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下來了,心就定了。
我和裴靖宇回北國。
師父、師祖、宸妃娘娘留在大禹,打算從寄住在四個兄弟死去的表哥當中——那表哥姓張,正好是師父的徒弟。
鴛鴦和蘇心由宸妃娘娘帶走,而我還是和喜兒在一起。
喜兒有些迷惑?!澳敲?,那么,是什么時候決定的事呢?”
我說,“昨夜晚上,哦,準確地說是早上天快亮的時候。我怎么一點都不知道?!?p> 喜兒說:“所以,如今只有我和小姐你,還有這位裴公子一起咯?!?p> 裴靖宇替我回答了。
喜兒和我的反應一模一樣?!翱墒?,不是說我們要一起去北國嗎?”
我搖搖頭,算了,心想:“他們這些人神神秘秘的,我只想著過好我自己的生活,我什么都管不了了?!?p> 天剛亮,船家就搖著船過來了。
“要船嗎?要船嗎?”
我說,“那我們就走了?”
師父、師祖、宸妃娘娘都點點頭。
我看他們也不怎么留戀我,于是悻悻然鉆進了船里。
我坐在船頭,又向岸上揮了揮手。
我不看師父、師祖?zhèn)?,我心里只想著一件事:要不要沖回去。正在我思緒繁雜的時候,裴靖宇已經(jīng)坐了進來。他也一樣,想、選擇了船頭。剛坐穩(wěn),他便開口了?!按蠹叶蓟厝グ?,我會照顧好她的?!比缓筠D頭對我說,“一次行船要走兩個月,等到了北國,你的生日也到了,你想要什么做生日禮物?!?p> 我心想,“現(xiàn)在又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真是礙事?!?p> 我不看他,只大聲對師父和師祖說,“見到了太后,要寫信給我。對了,無論你們這里發(fā)生了什么,也一定要寫信告知我。如果你們還重視我這個人,你們定要寫信給我,不然我就不如你們的愿。”
師父、師祖聽我這么說,流了眼淚。四個兄弟趕緊搭話:“會的,阿熏姑娘,他們要是不寫信給你,我們也會寫?!蹦前珎€子說,“我早就打算寫一部俠義小說了,我會把我經(jīng)歷的所有都一并寫下來寄給你?!?p> 我一聽,眼眶紅了?!澳阋禳c寫啊?!?p> 我說著,瞧了瞧裴靖宇?!皼]錢了,就找他要?!?p> 裴靖宇笑了。
天色大亮,正是行船的時候,船駛離了岸邊,朝湖中心劃去了。我無心和裴靖宇說話,只和喜兒坐在船頭。見沒有了新認識的人,我突然忍不住向喜兒大吐起苦水來。
“喜兒,你可千萬不要離開我呀?!?p> 我說著,婆娑著眼淚,一把攬住了喜兒的腰。
喜兒詫異,立刻發(fā)了個毒誓讓我安心?!凹幢闶翘煜氯硕急撑蚜诵〗悖姨K喜兒也不會背叛小姐的。我們倆也生生世世在一起?!?p> 我一聽,這樣的誓言可了不得。立刻做到她對面去,一本正經(jīng)對她說,“喜兒,既然你這么有義氣,我們干脆就不要做主仆了,我們改做姐妹,我們結義金蘭吧?!?p> 喜兒有些猶豫。
我人還年輕,近半年來又受了皇家大忽悠的刺激,只要別人半晌不說出個愿意二字,我立刻就難受起來,眼淚咕嘟咕嘟在眼睛里打轉?!跋矁?,你在想什么呢?你是不是要離開我了,你瞧,你剛才發(fā)了誓,一轉頭卻覺得誓言不妥當了,是不是?”
喜兒趕緊搖搖頭?!靶〗悖也皇沁@個意思。這許久以來,結義金蘭,我早就想過幾千遍幾萬遍了,只是不知怎么地,我覺得現(xiàn)在的自己還不合適做小姐的姐妹。小姐靈性滋長,正是需要專門訓練的時候,我要是做了小姐的姐妹,萬一思想上動搖,怕是會壞了小姐大事,還是等……”
我說,“我都不怕,你怕什么?!?p> 喜兒低下了頭,苦口婆心地解釋道,“周……周強……的事,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當時,我竟不知道是著了什么邪門歪道,竟就答應他們了。整個人害怕得縮作一團,完全不知道還有小姐在一旁支持幫襯。那個馬……”
我揮了揮手,“你就會拿那個馬做比喻了。那要不你給我個時限吧,咱們什么時候能義結金蘭?!?p> 喜兒想了想。“等小姐靈氣穩(wěn)定,能夠所向披靡之時。”
我嚇了一大跳?!斑@……這……這豈不是要等我成了老太婆了?”
喜兒說,“應該不會吧,小姐,要不你先試試吧,不行,我們也可以結拜金蘭,就當是給你不成功便成仁的安慰了?!?p> 我說,“這也不好吧?!?p> 這時,船家發(fā)話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看,你們兩個這輩子是結不成姐妹啦。”
他的一番話,氣得我頓時忘了自己是站在船里,蹬得站起來,那船定上的竹子碰到了我的頭。實在是疼痛難當。
我本來要說話,如今痛得不知啟齒。那船家抓住機會又是諷刺了一番。“我看你們兩個,一個二十不到,一個恐怕只有十三西歲年紀,要結義金蘭,恐怕也是過家家的氣勢,真是鬧個沒完沒了?!闭f著,他輕嘆了一聲?!耙郧拔医Y義金蘭的時候,我?guī)煾?、師弟雖說年紀尚小,但也是在江湖混跡多年的人啦,而立之年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別人一輩子,甚至好幾輩子要經(jīng)歷的人情世故,這才有了結義金蘭的想法。為什么呢?還不是因為多年來,一直獨自晃蕩,如一葉扁舟,看看腳下沒有著落,看看天空,天高任鳥飛,可是這鳥能飛得比天還高嗎?自然也是不自由。自由在哪里找,必定就是家庭了。結義金蘭之時,我?guī)煾?、師弟已?jīng)是做好準備的人,金盆洗手,退隱江湖,過著隱姓埋名,闔家歡樂的日子,結義不是以后命沒了有求于人,是為了保護家人呀?!?p> 我聽得他說,雖然有道理,但是正是觸在我的霉頭上。
我連忙走出船艙,大步向前:“當船夫還戴個面罩?!?p> 沒想到,我接下面罩的一刻,看見的竟是烏鴻盛的臉。
“是你?”
此時的烏鴻盛因為把我忽悠得火冒三丈,整個人都笑開了花,頓時間,腰都直不起來了。
“你……你們這班人,我再不要和你做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