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納蘭楠的建議下,可可終于還是退掉了那株血蘭,而楊牧之也如愿以償白拿了那兩只綠皮青蛙。
借來了菜刀與砧板,在水塘邊手腳麻利的剝剮了那只大青蛙,最后又借用神蛙園的廚房,以兩只飯碗各裝一只,隔水蒸熟,最后僅是撒上一抹鹽巴,一道香噴噴的美味就出鍋了。
楊牧之端著一只香氣四溢的瓷碗,來到梧桐樹下,“納蘭園主,你也嘗一嘗?!?p> 看著碗中肉質(zhì)如白玉一般的清蒸青蛙,納蘭楠的眼神一片迷蒙。
另外一只青蛙肉,被楊牧之端去了食堂,楚虞瑤與馬應(yīng)元他們都在等著,飯菜也剛好上桌。
楊牧之招呼一聲,“開吃啦!這可是仙米呢,若不是可可在這里,我們哪里能有這個口福?”
馬胖子大口大口吃著米飯,又伸筷子過來夾了一只青蛙腿塞進(jìn)嘴里,“哇!真是強(qiáng)強(qiáng)聯(lián)手,絕對的完美搭配??!仙米飯的清香,與神蛙的濃香摻雜在一起,真是太好吃了!”
可可也嘗了一小塊青蛙肉,果然滋味不俗。
“楊牛文,你在葫蘆鎮(zhèn)的時候,是不是經(jīng)常在水田里抓青蛙,不然殺煮起來為何那么熟稔?”
面對這聞名一洲的仙米,楊牧之只是嘗了幾口后,就很少動筷子了,他輕聲道:“葫蘆鎮(zhèn)并沒有什么青蛙,在我的故鄉(xiāng),青蛙才多呢……夏天的時候,我們基本每天都要去抓,每次只抓兩只就夠了,剛好一人一只……”
食堂門外,臉色凝重的納蘭楠止住了腳步。
楚虞瑤見楊牧之沒有吃什么東西,關(guān)切問道:“牧之,你怎么了,沒胃口嗎?”
楊牧之搖搖頭,“我沒事,我只是……瞧見這些很像我家鄉(xiāng)的青蛙,便想起了我的一位好朋友……”
馬胖子自然知道楊牧之的家鄉(xiāng)不是葫蘆鎮(zhèn),他含糊不清插嘴道:“你的那位朋友,長得很像綠皮青蛙?”
孫慕兒很看不慣馬胖子這副狼吞虎咽的模樣,取笑道:“馬應(yīng)元,你要是將腦袋削尖一些,倒是很像一只胖乎乎的綠皮青蛙呢!”
馬胖子不以為意,只顧忙著往嘴里塞東西,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心,他嘻笑道:“慕兒,被你說成一身綠皮,這可不好。哪有人說自家男人頭頂發(fā)綠的?”
孫慕兒一聽這家伙又占自己便宜,筷子一拍就要發(fā)飆。
楊牧之站起身來,擺手笑道:“別生氣啦,好好吃飯!”
楊牧之一旦笑起來,那雙大眼就像是一汪清泉,靈動而又深邃,歡快的泉水似乎能流進(jìn)人的心底,讓你對他生不出半點怒氣來。
孫慕兒的怒意一下子就被泉水澆滅,老老實實坐了回去。
而馬胖子則是暗中竊喜,剛剛說自己是慕兒妹妹的男人,她也沒有多大的動怒,看來這八字的另一撇,也冒出個小尖了。
楊牧之走出食堂,發(fā)現(xiàn)了一個剛離去的背影。
她手里端著一個飯碗。
楊牧之薄薄的嘴唇輕啟,“小竹子,莫非你真是生我的氣,才離我而去的?”
吃完午膳,在那位秦大叔的帶領(lǐng)下,眾人離開神蛙園,準(zhǔn)備進(jìn)城了。
神蛙園的大門口,站著一位玉樹臨風(fēng)的男子,望著楊牧之一行人,眼神里多有不快。
錦衣玉帶、頭戴紫金冠的男子淡淡問道:“燕兒,就是他們拍下婆羅血蘭,結(jié)果又退掉了?”
青衫少女低著腦袋,小聲答道:“回趙公子,正是他們,不過……”
男子眼神犀利,不耐道:“不過什么?”
“同意他們退掉拍賣品,是納蘭園主的意思。”
趾高氣昂的男子冷冷一笑,回首望了一眼那株高大參天的梧桐樹。
此時,梧桐樹下正靜靜立著一人,素潔單薄的衣裳為她更添了幾分孤涼,她望著遠(yuǎn)去的青衫背影,反復(fù)呢喃著三個字。
“小白羊……小白羊……”
從神蛙園出來,回到官道上,稻香城就不遠(yuǎn)了。
那位秦大叔先前拿回了四千枚大暑錢,心情異常輕松,一路上不停替大家講解稻香城的各色景點與風(fēng)光歷史。
隊伍中最能與他聊得來的,自然是馬胖子了。
原本他們聊的話題,楊牧之也是能摻和一腳的,奈何這位俊俏哥兒不知道吃錯了什么藥,一路都是心事重重,很少說話。
楚虞瑤從秦祎可的嘴里知道了婆羅血蘭的事情,她柔聲勸慰道:“牧之,別不開心了,不就是重新修煉嘛!不著急的?!?p> “我還清楚的記得,你第一次來桃花府時,只是與子松喝了一夜的酒,想必你平日里練功也不算多勤勞吧?那一晚,你破境時引發(fā)的天地異象,很是嚇人,連一直閉關(guān)修煉的爺爺都被你驚醒了呢?!?p> 楊牧之向身邊佳人露出淡淡一笑,“虞瑤,你還記得這些啊?”
楚虞瑤膩聲道:“我當(dāng)然記得啦!人家在園子里好不容易種下的花草,才剛剛開花,就被你一身激蕩的劍氣斬落……還沒有找你賠錢呢!”
興許是被楚虞瑤嬌憨俏皮的模樣打動,楊牧之輕聲笑道:“我整個人都賠給你了,應(yīng)該夠抵債的了吧?”
楚虞瑤學(xué)秦祎可的樣,輕捏了一下楊牧之的下巴,嗔道:“不要臉皮么?”
楊牧之用自己的臉去蹭楚虞瑤的手,嬉笑道:“虞瑤,你難道不知我的臉皮有多厚么?還說關(guān)心我,還沒有慕容長菁那小丫頭了解我呢!她就很清楚我臉皮的厚度?!?p> 楚虞瑤收回自己的手掌,蹙眉道:“牧之,你可不許招惹長菁那小丫頭!”
心情變好了一些的楊牧之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便去牽她的小手,“虞瑤,我第一次來你楚家桃花府,你就有點喜歡我了是吧?不然怎么記得那么清楚。”
楚虞瑤抽出自己的柔荑小手,看著眼前這張讓人歡喜又憂愁的俊臉,嘆氣道:“牧之,你當(dāng)初也是在金丹碎裂之后再度開始修煉的,僅僅是凝元境的突破,就能有那樣一番大氣象,而如今,你又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靜下心來好好修煉,重頭來過就是了……我會一直陪著你的?!?p> 楊牧之笑著點點頭,乖巧的說了一聲:“媳婦兒,我知道了?!?p> 楚虞瑤白了他一眼,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特別是秦祎可那丫頭一直豎著耳朵在一旁偷聽,你還敢這樣?
秦祎可果然忍不住了,她快走兩步上來,也要挨著楊牧之一起走。
“丑八蓋,你總算是肯笑啦?你知道嗎,你一路上不開心的樣子,讓人家也很難過呢!是不是因為我搶了那株血蘭,可你卻不能服用,因而讓你不高興了?”
楊牧之抬手戳了一下她腦袋上的“那坨屎”,笑道:“可可,我并沒有不開心啊!相反,你愿意為我花那么多錢,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秦祎可得意的瞟了楚虞瑤一眼,笑道:“夫君,真的嗎?”
“夫君”這兩個字,對楚虞瑤來說,應(yīng)該是最有殺力的武器了。因為楚虞瑤沒有秦祎可那么厚的臉皮,遲遲叫不出那兩個字來。
走在最前面的那位秦大叔,雖說后來這大半的路程都是在與馬胖子竊笑私語,但他的視線還是不時關(guān)注著秦祎可這禍害的。
聽到她恬不知恥的大聲叫著夫君,這位身材高挑修長年輕大叔就渾身不得勁。
“你個死丫頭,是要氣死你老子么?”
稻香城東門這一路上,人流往來如織,一行人夾雜在熙攘的人群中,慢悠悠的終于進(jìn)了稻香城。
抬頭望去,一座通天高樓矗立在眼前,竟一眼望不到頂。
無論是在沈念汐的畫中,還是遠(yuǎn)遠(yuǎn)瞧見這座香滿樓,到得近前后,楊牧之還是被這座聳入云霄的高樓深深震撼到了。
“竟有如此巍峨氣勢?怕是只有懸浮于海中的無根大山之上,那座倒掛著的九層劍塔,能與之媲美了吧?”
楊牧之一行人被安排住在秦家的避暑別院,頤心院。
常年不住人的寬敞大院,其精致奢華程度完全不輸楚家桃花府,地勢也極其便利,就坐落于稻香城中心最繁茂的地段,要去城中任何一個地方,都比較方便。
或許是看懂了這位自稱是自己父親好兄弟的秦大叔的眼神,以及楚虞瑤眼神中那句“秦祎可,你敢!”,可可總算是放棄了與楊牧之同住一間房的念頭。
頤心院的廂房特別多,一人住一間根本不是問題。但這些身處他鄉(xiāng)的異鄉(xiāng)人,還是愿意兩個人住一間房,好像才沒有那么寂寞。
天劍宗的龐清川與萬花谷的天才煉丹師馮源住一間,兩人的話題方向一致,煉丹水平也大致相差無幾,同是黃丹師的兩人有聊不完的丹道話題,因此很是投緣。
孫慕兒與從萬花谷走出來的婢女珊瑚住一間,一個貴為萬花谷千金大小姐,一個身為百花夫人膝下的百花之一,在這異鄉(xiāng)他地,兩女也有不少悄悄話可聊。
至于馬胖子,在楊牧之逃過一劫之后,自然就與他住一間房了。
難得這次久別重逢,兄弟倆準(zhǔn)備秉燭夜談,至于是不是真的老老實實在房里聊天,就不好說了。
楚虞瑤只能一個人住一間,原本想選楊牧之隔壁那間房,由于擔(dān)心聽到那對狐朋狗友的下流話,因此住得離兩人有些遠(yuǎn)。
秦祎可鍥而不舍的想將楊牧之哄騙到自己床上的心機(jī)再次落空,倒也沒有過多的失落,當(dāng)?shù)弥约耗镉H并不住在這里之后,這位笑嘻嘻的丫頭,心頭悄悄泛起一陣思念。
“娘親不在頤心院,楊牛文那個家伙必定不肯隨我去寶玦山莊,那就只好先跟著他了……可是又有點想我娘親了,怎么辦呢!還有,晚上我該多留心一些,不能讓虞瑤姐姐偷偷摸進(jìn)楊牛文的房里才好……”
心中有鬼的人,總免不了將別人也往那方面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