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牧之看著她慢慢遠(yuǎn)去的佝僂背影,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只是她那雙對這世間重新燃起希望的光輝眼神,卻總是在心頭縈繞不去。
楊牧之低低嘲笑了一聲,只是不知道是在笑那個早已遠(yuǎn)去的女丐,還是在嘲笑他自己。
遭受過人生的不幸,但仍期待幸福;在看透世間丑惡與人情冷暖后,依舊,愿意付出善意。
這樣一顆心,不該被厭棄,不該被嘲笑。
……
楊牧之收拾好心情,正欲離開盧家老酒館,只是還沒有走幾步,他身后就有一道冷冷的聲音傳來,“打了我盧家的人,就想這樣輕松的離開嗎?”
是一個好聽卻冰涼的女子聲音,與此同至的還有一道凌厲的劍氣,欲吐不吐。
楊牧之立定,也不回頭,笑道:“不然還等你請我喝酒嗎?”
一聲冷哼,流動的寒氣中有一個細(xì)小的波動,無聲無息。
楊牧之微微一笑,輕輕抬了一下手,一朵無故襲來的雪花被他揮散。
那個冰冷的聲音繼續(xù)響起。
“看不出來倒是有兩分本事,難怪你敢如此放肆,那我盧秀麗就好好掂量一下你這個凝元境的本事吧!”
話音剛落,楊牧之的腳底下就升騰起一團(tuán)雪墻,在一陣陣咔嚓聲中,雪墻不斷收縮包裹,很快就將楊牧之裹成一只白色的繭蛹。
身穿淡藍(lán)色紗裙的盧秀麗手握一柄三尺長劍,劍身還裹挾著一團(tuán)不斷縈繞飛舞的雪花,恰如一只只乖巧的白蝴蝶,正在翩翩起舞。
她俏麗的嘴角勾起一抹譏笑,一位下五境,看來的確不配自己拔出劍來。
不過既然劍已出竅,那這白雪成繭,還是該斬下去的,挨了本姑娘這一劍,你個小小凝元境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那只雪白大繭還是沒有動靜,這邊盧秀麗攜著漫天雪花的一劍也劈在雪繭之上,每一朵雪花都是一道劍氣,雪繭里傳出無數(shù)的嗤嗤聲,應(yīng)該是那位底子稀爛的下五境被劍氣斬殺成無數(shù)的小塊了吧?
不然怎么連他的一縷氣機(jī)也感覺不到了?
看見這等大動靜,酒館里的人都免不了出來看熱鬧,在見到盧家仙子的絕美姿容以及那一手耍雪花的漂亮劍法后,嘖嘖稱贊之余,無不為她惋惜,這盧仙子竟然沒有登上胭脂譜,真是讓人有點(diǎn)不敢相信,難道那胭脂譜上的十大美人,能比盧仙子還要好看?
盧秀麗對自己的白雪劍法非常自信,這么多的師兄弟師姐妹中,師父稱贊她是唯一一個已得白雪劍法精髓的人了。
正當(dāng)她要收劍歸鞘時,一只拳頭無聲無息的從雪繭里遞出,剛好打中她的咽喉,一瞬間她全身上下的氣機(jī)流轉(zhuǎn)都出現(xiàn)了片刻的停頓。
佩劍當(dāng)啷一聲跌落在地,一張俏臉由于缺氧而漲得發(fā)紫,那雙好看的眼睛也凸?jié)q得發(fā)白,那模樣可與美沾不上半點(diǎn)關(guān)系了。
而盧秀麗自己心中十分清楚,若不是那個家伙收回了那一拳的后半部分力道,她的下場將會更慘。
那個雪繭也在這一刻化作一灘白色的冰渣,灑落了一地。
楊牧之笑嘻嘻的走出來,搖搖頭笑道:“這一手雪花耍得賊好看,不過,僅是好看而已,以后在家多多耍給你的夫婿看吧,拿出來打架就免了吧!”
被對方半拳擊敗,還得了一句好看不中用的美贊,盧仙子被氣得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可偏偏又沒有勇氣再去招惹這家伙,看著那家伙揚(yáng)長而去的背影,盧秀麗咬牙切齒道:“你一個小小凝元境,竟敢看不起我天機(jī)宮的白雪劍法,我會讓你后悔的……”
楊牧之已結(jié)成金丹,至于為什么會被盧秀麗當(dāng)做一個凝元境來對待,是因?yàn)檫@家伙特意壓境的緣故。
按他的話來說,修為與金銀珠寶一樣,都是屬于錢財不能外露的。
將自己的境界壓低一籌,往往也就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他這個壓境的方法比較特殊,若非是高出他好幾個境界,還真看不出來他的跟腳,那位與他同是金丹境的盧仙子看不出來,自然是再正常不過了。
被這么兩番鬧騰,耽誤了不少時間,楊牧之也懶得摸黑上山了,就隨便找了一家客棧住下。
客棧里談?wù)撟疃嗟臒o非就是兩件事情,胭脂譜和楚家的煉丹招親。
楊牧之傾聽了一會,得知自己的好玉兒也登上了胭脂譜,雖然排名有些靠后,但也是十足的替她高興,當(dāng)然更多的還是替自己得意,畢竟能得到天下第八美人的青睞,不是誰都有這本事的。
只不過隨后得知了楚家大小姐的煉丹招親,這就讓他有些哭笑不得了。
楚家大小姐,桃花府的彩云瑤仙,天下第二的大美人,也是好玉兒的姐姐。
她立下誓言,誰煉制出火龍丹就嫁給誰,這就讓楊牧之有些左右為難了。
如果不去煉制這枚火龍丹,一位十五歲的少年就會隕落,這對他來說于心不安,何況楚玉也必定會責(zé)怪他見死不救。
如果去煉制火龍丹,那自己就成了好玉兒的姐夫了……
這就難怪她不跟自己一起來天機(jī)宮了,想必是這個傻丫頭因此有些吃醋,又有些難過了。
楊牧之苦笑一聲,傻玉兒,我的心思你難道不知嗎?
一番小心斟酌之后,楊牧之還是決定去煉制這枚火龍丹,他不懼別人說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懼別人說他三心二意,只不過有些事情,當(dāng)做就不要有任何的猶豫,也不用計較別人的看法。
做你說過的,說你能做的。
這便是楊牧之的簡單道理。
……
這幾日來,由于楚家大小姐煉丹招親的消息快速傳開,導(dǎo)致整座天機(jī)宮人滿為患,除了瞻仰一下楚家那位天下第二的大美人,更多的人都是想看看這朵鮮花最終到底會花落誰家。
楊牧之一大早就擠在人群之中混上了天機(jī)宮,一路上斷斷續(xù)續(xù)打聽清楚了火龍丹目前的煉制情況,天機(jī)宮準(zhǔn)備了足足二十份的材料,已經(jīng)煉制失敗了十之八九,最后還剩下五份藥材,聽說天機(jī)宮的煉丹大師慕容靜宇與夜啼城的少城主,以及萬花谷的那位關(guān)門弟子昨日又開爐了一次,三人皆是以失敗而告終,如今這火龍丹也就剩兩份藥材了,一份在一個小丫頭煉丹師手里,還有一份應(yīng)該是留給夜啼城那位少城主的,據(jù)說他才是最有希望煉制出火龍丹的人。
在感嘆這枚火龍丹如此難煉制之余,人們不禁都為楚家捏了一把汗,僅余的兩份材料,看來希望很是渺茫了……
莫非咱們雙子洲就這么人才凋零,連區(qū)區(qū)一枚五品丹藥都沒有人能煉制,難道天下第二大美人的煉丹招親,就這樣無主空懸了?
……
在天機(jī)宮小心的轉(zhuǎn)悠了一圈,發(fā)現(xiàn)風(fēng)雪崖上已經(jīng)有人在開始煉丹了,感受了一會那朵正在溫養(yǎng)丹鼎的本源靈火,是九凝玄冰火無疑,那這位在眾目睽睽之下煉丹的家伙必定就是那個夜啼城少城主白少秋了。
楊牧之沒有擠進(jìn)人群去看他煉丹,他探出自己的強(qiáng)大神識搜尋了一番,最終在一個院落里發(fā)現(xiàn)了一朵靈力之火在搖曳起伏,看來是某位煉丹師正在丹鼎前猶豫不定,應(yīng)該是沒有完全的信心煉制這枚火龍丹,所以才沒有輕易動手。
楊牧之循跡找去,來到那座院子,輕飄飄一個起落就翻了進(jìn)去,爬墻翻院、撬門捅窗這些事情,太熟稔了。
院里一個大房間中,擺有一座華麗精美的丹鼎,有一個與鼎耳差不多高的小丫頭手里撐起一團(tuán)熊熊燃燒的火焰,正在丹鼎前來回輕輕走動,可愛乖俏的臉上卻是一副焦慮的神情。
在一個深呼吸后,小丫頭將手中的靈火伸入鼎腹之下,同時手法嫻熟的抓起幾味藥材丟進(jìn)丹鼎,開始認(rèn)真細(xì)致的材料分解。
楊牧之微微一笑,果然是慕容長菁這小丫頭呢。
見到她開始煉丹了,不由嘆息了一聲。
楊牧之不再遲疑,他輕輕走了過去,門邊一位雙鬟高髻、豐神綽約的美艷侍女正要呼叫,楊牧之伸手搭住她的小蠻腰,靈力輕輕一吐,這位不諳武學(xué)的小美人只來得及“啊”的一聲,就整個身子軟癱在他臂彎之中。
屋子里還有一只粉紅嘴巴的信天翁,只不過見到他這個陌生人,它也只是輕輕叫了一聲,就老老實(shí)實(shí)了。
將這個美艷侍女輕輕放在旁邊一張美人靠上,楊牧之先是以心聲小心的與正在認(rèn)真分解藥材的小丫頭打了一個招呼,然后一手?jǐn)堊∷南慵纾硪恢皇州p輕挪開她的小手,好讓他手中那朵淡金色的大日金焰在鼎腹下燃燒著,接著再毫無間隙的替代了小丫頭正在操控分解藥材的神識,他這份強(qiáng)大到容許她出現(xiàn)任何紕漏的神識,就這樣順利的接替了慕容長菁的神識。
毫無疑問,這枚火龍丹,由他楊牧之來接手煉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