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外婆嘴中的勞逸結(jié)合,可可這丫頭自有一套合情合理的解釋。
勞,就是不怕辛勞、頂著烈日去海邊抓魚抓海鴨;逸,就是享受自己一天辛勞所得的美味。
跳跳魚,靠海紅樹林的淤泥里,它們時(shí)常會自己跳到你手里來,可可稱之為送到嘴邊的美食。
不過那些笨拙的海鴨,絲毫不會認(rèn)生,它們將高挽褲腳的楊牧之和可可,視作了覓食對手。
初來乍到的楊牧之,幾經(jīng)辛苦從灘涂淤泥里挖出一條魚來,就有幾十只肥壯的海鴨嘎嘎嘎嘎圍過來,虎口奪食。
寬大的鴨掌在楊牧之身上臉上踩出一個(gè)個(gè)黑泥掌印。
楊牧之干脆順手丟掉手中的跳跳魚,撈起一對鴨腳,倒提著上了岸。
這叫丟了小魚,撿了大鴨。
楊牧之雖然滿臉皺紋,但他的皮膚很白,不一會就曬得滿臉通紅了。望著滿頭滿身都是泥巴的楊牧之,可可提著裝滿收獲的魚簍,哈哈大笑。
“丑八蓋,你這個(gè)樣子,真是笨死了!”
楊牧之手中倒提的海鴨一遞,得意洋洋:“我這個(gè)收獲,未必比你少。”
若是仔細(xì)看,他的手掌下還掛著一只海蟹,正用一對大鉗子夾著他的皮肉,就是不放手。
可可伸手指了指,“丑八蓋,哈哈!你不會痛么?”
楊牧之提著海鴨,將手伸過來,“快,快幫我拿下來。”
可可忍住笑,用兩個(gè)手指在海蟹青色的肚皮上彈了幾下,那家伙總算是松了一對大鉗子。
楊牧之苦著臉道:“可可,你的粥真是厲害,我現(xiàn)在走路也走不快,手腳也不靈活,好像皮都厚了幾分,竟不知道痛了?!?p> “那還不好?這就是你耐揍的能力提高了嘛!”
楊牧之無奈道:“就是不知道我的臉皮,有沒有厚兩分?”說過我臉皮厚最多的人,要數(shù)慕容長菁那小丫頭了。
眼前這個(gè)可可,她的這份可愛倒是與那位長菁妹妹有幾分相似。
可可領(lǐng)著楊牧之去了另一邊的碼頭處,洗干凈身上的淤泥,兩人滿載而歸。
除了一只手掌大的海蟹,楊牧之就只抓住這一只海鴨。
看來,與海鴨們斗智斗勇,鴨嘴搶食,難度還不小。
海邊紅樹林的淺海灘涂上,除了海蟹、跳跳魚,最多的就是笨拙的海鴨,以及遍地的海鴨蛋。
紅林柳家人的吃法,是將海鴨蛋裹滿摻了海鹽的稻草灰泥,做成鹽蛋。
味道鮮咸、蛋香濃郁,紅艷剔透的蛋黃會流出油來,楊牧之自從吃過一次后,就徹底戒不掉了。
幾次海邊抓魚摸蛋后,可可又挨了她大姨好一頓訓(xùn)斥,原因竟然是:帶著楊牧之,將他曬黑了。
可可撅著嘴,一臉的不服氣,“丑八蓋,為什么外婆和大姨,都對你那么好?特別是大姨,以前只疼我一個(gè),自從你來了后,對我再也沒有從前那般好了?!?p> 楊牧之撕著脖子上和手臂上起泡的老皮,隨意回了一句:“你吃醋了?”
可可轉(zhuǎn)頭看著黝黑的楊牧之,忍俊不禁道:“丑八蓋,你黑成這樣了,怕是你媳婦兒見到你,都認(rèn)不出來了吧?”
不知道為什么,說起楊牧之的媳婦來,可可總是特別感興趣,她阻止了楊牧之還要撕那些被曬死的老皮,饒有興致的問道:“丑八蓋,你真的只有二十一歲?”
“告訴你,又不信我,那你就當(dāng)我四十歲好了?!?p> 可可笑道:“外婆也叫你小家伙,我自然信你只有二十來歲啦,只是你怎么會這副丑樣子呢?我就很懷疑,真有女子會心甘情愿嫁給你?”
楊牧之嘆道:“她自然不是心甘情愿的,都說了是因?yàn)橐粋€(gè)承諾而已,只不過這樣也好,我沒有與她拜堂,也就算不得有什么夫妻名份了……”
可可眨著眼睛問道:“你傷不傷心?會難過嗎?”
“難過?有時(shí)候會有一點(diǎn)點(diǎn)?!?p> “丑八蓋,你還是喜歡她的,對嗎?她能有我這么漂亮,你自然會喜歡她的啦!”
楊牧之看著這個(gè)自我感覺良好的丫頭,笑問道:“可可,你這個(gè)發(fā)髻,像一樣?xùn)|西,之前沒有人告訴過你嗎?”
可可拍掉楊牧之把玩她發(fā)髻的手,怒道:“像什么?”
“像……一坨屎!”
這句話的結(jié)果就是,怒氣沖沖的可可追著楊牧之拳打腳踢,本來?xiàng)钅林粤怂挠补侵?,就跑不太?dòng),何況可可還有金丹境的修為在身,可憐的楊牧之哪里逃得脫她的魔爪?
好在跑到荷花池附近,可可就不再放肆了。
楊牧之無精打采道:“可可,下次你的粥,硬骨藥效別放那么多了可以嗎?一個(gè)月的四肢和皮膚僵硬,真的很難受呢!”
可可沒有答話,心里在想著什么心事。
“可可,你這個(gè)硬骨粥,完全沒有副作用,可以收官定型了呢!”
可可停住腳步,伸出一根青蔥手指,正色道:“那好,接下來實(shí)驗(yàn)新的藥膳,這次是甲中粥,我取名叫作硬話粥。”
“硬話粥?是不是吃了后說話就很沖,很暴躁?”
可可微笑點(diǎn)頭:“差不多就是這意思?!?p> 楊牧之心中叫苦不迭,這個(gè)鬼丫頭,老是整這些莫名其妙的“藥膳”,真是頭痛。
“出口就是狂言,要是遇見脾氣不好的人,怕不是……要挨揍吧?”
可可拍了拍日益圓渾的胸脯,大手一揮:“放心吧,我會保護(hù)你的!”
這點(diǎn)信心,她還是有的。
最起碼,在整個(gè)紅林柳家,她是個(gè)山大王。
紅林柳家的大部分學(xué)徒和弟子,沒有哪個(gè)不被她的瘋癲食盒折磨過,加上一家之主的戚夫人格外疼愛,的確沒有人敢惹她。
就算是她那位表哥,人中龍鳳柳美仁,但凡做錯(cuò)了什么事情,都是可可幫著去求情的。
楊牧之還能說什么,只好老老實(shí)實(shí)點(diǎn)頭,心里只希望這丫頭別弄錯(cuò)藥,給他吃出個(gè)瘋癲癥來。
……
這些天,可可沒有再敢?guī)钅林ズ_厱裉柫?,抽了個(gè)空閑,楊牧之就獨(dú)自去藥園里轉(zhuǎn)悠。
對于園中種植的大部分藥材,和楊牧之所理解的煉丹所需藥材,有很大的出入。
同一種藥材,放在煉丹上來說,只需要它的根莖里的某一種成分,而在制藥這一方面,又不相同。
調(diào)制藥粉藥液藥膏,取的是這個(gè)藥材的所有。
這樣看來,煉丹更為純粹,制藥更為博大精深。
原本楊牧之是想去醫(yī)學(xué)堂聽講的,奈何可可總是要拉著他出去玩,是以他前后去了學(xué)堂三次,卻一次課都沒有聽成。
放眼望去,有一塊梯田里的藥材有些特別,楊牧之從層層斜坡滑下去,來到這個(gè)與眾不同的藥圃。
“這么多八葉敗醬草?難道制藥一途,也用得上它們?”楊牧之一一看過去,直到他發(fā)現(xiàn)幾株金燦燦的藥草。
“黃金三仙草?”
“這是煉制定顏丹的主材料,莫非?紅林柳家不但會行醫(yī)制藥,還會煉丹?”
藥圃里正好蹲著一位采摘藥草的女子,一身煙羅紫的團(tuán)蝶百花鳳尾裙,身姿豐滿鼓脹,蹲在地上的她,該圓該鼓的地方絲毫不會含糊,那種擠壓出來的旖旎,楊牧之不敢多看。
“喂喂!姑娘,我來問你……”
豐滿女子站起身來,那珠圓玉潤的身段,搭配著能拿八十枚小雪錢的容貌,讓楊牧之呆了一呆。
“大……叔,你想問什么?”女子的臉上有一些羞怯,更多則是一抹笑意。
她來紅林柳家一年多了,像這位白發(fā)大叔這副看呆了的模樣,每天都會上演。
她自忖自己的容貌,在這偌大的紅林來說,不算第一,也是第二了。
就容貌來說,讓她由衷服輸?shù)?,就只有一人而已?p> 楊牧之尷尬笑了笑,想用柔和一點(diǎn)的語調(diào)來說話,豈知脫口而出又是威嚴(yán)十足的腔調(diào):“喂!你是煉丹師?”
看著大叔那雙瞬間變得純澈的眼睛,那算得上慈祥的面容,只是不知他的語氣為何如此強(qiáng)硬。
女子笑著答道:“我的主人,是一位煉丹師?!?p> “你叫何名?你主人又叫何名?”
豐滿女子忍著這個(gè)無禮的大叔,勉強(qiáng)笑道:“大叔,我叫鳳嬌,我家主人……是一位年輕的玄丹師?!?p> 楊牧之伸手捏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心中暗道:“可可這瘋丫頭,她的硬話粥,藥效果然霸道?!?p> 楊牧之點(diǎn)點(diǎn)頭,做出一副謙謙有禮的樣子,可說出來的話又是另一番意思:“嗯!我要見見你家主人,鳳嬌,給我前頭領(lǐng)路!”
鳳嬌摸不清這個(gè)白發(fā)大叔的來路,正猶豫著要不要帶他去見主人,很快就被一個(gè)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丑八蓋,你在做什么呢?”是可可的聲音。
楊牧之扭頭看去,可可那丫頭一路從梯田滑溜下來,輕盈落在自己身邊。
“干啥?和這女子聊聊天。咋了?”
可可一臉懷疑,睜大眼睛看了看豐滿的鳳嬌,又看了看楊牧之,神色古怪道:“你是不是看她生得美艷,想要出言調(diào)戲???”
楊牧之楞道:“沒有此事!”
鳳嬌紅著臉,低頭說了一聲:“表小姐,主人還在等我的藥材呢,我先走了。”
看著鳳嬌匆匆遠(yuǎn)去的背影,由于走路太快,她那左右搖擺的挺翹渾圓臀部,以及裊娜的柔軟腰肢,可可不高興道:“丑八蓋,原來你喜歡這種身段的女人?”
楊牧之哭笑不得:“我說過這話?”
“我從你眼睛里看出來的,你別想狡辯!”可可微微彎腰,雙手握拳在身側(cè),似乎非得說出個(gè)道理來。
楊牧之被她這個(gè)認(rèn)真的表情弄得一臉茫然,不知道,這丫頭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