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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直呼其名的愛情

第三十九章

不敢直呼其名的愛情 卜九九 2686 2020-08-19 14:51:01

  這種品質(zhì)固然金貴,但由于它不是自己女兒的品質(zhì),因此趙赫覺得可以不足為奇。但他也深知自己的女兒是一個平庸之輩。趙赫是了解自己的女兒的,因為她的身體里畢竟流淌著與自己相同的血液。她是自己的再現(xiàn),也是自己生命的延續(xù)。在女兒的身上,趙赫清楚無比地看到了自己的優(yōu)點,也洞悉了自己的不足。有時當女兒和他撒嬌的時候,趙赫聽著她爹聲爹氣的聲音,看著她容光煥發(fā)的面龐,難以置信自己的后代為什么會是這個樣子。趙赫對女兒不是不滿意,但也說不上十分得意,他就是覺得有點遺憾。這就好比當趙赫把一株樹苗栽到沃土里的時候,滿心希望它能長成一棵參天大樹,沒成想它只是一株普通的白楊。無論他怎么澆灌,這株白楊永遠也長不成參天大樹。趙赫不可能不遺憾,事實上如果他真的熱切地希望過的話,他就不單單是遺憾,而是失望了。但趙赫在女兒面前從未表現(xiàn)出絲毫的失望之情。

  女兒考上重點高中(趙赫當然知道這是王微安的功勞)以后,某天傍晚下班回家的途中,趙赫遇到了王微安。當時剛剛下過一陣小雨,趙赫正開車行駛在泥濘不堪的路上,就見王微安形單影只地站在馬路道牙上,正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的車。趙赫立馬打轉(zhuǎn)方向盤,朝王微安所站的方向開去,并在她的面前停了下來。他搖下車窗,用關(guān)切的語氣問道:

  “微安,為什么站在這里?快上車,我送你回家?!?p>  王微安沒有絲毫猶豫,她直接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的位置,系好安全帶。車子剛起步,王微安就說了上面的話。趙赫一點也不覺得唐突,他只是覺得新奇。在這個姑娘很小的時候,趙赫就認識她了,他知道她的與眾不同之處,因此無論她做出什么不合常規(guī)的事情,趙赫都見慣不驚。

  “說吧,孩子,你有什么請求?”趙赫扭過臉意味深長地看了王微安一眼,微微一笑,問道。

  “趙叔叔,假如我?guī)椭鷲傑翱忌狭饲迦A大學,您能否通過您的關(guān)系讓我去清華大學的圖書館工作?”王微安不緊不慢地回答道。王微安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看趙赫,而是無意識地看著前面泥濘的路況。這是梅雨時節(jié),外面又下起了蒙蒙細雨。雨刮器不停地左右搖擺,雖然王微安的視線一會兒模糊,一會兒清晰,但她的心始終明鏡一般,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趙赫沒有立刻接話。但他被觸動了,他震驚不已。坐在趙赫旁邊的這個十五歲的姑娘用心平氣和的語調(diào)在不卑不亢地和他談條件。在趙赫的一生中,身為一位足智多謀、見多識廣的檢察官,曾有過無數(shù)次別人和他談條件的時候,我給你多少多少錢,你能否讓某某某少判幾年刑期?諸如此類的談判數(shù)不勝數(shù)。但無論哪一次都沒有這次讓這位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檢察官如此耳目一新、心驚肉跳。這個十五歲的姑娘提出的這個條件太誘人了,趙赫知道它根本不能用金錢去衡量,但他也十分清楚這是不容易實現(xiàn)的。能用金錢衡量的事情,能具體變現(xiàn)成金錢的事情,都容易實現(xiàn)。唯獨你無法衡量價值,因此也不好變現(xiàn)的事情,想實現(xiàn)比登天都難。趙赫太清楚這一點了,因此這個姑娘的行為讓他震驚無比。

  “我答應(yīng)你,孩子?!壁w赫故作平靜地說,“但是你能不能告訴叔叔,你用什么方法協(xié)助悅馨考入清華大學?”

  趙赫巧妙地把“幫助”改成了“協(xié)助”,因為他不希望坐在他身邊的這個姑娘知道他自己也認為自己的女兒在學習這方面是無能的。

  “我自有辦法,”王微安輕描淡寫地回答,“只要您相信我就好?!?p>  趙赫扭過臉用意味深長的目光看著王微安,半天沒有吱聲??彀淹跷菜突丶伊?,他才慢悠悠地說:“微安,那么我們?nèi)旰笠姺謺园?。如果三年后悅馨如愿考入了清華大學,你也會如愿去清華大學的圖書館工作,而且我會額外給你一筆數(shù)目不小的生活費?!?p>  “謝謝您,趙叔叔,”臨下車時,王微安謙恭有禮地回答,“我只想去清華大學的圖書館工作,其他的我別無所求。至于生活費,我會自己掙的。”

  在趙赫的一生中,也只有這次當他主動提出要給別人金錢上的幫助時,被斷然拒絕了。王微安朝家的方向走去,而趙赫并沒有立刻開車離去,他在車里坐了很長時間,一直等到王微安消失在他的視線里,他才緩緩離去。這次談判或者說這個約定,趙赫并沒有和任何人說起過,連他的妻子和女兒對此都一無所知,這就像是他和王微安之間的秘密。

  但天性散漫的女兒看似勤學苦讀的這三年,趙赫沒有一次會把這件事束之高閣,這個承諾一直盤踞在他的腦海,每當夜深人靜,趙赫翻來覆去睡不著的時候,每當他看到自己的女兒坐在書桌前發(fā)呆的時候,趙赫都會想起他與王微安的這個約定,每次他都不相信王微安會實現(xiàn)自己的承諾。但是作為一個成年人,尤其是作為一個有身份地位的成年人,雖然趙赫的心中充滿了疑慮,雖然他每天都會在自己的家里見到為女兒輔導功課的王微安,但他一次都沒再提起那件事,他一直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這兩個女孩,然而他的注意力留在王微安的身上要比留在自己女兒的身上多得多。

  就這樣不知不覺間三年過去了。趙悅馨參加完高考的第二天,趙赫原本以為下班后他會在自己的家里見到王微安,沒曾想撲了個空。趙赫的那種失落感就好像他回的不是自己的家,而是專程去他要見的人的家里去找對方,沒曾想?yún)s吃了個閉門羹。當時妻子正在廚房里忙著做晚餐,而女兒則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看一檔綜藝節(jié)目。

  “悅馨,微安沒來嗎?”趙赫問女兒,他都沒來得及換拖鞋,一進門就拋出了這樣一句話。

  還沒等趙悅馨說什么,正在廚房忙碌的妻子接話了:

  “你這個人真奇怪!女兒剛剛參加完高考,你也不問問她考好沒,反而一回家就問微安來沒來。到底微安是你女兒還是悅馨是你女兒?”

  趙赫的妻子楊柳是一位全職家庭主婦。楊柳是趙赫的大學同學。當年趙赫追求楊柳的時候,他只是一個窮學生,一貧如洗。但家境優(yōu)渥的楊柳并不嫌棄趙赫的出生,她看中了這個相貌普通的男人的才華和社交能力。無疑楊柳是有眼光的。多年后趙赫的確平步青云,給楊柳創(chuàng)造了優(yōu)越的物質(zhì)生活,但與此同時也給她帶來了難以排遣的精神上的苦惱。在楊柳的一生中,最錯誤的選擇是放棄工作機會而成為一位全職太太。因為楊柳在這個家庭的小社會里沒有創(chuàng)造經(jīng)濟價值,因此她沒有話語權(quán),也沒有決策權(quán)。只要和經(jīng)濟掛鉤的一切事項,無論大小,她都得征求丈夫的意見,為此楊柳充滿了不滿和抱怨,卻無力改變現(xiàn)狀。

  因此這對年輕時如膠似漆、恩愛有加的夫妻,到中年后,無論在個性上還是生活細節(jié)上都顯示出了水火不容的跡象,他們不能長時間地待著一起,只要兩個人待在一起的時間超出二十四小時,即便是因為一件芝麻綠豆大的小事,也必定會爆發(fā)一場唇槍舌劍的戰(zhàn)爭,且一發(fā)不可收拾,不爭個你死我活、你輸我贏,誓不罷休。這就是楊柳和趙赫中年以后的婚姻生活。談不上幸福,也不能說不幸福,因為畢竟曾幸福過,就是覺得有點消耗。消耗什么呢?消耗情感,消耗精力,消耗對生活的熱愛,尤其是消耗彼此的生命。眼看余生的時日不多,可他們無論怎么努力,似乎都難以再尋回曾經(jīng)的幸福時光了。但是誰也沒有想過要離婚,因為畢竟曾經(jīng)相愛過,因為畢竟有一個他們深愛的女兒,這可是他們愛情的結(jié)晶呀。然而,無論是趙赫還是楊柳在內(nèi)心里都無比清楚,他們把生活過成了死水一潭。這當兒,趙赫雖然一字不落地聽清了妻子的責備,但并不打算理會她,他直接轉(zhuǎn)身離開了家。

  “你要去哪里?”楊柳在身后喊道,“馬上就要吃飯了?!?p>  當楊柳從廚房追出來的時候,丈夫早就不見了蹤影。

  “你知道你爸去哪兒了嗎?”楊柳問女兒。

  “不知道,”趙悅馨回答,“我怎么會知道。”

  趙悅馨早就習慣父親和母親的這種相處模式了。這種模式就是:父親對有關(guān)于母親的一切事情都漠不關(guān)心,而母親對有關(guān)于父親的一切事情都充滿了指責、抱怨與不滿,母親說話總是含譏帶諷,而父親則向來冷眼旁觀、一笑置之、不予搭理。他們從來不想也不愿了解彼此的內(nèi)心世界,因此他們雖然生活在一個家里,卻像兩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而且,在趙悅馨看來,父親更像一臺工作的機器,而母親只是一個怕老的怨婦。女兒對父母的評價非??陀^,也非常中肯。因為子女在某種意義上,總覽了父母的一生。子女既是當局者,也是旁觀者。子女在前半生,作為當局者置身在父母的婚姻中,但后半生可以說是跳出了父母的婚姻,而成為最直觀的旁觀者了。這一時期,趙悅馨雖然還是一個不幸的當局者,但她還是把父母各自的處境看得一清二楚。

  幾乎是早晨一睜眼,趙赫就馬不停蹄地投入了工作。一年四季,趙赫每天都是早出晚歸。他好像永遠有忙不完的工作,忙不完的應(yīng)酬。這是事實嗎?部分是,部分不是。趙赫的確很忙,但再忙也不至于一睜眼就開始工作,一年四季都得早出晚歸。之所以會導致這種情況,其本質(zhì)原因是趙赫不想回家。家給予不了趙赫情感上所需要的東西,家不是棲身的港灣,而是精神上的負累。為什么?我們不禁要這樣問。是趙赫自己選擇了這樣的家庭,為什么到頭來他要逃避家庭,認為他自己構(gòu)建的這個家不是棲身的港灣,而是精神上的負累呢?

  原因很簡單:家是一個概念,家是由人組成的,而人一直在改變。趙赫與楊柳戀愛那會兒,楊柳處在上位,趙赫處在下位。楊柳的優(yōu)勢是優(yōu)越的物質(zhì)條件,而趙赫的優(yōu)勢是優(yōu)越的學識基礎(chǔ)。物質(zhì)如果沒有復(fù)利的可能性,物質(zhì)很可能隨著時間的推移會貶值或者消耗殆盡,而學識隨著時間的推移會積累、增值,或者轉(zhuǎn)換成一種可觀的、實用的、無限的價值。這正是楊柳與趙赫的區(qū)別。年輕時,楊柳美貌、家庭條件好,但經(jīng)過二十年時間的洗禮,楊柳的美貌一去不復(fù)返,她的家庭條件再沒有可細說的價值。斗轉(zhuǎn)星移、世事變遷,當初可驕傲的,今日黯然失色。這就是好漢不提當年勇的那種道理。當年只是當年,而今非昔比。這就是為什么趙悅馨說她的母親是一位怕老的怨婦。因為楊柳知道自己再沒有什么優(yōu)勢了,如今作為一位昨日黃花的妻子,她唯一可以做的是盡量讓姿色消退得不那么明顯,但人怎么可能和歲月抗衡呢?楊柳使出渾身解數(shù),作為一位闊太太,她一個月在臉部打一次抗衰針劑,每個星期都要往美容院跑一躺,一躺就是兩個小時。楊柳就像一具木乃伊一樣,直挺挺地躺在那張美容床上,任由美容師肆意地鼓搗她的那張人皮一樣的臉。是的,楊柳看起來要比同齡人至少年輕七八歲,但是有什么用呢?她的言談、她的身段、她的舉手投足之間淋漓盡致地體現(xiàn)了一位不思進取、缺乏內(nèi)涵的中年婦女的極盡之能事的平庸。內(nèi)在的平庸讓外在的華美顯得“丑陋不堪”。然而,多年來對丈夫的不滿與抱怨,使楊柳疏忽了對自身內(nèi)在的修行,她的精神早就摧枯拉朽了。因此,無論楊柳怎樣對外貌雕琢,都難以掩飾她的那顆干癟的、毫無靈氣的靈魂。

  而趙赫卻恰恰相反,他的學識有了用武之地,他的事業(yè)如日中天,他的名望在當?shù)丶矣鲬魰?。這一時期,趙赫占了上位,而楊柳居于下位。一位不思進取的平庸的妻子很難駕馭一位奮發(fā)圖強的成功的丈夫,反過來一位碌碌無為的平庸的丈夫也很難駕馭一位有野心、有目標、有理想、有追求的成功的妻子。所謂的駕馭不是管束,而是事業(yè)與精神的旗鼓相當。我們不能要求所有的夫妻都志同道合。當然也不是志不同道不合的夫妻就不能舉案齊眉、白頭偕老。前提是:我有一個有趣的靈魂,你也有一個有趣的靈魂,兩個有趣的靈魂在相同的或者不同的事業(yè)上展現(xiàn)同樣高的精神追求與價值呈現(xiàn),而精神與精神可以交融,精神與精神可以貫通,這就是靈魂伴侶的底層邏輯?;橐鑫ㄓ薪⒃诖朔N意義上,才可以長治久安。楊柳后來連事業(yè)都沒了,也就是說她連展現(xiàn)精神與價值的舞臺都沒了,還有什么資本去和趙赫在人生的道路上并駕齊驅(qū)?她只能拽著趙赫的衣角不放手,這是楊柳后半生唯一可做的事。

  我們不能說楊柳悲哀,只能說作為一位知識女性,楊柳缺少一種遠見卓識。她太高估了丈夫的可靠性與婚姻的穩(wěn)定性,太低看了自我奮斗與自我追求的必要性??梢赃@樣說,準備踏上人生這個戰(zhàn)場的時候,楊柳選錯了武器。楊柳選擇的這件武器叫依附。她依附于家庭,依附于丈夫,把自己的全部價值呈現(xiàn)在家這個概念里。家,是楊柳唯一的人生舞臺。這有錯嗎?沒錯。相夫教子本是身為人妻、身為人母的職責。但這種職責承載不了一個女人全部的人生。因為每一個生命都有追求極致綻放的需求。當這種需求得不到滿足的時候,這個承載生命的舞臺就顯得有點小了,于是不滿應(yīng)運而生。然而,當一個人習慣于依附的時候,習慣于過一種被給養(yǎng)的生活以后,即便有許多抱怨,有許多不滿,想改變這種生存現(xiàn)狀卻很難。因為習慣的力量太強大了,而依附性早就侵蝕了自主性,一個人就這樣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一條寄生蟲。

  而當楊柳放棄工作機會、心甘情愿當一位全職太太以后,就已經(jīng)注定了她的寄生蟲一般的命運。她的指責、她的抱怨、她的不滿,都是一種必然的結(jié)果。人要懂得這樣一個道理:伸手要,自然要低聲下氣。人更要懂得這樣一個道理:自己想要的一切,都要自己創(chuàng)造。從別人的江山下?lián)焓捌沏~爛鐵,不如自己流汗流血打江山。自力更生雖苦,但硬氣。人應(yīng)學會彎吃苦的腰,而不彎屈節(jié)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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