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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妖怪姥姥那些年

玖 一擲千金

當妖怪姥姥那些年 翌辭妹妹呀 5158 2020-08-16 00:03:00

  “下一位,是我們紅月閣的蓁蓁姑娘。”

  李媽媽言罷,從臺上的紗縵后走出一個人——云緹。她帶著面具,一身男子打扮,一手拿著一張純白色的畫卷,一手持著一支狼毫筆,她向一眾臺下的人作揖。

  臺下人一陣唏噓,怎的叫個瘦小的男子上臺,蓁蓁呢?

  云緹穿過舞臺走到廳中央,示意樂師開始奏曲。蓁蓁的這首曲子不如旁人的復雜,不過是一架古琴走出高山流水的意境。云緹用力將那一人高的空白畫卷展了開,自己則站在低臺上,舀了些流水磨墨,待到墨汁足夠時,云緹提筆開始作畫。

  起初等的沒耐心的看客這一瞬間都安靜了下來,沒有一個人會去打擾一個畫師完成她的作品。云緹大筆揮灑后仙鶴的雛形已經(jīng)躍然紙上,云緹換了一支用墨舔細的筆開始描繪細節(jié),仙鶴那細長的雙眸,翅尖的墨羽,修長的雙足。

  隨后,又換回大筆揮灑出那月下蘆葦叢,儼然一只獨自洗羽的鶴。

  “她畫的是仙鶴?!迸_下有人喊了出來,“我等只見過官袍上展翅的鶴,倒是沒見過這獨自洗羽的鶴。”清冷、高貴,和此等喧鬧處格格不入。

  云緹開始了自己的演出,將那畫卷收了起來,足尖輕點地隨后輕功躍起,凌空向那臺上一拋,隨即展開那畫,畫卷的細繩勾住了那高臺底端掛鉤的一瞬間,蓁蓁從屏風后頭小跑出來,以畫卷為地,向著云緹踏來,蓮步輕點。

  蓁蓁縱身躍向臺下的云緹時,云緹取出筆和硯臺,大筆向她那身白衣上揮墨,揮墨的力道足夠卻又不均勻,就像仙鶴雙翅那墨羽一樣,還有些水墨畫暈染開的意蘊。云緹攬住她盈盈一握的細腰,帶著她在空中旋身后緩緩落在低臺上。

  最關鍵的一步來了,云緹將那赤色珍珠碾成的齏粉與朱砂混合入料,珍珠色淡,朱砂沉悶,二者混合后原本沉悶的朱砂色增添了亮度,整個顏色都鮮活了起來。

  云緹取出最后一支干凈的筆,蘸取那香囊里調(diào)合好的顏料,如同畫龍點睛般的一筆,點在蓁蓁的眉心,作為那仙鶴額間一抹紅。

  云緹緩緩揚起了頭,看向正對著的二樓,透過二樓的簾子,云緹感覺到有兩個人的視線不是隨著起舞的蓁蓁,而是落在自己的身上。一個人長相俊俏,一雙似狐貍一樣魅惑人的雙眼總讓自己覺得不安,而第二個人,輕抿茶盞后,隱匿著群星的雙眸和自己對上了。

  “魏景珩……”

  云緹心中默念出了那三個字。

  隨即他眼神移開了,似旁的客官一樣,跟隨著蓁蓁的舞蹈,看到精彩之處鼓掌稱贊,而站在他身后的小沉接過他的白玉扳指,對著樓下接賞賜的婢女,落了下去。“當”的一聲,沉沉落在盆缽里,也莫名墜在云緹的心里。

  縱使他這般瀟灑干凈的少年,是否也難逃著煙花柳巷的誘惑。何來真真切切的干凈和清澈,不過是藏的好不讓人發(fā)現(xiàn)了罷了。云緹透過雪白面具雙眼鏤空處,看著他與旁人談笑風生的模樣,心中莫名的有些失落,不過那酸澀感轉(zhuǎn)瞬即逝。

  作為畫師的云緹默默淡出了人們的視線,到后臺一個安靜的角落里摘掉面具,整理自己的作畫工具。取掉面具的一瞬間,這個舞臺就是完完全全屬于蓁蓁了。

  臺前,蓁蓁一舞擾亂了在場所有人的心,包括方才豪邁的陶王。

  蓁蓁的小像與云緹那幅仙鶴圖一齊由婢女拿著,開始了競拍。蓁蓁不安地站在臺上,臺下的人一時都沉浸在她的舞中,與其說不出手,不如說是不知用何等價格開始。方才緋胭的舞熱辣奔放,卻只能在這一日盛放,此時此刻蓁蓁的鶴舞,就連數(shù)十年后仍流傳為佳話,為宮中或是民間的舞姬所學習。

  “胡府四公子,黃金五十兩。”

  “楊郡公府二公子,黃金百兩……”

  ……

  蓁蓁的手在袖子里攥著,臺后的云緹聽著心也懸著。

  “幾位媽媽人認識的多,您瞧瞧這個姑娘你可認識?”那些人帶著小二來到了臺后與幾位媽媽聊著,有一個媽媽瞧了一眼。

  “這姑娘我似乎是見過的。就是想不起來了……”

  云緹一驚,李媽媽還在臺前主持著。這地方,終究的呆不得了,云緹帶著藏在后臺衣柜里的荷香跑到了雜房,趁此機會整理東西便跑路。

  “四公子,黃金九百兩,可還有人要出價。”

  央王站在二樓,興奮不已,雖然說更高的價格自己也能出,但是總不能駁了二哥的面子。

  “楊郡公府二公子,黃金千兩。”

  這是今日第二場黃金一千兩,楊郡公府家財萬貫,這二公子的娘也是富商之女,出手也是闊綽。此番為了美人,要和央王殿下杠上。

  正在央王決定是否出價蓋過他,是否要蓋過陶王的風頭時。自己右邊不遠處,有個清晰的聲音響了起來。

  “七公子,黃金一千三百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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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人,不是云先生嗎……”李媽媽看到那畫像的一瞬間,氣的將這畫撕個稀爛,好一個云惕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藏著,要不是忙著花魁賽的事情,怎么能讓她鉆了這么個大空子。

  李媽媽躲過別的幾個樓的媽媽,瞧瞧吩咐了手底下的人。

  “抓住云惕和她那小廝,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你們幾個過會去那里瞧瞧,可千萬不能出岔子了。”

  言罷,繼續(xù)走向前臺穩(wěn)定場子。

  二樓。

  魏景珩面前的簾子被遮了下去,小沉心事重重地看著他,輕聲問道,“殿下,你這樣,不就自己要上那畫舫了嗎?”而且一千三百兩,這不算是個小數(shù)目,衡王府雖然積蓄不少,小沉還是有幾分心疼,自己這主子才自立門府不到一年,怎么就這么沖動呢。

  在陶王、央王和睿王的注視下,樓下的婢女將那兩幅畫送了上來,獻給了魏景珩。其他三個王爺各有心思,一個恨他小小年紀搶了自己風頭,一個責備他半路殺出搶走了一個女子,還有一個笑瞇瞇地瞧著他,看不清他想了什么。

  魏景珩沒有打開那兩卷畫,但是眼神還是不經(jīng)意看著那卷仙鶴圖。他心口掛著的吊墜幽幽發(fā)著藍光。

  另一邊。

  “姥姥,那里也有人過來了?!焙上阋粫r覺得自己就是個累贅,云緹一手拉著她,一手拎著包裹,朝著后門就要跑去,可是門外重重把守,整個要將紅月閣團團圍住,想要搞個甕中捉鱉。

  其實有那一線生機,在于云緹翻墻逃跑,打幾個人也不是問題,可是荷香的安危自己不能不管。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荷香,你等會呆在屋子。姥姥引開他們,你想辦法去找蓁蓁姐姐……”他們的目標是自己,自然對個跟班的小丫頭沒放什么心思,曾經(jīng)聽到蓁蓁被人牙子賣來的時候,眼中的不甘與憎恨也不是假的,今日自己幫她這么一次,想必她也能救下荷香,“荷香,你等會將頭發(fā)散下,裝成個小婢女。”

  云緹的銀票都藏在荷香的衣裳里頭給她保命用,自己就拿著那把匕首防身,云緹把荷香帶到蓁蓁的房間內(nèi),藏在衣柜里頭,自己翻了窗。

  離四周的墻還有一定距離,已經(jīng)有人帶著火把朝著雜房和廚房過去,有人看見了云緹的蹤影高聲喊著快追,墻外頭站崗的人聽到動靜,其中一個小隊追了進來,云緹乘此機會將外穿的白色男裝掛在一棵,隱約做個假象,將他們從蓁蓁房間附近引開。

  此時花魁賽的最后一個姑娘也已經(jīng)表演完畢,蓁蓁如愿以償成為了今年的花魁,而作為入幕之賓的魏景珩也能同行進入畫舫。當然云緹沒想到這個問題,她只是突發(fā)奇想,如果躲入畫舫劫持人質(zhì)或者躍入皇都河是否能為自己換來一線生機。

  只見她踩著一棵楓樹翻身越過高墻,身后有人緊追而來。云緹在輕功的支撐下,落在河面如蜻蜓點水一般踩出點點漣漪,畫舫前巡邏的人自然不會想到她從河里鉆入畫舫。畫舫四周都是花燈閃耀,一個不留神便會吸引旁人的矚目,好在大部分人都在看前廳的結果,云緹掛心著蓁蓁和荷香。

  “誰?”

  云緹進入畫舫剛一喘氣,面具還未摘下,發(fā)現(xiàn)畫舫外的巡邏士兵向著不遠處行了禮,云緹瞧見那人身形高大,一身武將打扮,手持一柄長劍——搖光,哦不對,現(xiàn)在應該稱呼其為南虞將軍。

  那伙追趕著云緹的人也緊跟了出來,南虞瞧見了他們攔住盤問了。那伙人自然不可能把真實原委坦白,只聽見他們說這一個月常有小賊出入紅月閣,今日終于有了眉目,看那小賊是越過墻跑走的。

  南虞劍眉一蹙,語氣中對他們的無禮十分不滿:“城門衛(wèi)受命在此巡邏,你這意思是……”

  那伙人哪里敢與堂堂四品統(tǒng)領南虞正面起沖突,更何況他們干的買賣都是見不得光,明令禁止的。云緹乘者他們周旋的時候,好好打量了一下這艘畫舫的構造,尋了幾條出路。

  畫舫分兩層,第一層分為兩間,前間是個膳堂,正中是一圓形木桌,四桌腳還精致地雕刻著瑞獸麒麟,膳堂的左側放置著兩張?zhí)珟熞?,中間的小桌上擺放著時興水果。膳堂的右側則是一張圓凳,還備著琵琶古琴等樂器供姑娘彈奏取樂。后間是個更衣的地方,一個寬大的四扇屏風,梅蘭竹菊各一頁,屏風前側放置著衣柜,屏風后頭隔絕的,是一個木桶,供人沐浴。

  更衣室與膳堂交匯處有一臺階直通二樓臥房,云緹此時此刻就躲在木臺階下方的盲區(qū),這地方對岸上的人來說是絕對看不見她的,可若是一會有人來了,那自己是萬萬不能躲在這里了。二樓的臥房云緹翻墻出來前大略地瞧了一眼,三面都是雕花木墻看不見其間擺置,只有超前那一面用著輕薄的紗縵遮住,紗縵底部還精心繡著珠子。

  若是從二樓逃脫,唯一的路徑那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所以一樓還是最安全的地方,云緹偷摸著鉆進了更衣室里的衣柜里頭,衣柜里常年用玫瑰香熏著,船搖搖晃晃,讓整艘畫舫的節(jié)奏的放了下來,可云緹提著的心還沒松弛。

  船外岸上。

  “南大人,我們也是為了衡王殿下好,這一會兒衡王殿下和蓁蓁姑娘就要來了,萬一……”那伙人四顧一番,沒有旁的地方能藏一個大活人,若是跌入水里,那也會驚動巡邏的人。

  南虞將腰間的劍鞘緊握在手,“衡王殿下的安危十分重要,我城門衛(wèi)守衛(wèi)皇都多年也從未出過岔子,今日本官親自進去搜查一番,不知能否讓李媽媽滿意?”

  南虞這話是讓那伙人無法反駁了,先不說進了畫舫能否找到姓云那小子,哦不對,是姑娘,要是沒有找到,質(zhì)疑朝廷命官的名頭勢必會給紅月閣帶來大麻煩。既然南虞親自檢查,那云姓丫頭也跑不掉。

  南虞和他們商量完畢后,一手握著劍柄一手扶住劍鞘,劍出鞘幾寸,锃亮的劍光晃得人睜不開眼。南虞一步一步走進了畫舫,從前間一點點搜查,再是走入了更衣室。

  云緹屏住氣,手也緊緊握著那柄短匕首,推開一絲絲的衣柜縫,只見南虞只身走入,越靠自己那柜子越近,隱隱約約看見他瞥了自己一眼,云緹額間的汗沁在肩上,幾近無聲的一下,此時在云緹心中似有千斤重擔。

  南虞走了。

  云緹愣了,雖然對這一世的搖光沒有過多的了解,但是剛才一瞥,確確實實是存在的。

  南虞逛了一圈后,出了畫舫。

  “無人?!?p>  “勞煩南大人了?!蹦腔锶穗m有不甘,也只能過作罷,畢竟南虞這號人,皇都出了鐵不站,而城門衛(wèi)這支隊伍與所有勢力都沒關系,直接聽命于圣上,更不用說他護著個只是撞破了自家秘密的小丫頭。唯一能想的只有那個女子還藏身在紅月閣內(nèi),晃身假動作越墻逃跑。

  云緹猶豫再三是否要出逃時,一長劍直直從衣柜的門縫里刺入,云緹回過神迅速躲開,也難抵左肩劃開一道口子。

  南虞打開了那扇門,看見了坐在衣柜里的一個“男子”,臉上帶著面具,面具上還帶著幾滴血,從其肩上濺開的血。眼前這人一手扶住左肩,一手放在身后似乎在藏著什么東西,好像是個防身匕首。

  南虞出劍,招招凌厲,不是沖著奪人性命,而是沖著廢其武功,抓回去一探究竟。云緹雖然是個神仙,論劍招還是武功,自然是比不過一個日夜練武的青年男子,一開始還能用匕首擋下個三四招,隨著肩上的傷口隱隱作痛,云緹終究是敗了下風。

  “說,究竟是誰派你來的。”

  南虞長劍抵著云緹的脖頸,另一手便要去掀開她的面具。因為南虞也有幾分好奇,他見過大大小小無論江湖人士還是暗殺部隊,穿戴也算整齊。眼前這人,帶了頂面具,可是連外賞都沒穿著,只剩下一件長袖里衣。

  那光自面具被揭開的一瞬間,照在了云緹的臉上。此時此刻,云緹愣了,南虞也愣了。

  云緹看見搖光那張臉與自己不過一臂距離,那些天界自己珍藏的回憶都像走馬燈一樣回旋在腦海里,曾經(jīng)那個把自己當妹妹、當晚輩的搖光,是那個在自己小命不保時手生生接住他的人。可是,轉(zhuǎn)世的搖光,卻是拿著劍要殺了自己的人。云緹責備自己怎么能將搖光和其轉(zhuǎn)世的南虞混為一談,他是沒有曾經(jīng)的記憶的。

  云緹更是責備,在剛才刺入衣柜的一瞬,自己眼前仿佛出現(xiàn)了另一個人,一襲青色墨竹紋長衫,一雙蘊含著漫天星子的瞳眸。

  南虞愣了,是眼前這張臉,他是見過的。好像是一個月前街上巡邏時,帶著帷帽的那個女子,風吹過帽帷,她看見自己的一瞬間,左眼滴下一滴淚。南虞明知那日女子一滴淚,驚為天人,可是自己并沒有心動,只是有一瞬的熟悉。

  南虞更一愣的是,那女子藏在身后的匕首鞘,在鞘體上端往下三指的位子,那道劃痕,是自己遺落在紅月閣的那把匕首。眼前的女子發(fā)髻梳成男子打扮,有穿著男式的里衣。原來,救了自己一次的那個小畫師先生,也是她。

  盡管如此,職責所在,南虞雖心有不忍,那劍還是抵在云緹的脖子上。

  “你到底是誰,你來畫舫意欲何為?”

  云緹怕疼,更怕上藥之后還要喝藥。云緹見他只想著盤問自己,并沒有殺人滅口的打算,況且,他是搖光啊,天界頂頂正直的神仙,即便是轉(zhuǎn)世也不會差了太多。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搖光這一世的命數(shù)還是情緣,都出自她手。

  “那一日,躲入我房內(nèi)的,可是你……”云緹這叫明知故問,可是沒有這句鋪墊,恐怕是不能獲得他的信任,而且這句話也是對南虞的一份壓力“大人的體型,還有身上的沉水香,都與那日之人一模一樣?!痹凭熣f完這句,還晃了晃匕首示意。

  南虞沉默,聽她后文。

  “大人明鑒,我是迫不得已才躲入這畫舫?!?p>  紅月閣追出來的那幫人果真是來尋她的。

  “你若沒有虛心之事,為何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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