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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花問劍

第364章:生于黑暗的弱者

簪花問劍 但笑無妨 3552 2021-04-08 01:00:00

  楊牧之路過小村莊時(shí),被一陣無比悲傷的哭聲留住腳步,循聲走近一看,在一座敞開的小院里,是一位長相清秀的少女正在傷心嚎哭。

  院子里圍聚了不少村民,正在低聲議論。

  “真可恨,是哪個挨千刀的做出這種事情?欺辱過人就算了,還要傷人?”

  “啥時(shí)候的事?難道是前天黃昏?好像聽到古樹張家有不小的動靜,雞飛狗叫的,還以為村子里來強(qiáng)盜了呢?!?p>  “是啊!張瘋癲兩個可憐的閨女被人給糟蹋了,在后山澆菜的苗嬤嬤趕回來時(shí),已經(jīng)晚了,追上去時(shí),才知那兩名年輕人身手不凡,這不,給人打得只剩一口氣抬回來了……”

  “難怪那晚古樹張家那么吵,怎么鬧到今天才出動靜?”

  “關(guān)乎姑娘家的名聲,怎么好聲張?聽說婉兒她姐姐那晚當(dāng)場就要尋短見,是這個做妹妹的死命攔下來的,苗嬤嬤追出老遠(yuǎn)去討公道,結(jié)果又成了這樣。更想不到,昨晚半夜時(shí)分,嫻兒姑娘還是投了井……”

  有心善的鄰居小聲安慰道:“婉兒姑娘,別哭壞了身子,再天大的事情,有你爹你娘呢!嬤嬤受傷這么重,有人去請郎中了嗎?”

  跌坐地上的少女臂彎里抱著一位滿面疙瘩的老婦人,已是氣若游絲,任艱難開口勸慰少女:“婉兒,不要難過,嬤嬤老了,早就可以走了,沒事兒……”

  在少女的身后,像是有人直挺挺躺在地上,身上蓋著一張草席,草席下濕漉漉的,露出一雙發(fā)白的女子腳丫,繡鞋早不知去了哪里,想必就是那位投井自盡的嫻兒姑娘了。

  何時(shí)經(jīng)歷過這種大變故?傷心哭泣的少女不知所措,一會叫著苗嬤嬤,一會又去揭開身后草席一角,哭喊著“姐姐,姐姐,你醒來??!”

  有村民小聲哀嘆:“唉,這苗嬤嬤雖是過百歲的人了,卻比咱們村里的那些青壯漢子還要有力氣,就這樣給人活活打死,真是可惜了。這都下得了重手去,你說那兩個行兇的短命鬼,得要怎樣狠心的心腸??!”

  “噓,小聲些,聽說那兩位是山上修煉的年輕神仙,咱們得罪不起的?!?p>  “唉!婉兒,你爹娘呢?怎么也不見個人影?”

  六神無主的少女哪里還能回答,一會嗚嗚咽咽,一會傷心欲絕。

  一位昨天就來看過熱鬧的矮小漢子說道:“張瘋癲昨天就追出去了,他那又傻又丑的婆娘放心不下,昨晚也出去尋他了,兩人到現(xiàn)在還沒有回來,也不知道怎么樣了。”

  有人斥罵道:“二蹦子,你小子嘴里能有一句好聽的嗎?什么叫又丑又傻?等你小子能娶到婆娘了,再放這種屁吧!”

  那位渾號二蹦子的矮小男人漲紅著一張癟臉,本想爭辯幾句,看了一眼地上悲慟欲絕的少女,總算忍氣吞聲沒有多作廢話。

  “唉!張瘋癲也是,人家是山上修煉的神仙,你追去能有什么用?能討回什么公道來,說不得又像苗嬤嬤這樣被人……”

  “就是啊,那些山上神仙,隨便吹口氣打個噴嚏,就是一場驚天動地,打死個把人什么的,就和踩死一只螞蟻一樣隨意,你說張瘋癲還去做什么?莫不是當(dāng)真瘋癲了!”

  這幾句小聲議論,地上哭泣的少女倒是聽清楚了,恰在此時(shí),她懷中的老嬤嬤說了一聲“婉兒,好孩子,可千萬別學(xué)你姐姐??!”,話音剛落,老婦的腦袋就重重一歪,手一撒,就咽了氣。

  少女似乎哭干了所有淚水,此刻已沒有更多傷心了。

  驟熱間兩名至親之人離去,父母只怕又是兇多吉少,在她那雙天真的眼里閃過一絲絕望,自己何去何從,已有決斷。

  楊牧之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委實(shí)是不愿再多送一條性命,雖說凡俗女子失貞,與死無異,但楊牧之還是忍不住想要去勸勸那名少女。

  “你是何人,要做什么?”

  楊牧之才走進(jìn)這座搭建在一株蒼天古樹下的院子,那些個村民就圍了過來,一個個神情不善。

  “你們這些外來人,我們木秀村不歡迎你,滾出去吧!”名叫二蹦子的矮小男人倒也膽大,跳起來呼哧楊牧之。

  其他的村民也開始附和,有人說古樹張家姐妹就是因?yàn)楹眯?,留下兩名外來年輕男子進(jìn)屋喝了一口茶水,就被那兩個長得人模狗樣的畜牲糟蹋了。瞧著眼前這位生得更是人模狗樣,哪里還敢讓楊牧之進(jìn)屋。

  楊牧之?dāng)[擺手,露出一個和善笑意,緩緩?fù)顺鲈鹤印?p>  在出院門口時(shí),強(qiáng)行以心聲與那少女說道:“好好活著,最起碼也要等到你父母回家來。”

  跌坐在地的少女吃了一驚,這個忽然在心頭響起的陌生聲音,不知從何而來,左看右看,一臉茫然,難道青天白日的,當(dāng)真是神仙顯靈不成?

  楊牧之走出木秀村,心情有些沉重。

  他當(dāng)然看出來了,那位苗嬤嬤并非凡夫俗子,而是一位實(shí)打?qū)嵉闹承奘俊1蝗舜驙€了氣府、震斷了全身經(jīng)脈,的確是神仙難救了。至于村民們說的張瘋癲,也就是少女的爹,為什么還要追上去討要說法,估計(jì)同樣也是一位修煉中人。

  看他們一家住的這座古樹小院,就知非常不簡單。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汲取著這株蒼天古樹的養(yǎng)分,同時(shí)又有人以靈氣滋養(yǎng)古樹,具體情況是什么,楊牧之也搞不太清楚。

  但是可以看得出的是,無論是這株古樹,還是這座院子,都不會被楊牧之體內(nèi)那股正大光明之氣產(chǎn)生任何排斥。

  這,就足夠了。

  根據(jù)正在村外做農(nóng)活的村民閑聊,大致得知了這位十幾年前搬來木秀村的張瘋癲,是朝玉樹宮方向追去了。

  楊牧之抬頭瞥了一眼那座隱于秀林之中的巍峨宮殿,冷冷道:“玉樹宮嗎?但愿不要和你有所牽連!”

  楊牧之翻身騎上白狐,直接奔向那座出盡天下美男的玉樹宮。一路上,大多都是同向而行去往玉樹宮的賀喜之人,一個個仙姿飄飄,結(jié)朋喚友,大部分是女子居多,騎著新買的法寶坐騎,穿著自己壓箱底最華麗的衣裳,人人臉上都是神情古怪。

  同路為數(shù)不多的年輕男人為楊牧之解了惑,原來這些美艷女子,一個個都是去見陸郎最后一面的。

  “不是說那陸郎就要死了啊,而是這位天下第一的風(fēng)流陸郎不知抽什么風(fēng),突然就宣布退出花壇了,你想想,這還不夠讓這些曾經(jīng)與他有過一腿的女子,個個傷心之余,又有一絲慶幸,又是無限緬懷呢!”

  是三位騎著仙家寶駒齊頭趕路的青年正在閑聊。

  “其實(shí)不瞞你們說,我對那位陸郎還是非常欽佩的,他的風(fēng)流瀟灑統(tǒng)治了整個江湖一甲子,無人能出其左右,世間有多少女子為他傷心斷腸,魂?duì)繅衾@?一個男人能做到如此,也算天大本事了?”

  “是??!腰帶三圍恨陸郎!這句話不是白說的,你們看看那些女子,看看她們臉上的表情,我的心情就無比舒暢?!?p>  “王兄,你有什么好舒暢的,你又沒有媳婦兒,無需擔(dān)心被人挖墻腳?!?p>  三位青年應(yīng)該也是剛剛認(rèn)識,幾句閑聊下來就志同道合,稱兄道弟起來。

  “呵呵,其實(shí)就算我們有媳婦兒,也無需擔(dān)心,想那陸郎何等人物,隨隨便便的山花野草,豈能入他法眼?倒是要小心一些他那位得意弟子,名叫劉輕箋的家伙……”

  “哈哈!你說他??!放心吧!玉樹宮我沒少去,倒還算熟稔,聽說劉輕箋那家伙在雙子洲認(rèn)識了一位美人,早就收心,再也不干那些專挖墻腳的勾當(dāng)啦!”

  其中一位模樣還算俊秀的青年笑道:“如此說來,盡出天下美男的玉樹宮倒也算消停了,難怪王兄心情會如此舒暢了。”

  楊牧之騎著白狐輕輕從這三人身前奔過,引得三人大驚,“這是何人?如此……莫非是玉樹宮那位,排在美男譜第五位的袁皓?”

  “我看不像,袁皓沒有此人高挑,也沒有他身上那種意味……此人也不是劉輕箋,更不會是那位常年驕傲自大的趙玉楓……”

  “不是玉樹宮排在美男譜上的這三人,那……該不會就是風(fēng)流陸郎本尊吧?”

  “極有可能,世間也只能是他,才有如此風(fēng)采!”

  “我的娘親??!那我們剛剛說的話是不是都被他聽去了,不會找我們算賬吧?隨便來個紫雷符,我等豈非就灰飛煙滅了……”

  楊牧之自然沒有興趣聽那幾位的閑扯感概,一口氣跑到玉樹宮山腳,在不知以何種石材修建的正大門石牌樓下,總算遇見了一對中年夫婦,一看就知不同尋常,怕不就是那木秀村的張瘋癲了。

  神色枯槁的男子正在與守衛(wèi)說好話,只是那名神色倨傲的守衛(wèi)頭領(lǐng)絲毫不搭理他,不管如何軟磨硬泡,就是不肯放行。最后有些厭煩的頭領(lǐng)不耐道:“休要再啰嗦,耽誤了迎客,休怪我們不客氣!”

  男人猶豫半天后,從懷里拿出一塊木牌,遞到守衛(wèi)手中。

  那是一面以百年玉樹刻就的身份牌,類似其他宗門的牒譜玉牌,是正式玉樹宮弟子的身份象征。

  守衛(wèi)頭領(lǐng)一看就知木牌真?zhèn)?,遲疑片刻后還是放行了。

  等那對夫婦走上臺階,登山遠(yuǎn)去,守衛(wèi)頭領(lǐng)與手下咕噥道:“這個陰森森的貨,竟然是陶晉一脈的弟子?要不是我?guī)煾府?dāng)年被陶師叔祖救過一次,是以時(shí)不時(shí)與我提起,都不知道咱們玉樹宮還有這樣一號人物?!?p>  幾名守衛(wèi)問自己的頭,“那位什么陶師叔祖,厲害嗎?”

  “厲害什么?當(dāng)年還行吧!玉璞境,放在當(dāng)下,就有些不夠看啦!不然陶晉那一脈也不會人才凋零,幾盡殆亡了?!?p>  有位腦袋靈晃的守衛(wèi)擔(dān)憂道:“剛剛那姓張的家伙,感覺陰慘慘怪瘆人的,特別是他牽著的那位女子,更是陰冷怕人。我們放他們進(jìn)去,不會出什么事吧?”

  守衛(wèi)頭領(lǐng)呵呵笑道:“在我玉樹宮,哪個妖魔邪祟敢來作怪?何況咱們宮主說了,今后都會坐鎮(zhèn)宮中,不再出去游逛了,這還能有什么好擔(dān)憂的?我們只需安心守好大門就行啦!”

  楊牧之正在為怎么上山犯愁,心里想著也就認(rèn)識一個劉輕箋,直接與守衛(wèi)提這個名字,怕是不好蒙混,寧姨的名字估計(jì)更不能提,說不定就會被當(dāng)成騙子。

  不然大叫一聲劉一封?

  也不知此時(shí)一封兄在不在山上,正要去山門口碰碰運(yùn)氣,不經(jīng)意轉(zhuǎn)頭一看,赫然瞧見了一位怎么也意想不到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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