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爛漫的百花峰上,楚虞瑤仔細的察看著每一個角落,如果有層層疊疊的花叢,都會伸手撥開看看,有沒有隱藏的洞口。
她身側彬彬有禮站著邵丹陽,一臉柔和,不急不緩等著她。
“楚小姐,你如果是找人的話,這百花峰上是沒有的,如果是找……黑色曼茶羅,丹陽也曾未見到過,只是幾年前聽師娘提起過而已?!?p> 楚虞瑤停止了手中的動作,有些無助的看了一眼邵丹陽,片刻后無奈說道:“既然你都這樣說了,我們就下去吧!”
邵丹陽點點頭,在前面開路,這百花峰上山容易,下去難。
這位萬花谷的關門弟子,除了提醒幾句“這里小心一些!”之外,一路上都沒有怎么說話了,不復第一次偷偷帶她參觀百花峰的那種熱情了。
楚虞瑤當然知道他的心思,她也承認自己只是想利用邵丹陽對自己的那份情,方便調查黑色曼茶羅的事情。
只不過此時此刻再見到他時,那份愧疚就再也掩飾不住了,她突然停下腳步,回頭輕聲說了一句:“丹陽,……對不起!”
邵丹陽笑了笑,搖搖頭:“楚小姐,你沒有做錯什么!”
“丹陽,我之前不該利用你……”
“楚小姐,別說了,丹陽都明白!其實我只是……自作不知罷了!”
既然知道沒有結果,既然知道她只是在利用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就算沒有楊牧之,她喜歡的也是慕容紅衣,又何時能輪到你邵丹陽?
邵丹陽心中苦笑,“喜歡一個人,不一定要擁有她!”這句話是誰說的?。?p> 哦,是了,是師娘與他說的。
呵呵,可她自己做到了嗎?她在廳中悲慟哭泣,她的一顆真心又何嘗不是傷了又傷?
再堅強的人,都有脆弱的一面,誠如她師娘這樣的人,都會有哭的那么傷心的時候。
他還是喜歡師娘與他說的那句話:情之一字,不知何物,不知何起,不知何終!
送楚虞瑤下得山來,邵丹陽揮了揮手,沒有多一刻的停留。
就用這個無聲的告別,祭奠這個注定沒有結果的情字吧!
但愿能。
……
公羊屈坐在一株花樹下,他并沒有去參與搜尋,精于手段算計的蕭玫,能讓你們放手去搜尋,必定是沒有結果的。
程秋筠卻不服氣,雖然她也知道搜尋萬花谷只會徒勞無功,但她寧愿相信重明鳥敏銳的感知,也不愿意相信那個曾經對她投毒的百花夫人。
于是她也加入了楚家姐妹的搜尋行列。
公羊屈拿出一壺酒,惆悵的喝了一口。當時在山洞里,楊牧之替他煉制出那枚靜心丹后,曾經說過一句話:
“若再有相逢,就笑飲一壺,相忘于江湖!”
公羊屈猛一仰頭,咕咚咕咚喝完手中一壺酒。
一位身穿淡藍色絲綢長裙,罩著一件鵝黃色紗衣的美艷少女叮叮咚咚走了過來。
她烏黑的秀發(fā)上別著一支紫水晶新月簪,傲嬌的脖子上帶著一圈玲瓏剔透的瓔珞串,那個好聽的清脆叮咚聲就是這個瓔珞串發(fā)出來的。
少女的身后,遠遠站著身段妖嬈玲瓏的百花夫人。
“公羊伯伯,我是孫慕兒!娘親讓我來拜見伯伯!”
少女走到公羊屈身邊,乖巧的行了一個晚輩大禮。
公羊屈笑著點點頭:“嗯!孫慕兒,好漂亮的小丫頭!與你娘親年輕的時候有七分相似呢!”
孫慕兒眨著眼睛問道:“伯伯與娘親很熟嗎?娘親特意讓慕兒告訴伯伯,慕兒今年十八歲了!”
公羊屈收斂了笑意,平淡道:“我與你娘親……算是相識吧!很熟,談不上!越來越不熟了?!?p> 這句話倒是不假,以前他自以為了解蕭玫,只是過了這么多年,才發(fā)現對她,也只是一知半解。
特別是她這些年的所作所為,的確讓人有些想不明白,他也懶得去想。
雙子洲萬花谷,百花夫人的艷名,整座浩然天下都是知曉的。
“慕兒姑娘,你爹呢?”
“我爹在閉關,研究什么新丹藥呢!我都好久沒有見到我爹了!”
十八歲的少女嘆息著回答了這位公羊伯伯,只是還有一句話,她卻留在了自己心底:
“爹,你到底什么時候出來啊?娘親現在……娘親她……唉!”
天底下都知道的事情,她自然也聽說過了,但身為人子,如何能去說自己娘親的不是?
她能做的,就是但凡聽到誰在亂嚼舌根、說娘親的壞話,她就毫不猶豫的揍對方一頓。
比如天劍宗那位姓馬的胖子,每個月來萬花谷,都會說一些他“丈母娘”的艷聞,也毫無意外的會被孫慕兒揍成豬頭。
公羊屈嘆息了一聲,不再說話。
……
楚玉帶著重明在萬花谷轉悠了一圈,也是一無所獲。見到姐姐從百花峰下來,趕緊過來詢問。
“姐姐,有什么發(fā)現沒有?”
楚虞瑤搖搖頭:“什么都找不到!”,無論是楊牧之,還是黑色曼茶羅,都沒有消息。
百花夫人悠悠然走過來,微笑看著她們姐妹,“楚小姐,蕭玫的確不知道楊公子的下落,事實上,我都還沒有見過這位楚家姑爺一面呢!”
楚虞瑤受不了她這個笑容,回了一句:“孫夫人,這次是虞瑤莽撞了,多有得罪,還請夫人多多包涵!”
百花夫人笑著道:“無妨,若是蕭玫不見了心愛之人,必定也會芳心大亂、心急如焚的!”
說這話的時候,很明顯有極力克制住眼神,不去瞟公羊屈的嫌疑。
楚虞瑤皺著眉,心里已有不快。
百花夫人繼續(xù)笑道:“蕭玫也會派人四處打探消息,幫楚小姐尋找姑爺的下落,只望到時候兩位新人成親之日,蕭玫也能討要一杯喜酒喝喝。”
這句話,無法拒絕、無法反駁,楚虞瑤只能紅著臉道謝了一句:“如此多謝夫人了!”
想起了一事,她接著說道:“孫夫人,如今煙云峰繼續(xù)歸我楚家打理,少不得往后要來叨擾夫人,購買一些幫助弟子筑基凝元的各色丹藥,還望夫人多多相助!”
煙云峰的事情,蕭玫自然知道,楚家繼續(xù)坐擁煙云峰這個修煉圣地,定然會招收大批的修煉坯子,助力修行的丹藥必定需求不少。
她所說的幫助探尋楊牧之的下落,自然也不是空話,畢竟彩云城楚家掌握著浩然天下的大部分靈礦,財大氣粗,能多多交往,自然更好。
上一代的謀劃,她們這些小輩不知道也就算了,反正也沒有人會提起,就當作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好了。
“這個好說,到時候楚小姐只需要準備好一張清單即可,其他一切事情,蕭玫都會安排妥當,楚小姐盡管放心好了!”
楚虞瑤點點頭,再次道了一聲謝,三兩句就談妥了丹藥的事情,楚虞瑤就準備告辭了。
百花夫人留楚家姐妹在萬花谷住一晚,楚玉此時哪里有心情在這里逗留,她此時的心情,就如百花夫人所說,芳心大亂、心急如焚。
姐妹倆要走,公羊屈夫婦自然也不會留宿萬花谷,百花夫人也不強留,一路送他們出了萬花谷,送至珍珠沼澤的大貿道路口。
就當那個矮瘦男人頭也不回、絲毫沒有留戀的要走遠時,百花夫人終于忍不住與他心聲了一句:
“大直,請你不要忘記了十八年前,那個美好的夜晚!蕭玫說這句話,不是要挽回一些什么,只是要告訴你一件事實,你好好記住就行了!”
十八年前,那個美好的夜晚?
公羊屈心頭突然一震,那個來拜見他的少女孫慕兒,她那句“娘親特意讓我告訴伯伯,慕兒今年十八歲了!”,不就是在說明著什么嗎?
在這一刻,公羊屈總算是明白了一些什么。
十八年前,他并不知道是她蕭玫給秋筠下的毒,還曾經來萬花谷找她籌集過靜心丹的材料。
那一晚,她的百花仙釀格外的好喝,也格外的醉人。
那一晚,她蕭玫,還不是什么“百花夫人”,她只是個負氣嫁給萬花谷主孫聞寂的可憐女人。
那一晚,她很開心,她也很傷心。她說不該與他賭氣的,如果可以的話,她愿意陪他一起,四處搜集材料,爭去早日煉制出靜心丹來,替秋筠姐姐治好病。
那一晚,他真的醉了。
……
由于失去了線索,四人只能分頭尋找楊牧之的下落,也恰巧在這個時候,重明鳥感知到了兩股楊牧之的氣息,一個在雙子洲以北,一個似乎是在東海。
于是,楚虞瑤與楚玉騎乘著大公雞去往雙子洲北方,而公羊屈夫婦則御劍飛往東海。
無論是誰找到了楊牧之,到時候大家在彩云城匯合。
姐妹倆憂心忡忡,怎么會有兩股楊牧之的氣息呢?
……
翩然站在飛劍上,被人抱在懷里的程秋筠突然轉過頭來,滿臉疑惑的看著身后的人:“大直,怎么了?”
公羊屈心中苦澀,卻又不知道如何說出口來。
程秋筠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她緊咬著嘴角:“大直,你說吧,我能受的??!”
“秋筠,百花夫人的那個女兒,孫慕兒,是我公羊大直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