p> “下次再有這種事,揍他一頓,別給哥哥留情面?!壁w曙笑道。
唐見雪沒有理會這個問題,別過頭,淡淡的說道,“我還以為徐文文不會讓你通過,沒想到,她的野心,甚至能違背家族意愿了?!?p> “是啊,少恭他需要我的自信,徐文文有她的野心,葉風(fēng)聲吊兒郎當(dāng)?shù)?,但老祖宗也是點過頭的,自然讓我走了過來?!壁w曙平靜的說道,“不知見雪妹妹,需要我拿出什么樣的東西?!?p> “如果是百里路,李少恭那樣的人,我想過我這關(guān)一定是要打敗我。”
“那不可能。”
“我不懂人情世故,宦海沉浮那些東西。”唐見雪說道,“能打敗我,便能說服我?!?p> 趙曙苦笑,“你總不能讓我打敗你吧?!?p> “誰知道呢?!碧埔娧┫袷亲匝宰哉Z,“一個人踏入京都,去翻天,去變革,我想知道你的底牌?!?p> 趙曙猶豫片刻,緩緩說道,“抱歉,現(xiàn)在我不能亮給任何人。”
“如果是李清竹問呢?”唐見雪淺笑。
趙曙愣了一下,“那也得她問過再說?!?p> “你是我見過最聰明的人?!碧埔娧u頭說道,“也是我見過最愚蠢的人,不過我想,你的底牌,應(yīng)該不只是秦家,司馬先生那么簡單,或許是一個門派,是一個世家也說不準(zhǔn)?!?p> “一個門派,和一個世家?!壁w曙說道。
“有多大?!?p> “手眼通天?!?p> 唐見雪想了想,無奈的說道,“我想你說的還不是你的底牌?!?p> 趙曙也笑了。
“去吧,百里路在等著你。”唐見雪起身說道。
“見雪妹妹,后會有期?!壁w曙起身,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問道,“唐伯父有何想法?!?p> “父親沒有想法?!碧埔娧┱f道,“只是起身前往了江南唐家。”
趙曙點點頭,“待有機會,定要謝過唐伯父?!?p> 唐見雪頷首。
“唐家,愿與雁衡丘同進(jìn)退!”
第五亭百里家。
百里路是個不折不扣的傻子,困在虛氣化實六年了,他也曾是雁衡丘年輕一輩的最強者,可惜,六年困在虛氣化實,被唐見雪和徐文文超越。
他癡迷武道,但尋不到道,他跟著徐家六爺鑄劍三年,也沒鑄出好劍,又或是,他追求唐見雪六年,卻也無疾而終。
“我以為,你不會來?!壁w曙說道。
“是啊,我應(yīng)該在家繼續(xù)悟道,或是跟著六爺砸鐵?!卑倮锫房嘈Φ?。
趙曙聳聳肩。
“我道心不穩(wěn),悟不得道?!卑倮锫氛f道,“每個人都這么說,我自己都快信了。”
“有些人在虛氣化實二十年,三十年?!壁w曙說道,“六年算什么?!?p> “六年,六年能讓見雪從御風(fēng)到入道,能讓徐四爺成為天下名將的首席幕僚,六年,六年能做的事太多了?!卑倮锫氛f道,“甚至六年,能讓你和我們走向不同的路?!?p> 趙曙笑了笑,“沒想到你也會說這樣的話?!?p> “很無聊是么?我一直是個枯燥的人?!卑倮锫氛f道。
“你應(yīng)該去迦葉寺修行一段時間。”趙曙平靜的說道。
“你也這么認(rèn)為?”百里路問道。
“是的,若說道心,天下無人可比迦葉寺?!壁w曙說道,“你的顧忌太多了,想到什么做什么,一做就是兩三年,倒不如靜下心來,出家當(dāng)個和尚也好?!?p> “這并不好笑?!?p> “是啊,六年更讓人心酸?!壁w曙笑了笑。
“你冷嘲熱諷的樣子想讓我打你。”百里路躺在了地上,抬頭看著天,“百里家同意了你的想法,你走吧,不過下一亭更不好過,雖然宋家徐家李家可是堅決的保守派。但少恭和文文不是,兮顏是?!?p> “我以為你會拒絕?!?p> “是啊,在官場斗智斗勇會磨損我的道心?!卑倮锫氛f道,“所以我不會幫你?!?p> “不過你的道心是我見過最堅決的,希望你不會因此而磨損它?!卑倮锫窊]了揮手,“百里家,愿與雁衡丘共進(jìn)退。”
第六亭宋家。
“曙哥哥好久不見?!彼钨忸佇χ蟠蟮难劬Σ[成了月牙。
“好久不見?!壁w曙坐了下來,案幾上,擺著一副棋盤。
“不會是下棋吧,棋藝上,誰又能比的上你呢?”
宋兮顏年紀(jì)最小,也是個柔柔弱弱的小女子,但她的棋藝,可以說冠絕古今,連先生都未必下的過她。
“下贏我,放你走?!彼钨忸佌f道,“曙哥哥黑子白子?”
“白子?!?p> “好?!彼钨忸亴⑵遄幽贸銎寰?。
“竟然是妹妹珍藏的瑪瑙棋子,哥哥真是三生有幸啊。”趙曙笑道。
宋兮顏淡淡的笑了笑,先行落子。
一個時辰后,二人身后已經(jīng)圍了一大圈人,姬月微寒止,李少恭侯小妹,徐文文,百里路,唐見雪,大家都在后面看這一盤棋。
“沒想到如此膠著。”李少恭小聲說道。
“曙哥哥要輸了。”侯小妹喃喃道。
寒止和百里路看不懂棋,面面相覷。
“兮顏妹妹步步緊逼,曙哥哥已經(jīng)沒有后路了。”侯小妹搖搖頭,“看來要止步于此了?!?p> “還有機會?!毙煳奈膱远ǖ恼f道,“有破敵之法?!?p> 趙曙和宋兮顏沉浸在棋盤里,完全聽不到身旁眾人議論聲。
趙曙已是滿頭大汗,如履薄冰,舉棋不定。
“還沒想好?”宋兮顏等了許久,忍不住說道。
“再想想?!?p> “面對敵人步步緊逼,寸土不讓,該當(dāng)如何?”宋兮顏淡淡的說道,“方圓棋盤,可比世間萬物,沒人會你我對弈一般,有這么久的時間思考?!?p> 趙曙將棋子攥在手里,手心里的汗已經(jīng)潤濕了棋子。
宋兮顏搖了搖頭,“看來,曙哥哥要放棄了。”
趙曙抬頭看了看天,喝道,“紅泥!燃香!”
“是,少主?!?p> “此香燃盡,若我在不下手,甘愿回頭?!?p> 眾人皆驚。
“不就是去京城當(dāng)官么,咋這么大陣勢?!焙股α松︻^。
眾人齊刷刷的盯著他,盯得寒止心里發(fā)毛。
“算了,我出去練槍?!焙故懿涣肆恕?p> “聽說你是神侯弟子?!卑倮锫烦雎曊f道,“正好你我又不懂棋,不如切磋一下如何?”
二人便出去切磋。
“咱們也先出去吧?!碧埔娧┱f道,“香燃盡后,再進(jìn)來,莫打擾曙哥哥思考?!?p> 眾人雖有不舍,但還是走出了涼亭。
“白子大龍即將被斬,西部身陷重圍,無法救援,東部已成廢墟,無氣,這如何翻盤?”姬月微忍不住問徐文文,“難道靠南北通透?這根本不可能。”
徐文文搖了搖頭,“我也不知如何翻盤。”
“沒人能下過宋兮顏。”李少恭擺了擺手,“她就是當(dāng)今天下年輕一輩第一棋手?!?p> “那,豈不是……”
“賣大龍?”侯小妹恍然大悟,“如果賣大龍,重整東部氣如何?”
“平等都已經(jīng)讓趙曙全部崩盤,更何況放棄所有,變成一個一無所有的人去與一個龐然大物競爭,他沒有這個能力?!碧埔娧u了搖頭。
“因為現(xiàn)在的他,便是打擂?!毙煳奈目聪驔鐾牡亩?,“他就是在放棄他擁有的優(yōu)勢,以一個闖入者的身份,闖蕩一個他從未踏入過的領(lǐng)域。他應(yīng)該做到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