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其他人來說這個傳聞多半是真,大概多半沒有人肯信服,然而從此人嘴中說出來,多半也沒有人會去懷疑。
因為這個人是天劍宗的掌律長老,鄭九仞。
天劍宗,在雙子洲儼然就是持一洲之牛耳的超級大宗門。
雖然說無論是天下十大高手,還是年輕前十人,天劍宗都沒有占得一席,但這并不影響這位龐然大物在雙子洲的霸主地位。
俗話說的好,雙拳難敵四手,沒錯,雖然你們有排譜之上這第幾那第幾的壓軸人物,但是架不住我們天劍宗人多勢眾啊。
天劍宗盛出劍修,據(jù)說光是上五境的劍修就多達七八人之多。
隨便拎出一個來丟在雙子洲的其他各大家族或是山門勢力里,那還不得當(dāng)祖宗一樣供著,除了這些老一輩的上五境劍修,天劍宗對年輕一輩的培養(yǎng)也很看重,雖說宗門里也沒有什么太有名氣的年輕人在江湖上露面,但是這個幾百年的大宗門底蘊擺在那里,不容置疑。
說到天劍宗的底蘊,到底有多豐厚?
據(jù)說當(dāng)年妖族和人族的那場大戰(zhàn),光是那些在天劍宗負(fù)責(zé)清理打掃山門的家伙,去到戰(zhàn)場后都比其他宗門的那些長老護法之流殺敵更多,戰(zhàn)功更豐。
天劍宗底蘊如何,由此可見一斑。
駱大師默默點了點頭。
腰間斜掛著一把長劍的天劍宗掌律鄭九仞,再次抱拳行禮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坐席,他身旁那位微胖的馬姓年輕弟子,卻完全沒有殿中之人的這份凝重。
他一邊喝著美酒、吃著仙果,而一雙眼睛卻不停的跟著萬花谷那位千金孫慕兒一直在打轉(zhuǎn),她走到哪里,眼睛就跟到哪里。
這讓孫慕兒這位脾氣不那么好的千金大小姐,也只能氣鼓鼓的暗自腹誹。
你個死胖子,若不是娘親吩咐了不要招惹天劍宗,說不得本姑娘就要挖出你那對眼珠子來。
或許是真的有些累了,駱大師瞇起一雙眼睛笑看殿中眾人不再說話。
總算知道了一點大概的眾人也都在紛紛沉思。
而那位虎皮帽也是一邊低頭沉思一邊用手捧著臉說道:“既然有駱奶奶為那麒麟之子鑄劍,而那東海又有一道似曾相識的劍意,難不成真的是那人在這東海之中……或許是他的弟子或傳人?”
殿中有人嗤笑道:“那麒麟之子與你差不多年紀(jì),何來弟子或傳人……”
而每個人的側(cè)重點都不盡相同,孫慕兒更關(guān)心的是那麒麟之子的容貌,難道真如傳聞所說,世間女子見其無不動容?
她輕輕搖了搖駱大師的手臂,俏臉上有些微紅。
“駱奶奶,你見過那人一面,他……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么好看???”
情愫萌動的懷春少女,哪個不思俊俏少年郎。
老媼會心一笑:“他啊,怎么說呢……當(dāng)年他僅是十三四的年紀(jì),或許再過幾年會愈發(fā)出彩……若是只以容貌來論,那少年,也的確是能讓‘世間女子無不動容’了……”
殿中那些仙子俠女也都各自紛紛低下頭去,開始遐想連篇。
而那些年輕男子們卻又為莫名其妙多了這么一個無形的對手出來而苦惱,一個個唉聲嘆氣。
唯獨那個戴虎皮帽的家伙站起身,得意洋洋的說道:“關(guān)于麒麟之子的樣貌,我倒是知道一點點的,嘿嘿……”
眾女都一齊抬頭去看那個家伙,連身旁的慕容長菁也是一臉古怪的望著他。
一雙雙漂亮的大眼睛都眨也不眨的盯著他,似乎都在說,知道一點點就趕快說啊,別吊本姑娘的胃口……
虎皮帽瞬間有些臉上發(fā)燙,第一次被這么多美人盯著看還真是有點不好意思呢。
就連百花夫人都不例外,一雙妙目流盼,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李驚雷清了一下嗓子,大聲說道:“早兩年,師兄的一本小冊子上就記載了這位麒麟之子的一些事跡……當(dāng)時我并未留心,隨便看了幾眼,只是現(xiàn)在想來,才算理清了前后關(guān)系……關(guān)于他誕生之日有七彩霞光降臨,有麒麟在院中口吐玉書也的確是有記載的……”
有不少人都不知道這個小家伙什么來歷,都是一臉將信將疑的表情。
直到有人輕輕說出,這家伙口中的師兄就是天機宮的那位天機老人時,大家才心中驚嘆不已,這么一個小小少年,居然是那位手腳通天的天機老人的師弟……
于是再也沒有人懷疑他和他所說的話了。
李驚雷繼續(xù)說道:“小冊子有寫:東毗提訶洲,良田阡陌無垠。有麒麟子,男生女相,極盡俊美。常田間勞作,多誤人回眸失足田間,滿襟泥污……后有女子作詞,春日游,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fēng)流。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好一個陌上誰家年少,足風(fēng)流。
好一個一生休,不能羞。
殿中女子皆是幽幽低頭遐思,若得夫婿如此,此生何求。
“東毗提訶洲盛產(chǎn)仙米,食之可飽腹三日。適逢有蛇女舉族而來,欲奪仙米……數(shù)千蛇女聚于城下,麒麟子登高而立,面蛇女含顰獨笑,城下蛇女皆近暈厥,終退去……”
眾人無不震驚于這個戴虎皮帽的小家伙,早兩年最多不過十來歲吧,只是隨便瞥了幾眼,如今還記得這么清楚……難道當(dāng)真有那過目不忘之才能。
只是說到這里時,殿中那些悶悶不樂的年輕弟子們卻更多的是表示嗤笑和懷疑。
麒麟之子男生女相,因為極盡俊美讓回頭偷瞧他的女子失足掉落水田里,他們都能捏著鼻子認(rèn)了。畢竟就算是殿中的那位紅衣公子說不得也能有這種風(fēng)采。
但是數(shù)千蛇女前來攻城搶奪仙米,就因為這家伙在城頭展顏一笑,就退去了這數(shù)千大兵,這委實有點匪夷所思了……
與這些妒火中燒的家伙們不同,那些仙子們卻一個個半閉著美目,似乎正在憧憬著與麒麟之子的不期而遇……直到被這些家伙驚擾了白日美夢,才團結(jié)一致的對殿中這幫年輕男子們一個個瞪起了鋒利如刀的白眼……
慕容長菁也是一臉呆呆的心神往之,只是她回神過來的比較快,她對身邊的虎皮帽伸出了一個大拇指,然后又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哥哥,見慕容長風(fēng)有一點點的失落,少女吐出舌頭俏皮的作了一個鬼臉,哥哥,叫你一直臭美,這下知道人外有人了吧!
這世間,有人比你……還要好看呢!
為了掩飾心中的不快,年輕男子們不想再聊這個話題了,于是紛紛端起酒杯,開始第二輪敬酒。
此時隔壁第二桌坐著的那個中年俊朗男子端起酒杯再次走到了慕容紅衣身旁敬酒,此次他還攜了愛女一齊過來。
那位一身潔白如雪的漂亮少女蓮步輕搖,跟在父親身邊,低著的腦袋不時偷偷打量著那一隴紅衣。
兩人經(jīng)過楚虞瑤的桌案時,中年男子猶豫了片刻,還是低低說了一句。
“虞瑤,這些年,苦了你了……”
楚虞瑤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這個男人,是她母親林薇的堂兄,算起來也就是她的堂舅父。
只是母親很少提及過她娘家的那些親戚,過年過節(jié)的往來就更少的可憐了,盡管兩家相隔不遠,都是住在一個彩云城中。
楚虞瑤當(dāng)然知道母親對自己娘家是有怨氣的,而她自己何嘗又沒有怨氣,母親失蹤這么多年來,也不見他們林家有一個人出來關(guān)心一下外甥和外甥女姐弟倆、關(guān)心一下林家嫁出去的女兒到底去了哪里,難道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嗎……
楚虞瑤看了一眼那個正在極力討好慕容家大公子的堂舅父,又看了幾眼那位出落得已是楚楚動人的表妹——林懷雪。
她突然說出了兩句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會說出的話來。
“懷雪,你很喜歡長風(fēng),是嗎?”
少女的頭垂得更低,雪白的脖頸都有些紅了。
“你死了這份心吧,長風(fēng)不會喜歡你的,他喜歡的人,是我……”
楚虞瑤眉眼含笑,嘴角輕輕抿著。
一身雪白素雅衣裙的少女抬起頭,看了一眼這位似乎變得愈發(fā)陌生的表姐,又看了一眼那一隴紅衣,大眼睛中有晶瑩閃爍,她默默離開父親身邊坐回自己的席位,低頭擺弄著一枚鮮艷的果子。
潔凈的桌案上滴下來兩個淺淺的水珠印痕。
楚虞瑤心中莫名的有一陣快感。
她走過去,輕輕挽住了慕容紅衣的手臂,乖巧的站在他身旁。
衣裙?jié)嵃兹缪┑纳倥砬澳菑堊腊干?,一串串水珠印痕滴落不止?p> 最終在百花夫人的嬌媚笑聲中,偌大的宴會大殿中開始了元宵佳節(jié)的第三個節(jié)目:猜燈謎。
盡管猜對燈謎的獎勵還極其豐厚,但是大家的興致似乎都不怎么高。
那些仙子們更是很少有去猜燈謎的,似乎還沉浸在一段美好的邂逅之中。
這倒是便宜了那些年輕公子們,一個個都在踴躍的參與猜燈謎活動,而萬花谷給的獎勵,果然不會小家子氣,不是對這些年輕弟子的修行有所幫助的三品丹藥,就是一些比較精妙的招式功法。
當(dāng)然,最終的壓軸大獎還有一件下品法寶。
這倒是將萬花谷這個元宵佳節(jié)大宴會的火熱程度推到了高潮……
于此同時,萬花谷地底某處的深幽地下水牢之中,也正在舉行著一場元宵節(jié)宴會。
只不過,這場宴會只有兩個參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