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窗坐著的楚虞瑤倏然站起身來,似乎不想再在這醉鵝樓呆下去了,與她一同起身的,還有楚玉。
兩姐妹呆呆一愣,互相對視了一眼后,還是楚虞瑤先開口了,“玉兒,要不然我們再吃點(diǎn)東西吧?”
楚玉乖巧點(diǎn)了點(diǎn)腦袋,繼續(xù)坐了下來。
兩姐妹各自拿起筷子,卻遲遲不去夾菜,始終心里不是滋味。
她們自然互相知道各自心事,因?yàn)榫茦抢锏哪切┤?,即將要聊的那個人,都與她們兩人有關(guān)。
楚斌依然只顧埋頭吃肉,渾然沒有發(fā)覺氣氛有點(diǎn)異常。
楚子松卻是不動聲色,微笑道:“兩位姐姐,也沒有見你們怎么動筷子,這就吃飽了?”
楚虞瑤伸筷夾起一塊大大的肥厚鵝肉放進(jìn)他碗里,“把它吃下去吧,堵不住你的嘴?”
……
雅間外,那個讓兩女不安的名字果然還是被說出來了。
“要說這個人啊,還是真有幾分本事的,區(qū)區(qū)一介游手好閑的麻子,卻能奪得咱們那位彩云瑤仙的青睞,走狗屎運(yùn)般的就成了桃花府楚家女婿?!?p> “他呀,本名楊牧之,俗稱楊麻子是也!”
雖然二樓酒客中知道楊麻子的人不少,但都是配合著那些第一次聽說過這個名字的人,發(fā)出一聲聲唏噓感概。
現(xiàn)在的彩云城,無論是談起胭脂譜,還是年輕十人排譜,都繞不開楊牧之這個名字。
楊牧之?嗯,好家伙!胭脂譜上,排名第二的美人是他媳婦兒。
楊麻子?嗯,別輕易去招惹那家伙,他可是年輕前十人排名第六的彩云瑤仙的夫婿!
……
雅間里,楚斌放下筷子,口里還有半塊鵝肉沒有咽下去,他來回看了一眼兩位姐姐,總算是發(fā)覺氣氛有些不對了。
楚子松苦著臉吃了那一塊肥鵝肉,小聲道:“我楊大哥在彩云城還是很有名的嘛!”
楚斌脫口而出道:“那楊麻子有什么……”,這句話才說了一半,就被他和著口里那半塊鵝肉咽了下去。
因?yàn)橛袃呻p不怎么友善的眼光朝他看來。
楚虞瑤與楚玉一人夾了一塊鵝肉放到楚斌的碗里,兩姐妹異口同聲:“多吃點(diǎn)!”
四姐弟八只眼睛看來看去,片刻后,總算是咯咯大笑起來。
楚虞瑤率先夾起碗里那片鵝胗放到口里,“真好吃!”,隨即又給楚玉夾了一塊精品,“玉兒,你吃這個!”
楚玉總算是露出了淡淡笑容。
吃完飯,四姐弟悠悠然然的走在彩云城熱鬧的街道上,楚虞瑤故意拉著楚玉落后了一段距離。
她挽住妹妹的手臂,輕聲道:“玉兒,是不是有點(diǎn)生姐姐的氣???”
楚玉輕輕搖頭道:“沒有呢,姐姐!”
“知道你肯定會生我的氣,我不但沒有……結(jié)果還刺了他一劍……”
其實(shí)這件事情她在飛劍回信給楚玉的時候已經(jīng)說了,但是說的比較模糊。
楚玉低聲問道:“姐姐,他傷的重嗎?”
“他呀,傷的不輕,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好了呢!”
“姐姐,你最近見過他?”
楚虞瑤沒來由臉上一熱,點(diǎn)點(diǎn)頭道:“嗯嗯,早幾天見過他,就在咱家的礦山里?!?p> 楚玉哦了一聲就不再說話了。
楚虞瑤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這傻妹妹那么久沒有見過他了,想必心中十分想念他了吧!自己偏偏還要說最近見過他,玉兒哪有不吃醋之理?
只是有些事情,又不能去明說。
當(dāng)著天下那么多人許過的諾,一年后,他楊牧之就是我楚虞瑤的夫婿了,難道還能說,玉兒,我把他讓給你吧?
她倒是愿意,就怕玉兒不肯,也怕楊牧之多心。
其實(shí)就算到了此時,她楚虞瑤心里多少還是有那位紅衣一絲影子的,盡管她自己不愿意去承認(rèn),但一聽到他與林懷雪定親的消息,心里還是毫不客氣的涌上來一陣痛楚。
而對于楊牧之,更多的只是一種衷心的感謝。
她之所以能容忍楊牧之的一些無禮輕佻,無非就是在那種無以為報的感激之情下,不自覺的提升了自己對他的忍耐罷了。
真要是可以的話,她是愿意將一年后的那件嫁妝,讓給玉兒穿的。只是這種話,她實(shí)在說不出口。
這會傷了很多人的自尊心,也徹底的背棄了自己的諾言。
此時的她,就非常能理解那句話的含義了。
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相識也枉然。
……
回到桃花府,姐弟四人開始商量煙云峰之爭的具體出場人選了。這些年輕人的事情,爺爺楚云飛毫不關(guān)心,那些年紀(jì)都不小的楚家供奉客卿們也樂得悠閑,俱不插手。
這幾年因?yàn)榉N種原因,楚家并沒有培養(yǎng)出什么像樣的年輕人來,昨天從煙云峰召回來的兩人:蔣妍、余慶遠(yuǎn),就是目前楚家年輕一輩中修為最高的了。
蔣妍,十九歲,凝元境瓶頸期。
余慶遠(yuǎn),二十歲,金丹境。
按照以往慣例,煙云峰之爭是各家派出五位三十歲以下的年輕人,按順序抽簽捉對對決,以五局三勝來決定煙云峰的最終歸屬權(quán)。
可惜,今年有個實(shí)在不好的消息,那就是彩云城林、齊兩家聯(lián)手來與楚家一爭高低了。
更讓楚家頭疼的是,林齊兩家聯(lián)盟的出戰(zhàn)人選中,竟然有那位積石有玉,列松如翠,紅衣獨(dú)絕,世無其二的慕容紅衣!
外人不得參與的規(guī)則對他沒有約束力,慕容紅衣是以林家女婿的身份來參戰(zhàn)的。
楚虞瑤揉了一下眉頭,緩緩道:“我與子松只要不碰見……慕容紅衣,應(yīng)該就能拿到兩個勝局,玉兒與斌兒都是凝元境,玉兒你修行的功法不適合廝殺,看來就只能是斌兒來頂上了?!?p> “再加上凝元瓶頸期的蔣妍、金丹境的余慶遠(yuǎn),剛好五人。你們?nèi)酥校恍枰蝗四玫絼倬?,我們楚家就贏了!”
楚子松皺眉道:“這都是建立在我與姐姐不碰到慕容師兄的前提下,比試又不能自己選擇出場順序,這種不穩(wěn)定性太大了……”
楚斌聽見自己也有資格參賽,心中十分欣喜,總算是老鼠尾巴上敲的那一錘子沒有白費(fèi)功夫,也不枉他這幾個月在煙云峰的刻苦修行了。
他開懷笑道:“是啊,要是可以自己選對手,我就去與慕容師兄對決,輸了也不打緊,他們那邊就再也沒有人能贏姐姐與子松了!”
楚玉嗔怪自己弟弟:“還沒有開始,你就談輸!”
楚子松笑道:“這種自選對手的方法有失公允,自然是不可能的啦,我們眼下除了姐姐這顆定心丸之外,其他的都還是個未知數(shù)啊!”
楚虞瑤的眼神如絲如縷,“姐姐也不是定心丸啊,遇見慕容紅衣,委實(shí)難談勝算呀!”
楚斌哀嘆了一聲,“唉,早知道會這樣,我早兩年努力就好了!”
其他人都是被他逗了個哭笑不得,楚玉拍了一下他的腦袋,笑罵道:“斌兒,你這臨時抱佛腳的習(xí)慣,什么時候能改一改呀?”
“他這不是抱佛腳,他這是馬后炮呢!”楚子松嘲笑了一句這個沒有哥哥樣子的堂兄。
楚斌也不在意,自顧搖頭道:“姐姐與子松即使不遇到慕容師兄,也只有兩個穩(wěn)勝局,還是差了一局呀!”
“要是此時,還有一人能穩(wěn)贏一局,那就好了……”
姐弟四人陷入了沉默,良久后,楚子松倏然站起身來,以手托腮,在廳中走了幾步小碎步,突然一拍手掌,“他們林家的女婿可以出戰(zhàn),咱們楚家又何嘗不可以?”
聞聽此言,楚虞瑤眼睛驀然一亮,只是看了一眼自己妹妹,又黯淡了下來。
楚斌也伸手撫腮道:“咱們,楚家的,女婿,子松你是說,那個楊麻子?”
話未落音,就被楚玉伸手在他腦袋上拍了一巴掌,“楚斌,能不能好好說話,外面人怎么叫,你也這樣叫?”
楚斌不服氣的頂了一嘴:“楊麻子不是姐姐你最先叫出來的么?”
楚玉氣不打一處來,抬手又在他腦袋上扇了一巴掌,只不過明顯沒有那么有底氣了。
楚子松笑著道:“沒有錯,楊大哥雖然只是金丹境,但是他的戰(zhàn)力可完全不輸那些靈寂玉璞,夜啼城少城主知道吧?”
“白少秋嘛!今年的前十人排名第七,被虞瑤姐姐拉下了第六的位置嘛!”楚斌撅著嘴回了一句。
“沒錯,正是這位排名第七的白少城主,在我姐夫手底下走不了一招,被燒得屁滾尿流跑了……”
楚斌聽到姐夫兩個字,先是撇嘴低聲嘟囔了一句“姐夫都叫上了,你是有多喜歡那個楊麻……牧之啊!”
之后又聽到火燒夜啼城少城主,他立即來了興趣,“子松,那白少秋屁滾尿流是怎么回事,快給我說說!”
楚虞瑤輕輕咳嗽了一聲,阻止了楚子松說那段事情,顯然她當(dāng)時被某人抱在懷里的事情,不想被跟著抖落了出來。
楚斌賊溜溜看向楚虞瑤,以一種不太相信的語氣問道:“虞瑤姐姐,那楊牧之真有這個本事?那白少秋可是玉璞境呀!”
楚虞瑤點(diǎn)點(diǎn)頭,平淡道:“白少秋的確打不贏他?!?p> 楚斌以拳擊掌,滿臉興奮的叫了一句。
“楊牧之竟然這么有本事,那還不趕快去叫他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