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從繁華熱鬧大街穿過,
再往前就是府衙所在。
李順把馬車往旁邊的一條街拐了進去。
這條叫做書院街的街道要安靜得多,沒有了外面的喧鬧。
街道兩邊是高大的樹木和圍墻。
圍墻里就是寧州府的官學德宗書院。
書院街也因此得名。
馬車路過書院大門的時候,李曙忍不住掀開簾子,看到有三三兩兩的學子匆匆忙忙跑進去。
雖然有了臥龍書院,但德宗書院畢竟是前朝就開辦起來的,又是官學,所以來這里求學的蜀中學子也不少。
每年兩大書院還會派出代表進行比試,那也是寧城的一大盛事。
前年是德宗書院拔了頭籌,去年就是臥龍書院奪了冠。
本朝重文輕武。
這樣的文會定然受追捧。
彼時不僅寧城的人要來觀看,為各自看好的書院加油助威,就連成都府,萬州,梓州,巴州等地的學子也會來看熱鬧,以文會友。
再加上有廟會,商會搞一些活動,整個寧州府都熱鬧起來,要持續(xù)好長一段時間。
過了德宗書院這條街,就到了李府。
李家在城里的宅邸被稱為李府,而金玉村那邊則被稱為李家園子,以示區(qū)別。
站在李府門前,看上去卻并不顯赫。
既沒有高大的石獅子鎮(zhèn)宅,也沒有朱紅的油漆大門。
就是一扇黑漆大門,釘著銅環(huán),
門上方一塊匾額,上書李宅兩個鎏金大字。
據(jù)說這塊匾額是從前朝傳下來的,還有人說這是克幽禪師親筆題的。
一種說法是李家先祖仗著也姓李,厚著臉皮跟克幽禪師拉關系,說是本家,求著他題字的。
還有一種說法是:
這個李家本就是那個李家,所以才有克幽禪師為本家題字的說法。
如今到了本朝這個李家是不是那個李家已經(jīng)不重要了?
君不見,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不管是哪種說法,李家既不承認也不否認,讓別人去說去吧。
黑漆厚重的大門擋住了外面的喧囂,卻擋不住內(nèi)里的熱鬧。
李家老太爺昨兒個已經(jīng)得到信了,知道自己的兒子李德山已經(jīng)回了寧州城,是兒子親自打發(fā)人來報訊的。
知道兒子今天要來,早早地就打發(fā)了人在門口候著了。
馬車一在門口停下。
李府的管家李來就迎上來,親自掀開車簾子,恭恭敬敬地說道:三郎君回來了,請下車,老太爺早早地等著呢。”
李德山:“知道了。”
李順把車上的矮凳放了下來,李德山站起來抱著匣子踩著矮凳下了車。
以往李德山可是直接就從馬車上跳下來的,他可是有功夫在身的,今天居然用了矮凳,可見匣子里的東西很珍貴,不易碰撞。
跟著李曙直接從車上跳了下來。
然后是小胖子李旭,小胖腿努力地去踩矮凳,終于踩到了,下來了。
后面那輛馬車只有仆婦丫環(huán)們?nèi)ビ訌埵虾屠铌亍?p> 等張氏和李曦下了車,李德山才在李來的帶領下走進了大門。
“三郎君,老太爺在前廳等你,讓三娘子去后堂陪老婦人和大娘子二娘子說話?!?p> 李德山:“好?!?p> 轉頭對張氏說道:“你帶旭哥兒,曦姐兒去陪母親和嫂嫂們說話,我去前廳見父親,曙哥兒,你跟著我?!?p> “是?!?p> 張氏帶著李旭和李曦去了后堂,李曙則跟著父親去見祖父
張氏想:官人要帶著曙哥兒去見父親,那肯定是要說上東京求學的事。
李旭想:去后堂好呀,祖母定又準備了許多好吃的,沒有父親在,自己可以敞開肚子吃了。嘿嘿。
李曦有些失望:不能跟著爹爹去,就看不到匣子里的寶貝了。
李曙有些意外:父親去見祖父居然帶上了自己,以往可沒這樣的事情,他們都是關起門來,兩個人在里面密談,為什么說是密談呢?因為祖父和父親說事的時候,誰也不能靠近,連祖父最信任的大管家都只能遠遠地守在門外。
而現(xiàn)在,不僅是因為能夠看到匣子里是什么,還有一種被接納有可能知道某些秘密的小興奮。
大管家?guī)ьI著李德山父子進了老太爺李玉清所在的前廳。
請他們進去,自己則留在了外面。
頭發(fā)花白,敲著山羊胡子的老太爺端坐在太師椅上,看似悠閑,其實內(nèi)心還是很緊張的,不是因為見兒子緊張,自己的兒子有什么好緊張的?
而是因為兒子手里捧著的那個匣子。
李德山快步上前躬身行禮:“兒德山給父親請安?!?p> 李玉清摸摸山羊胡子,點點頭:“回來了好,回來了好?!?p> 看看身后跟著的李曙。
道:“怎么曙哥兒也來了?”
李曙上前行禮:“孫兒李曙給祖父請安了?!?p> 李玉清:“曙哥兒又長高了…”
李德山:“我叫他來的,有些事情我想讓他也知道?!?p> 李玉清:“你覺得是時候了?”
李德山:“之前覺得時候尚早,這次出了點意外…我覺得還是早點讓他接觸為好?!?p> 李玉清:“你覺得是時候了那就做吧。對了,你說意外,是什么意外,可有不妥?”
李玉清站起來,打量著兒子。
李曙也一臉關切地望著父親。
昨日一家團聚并沒有發(fā)現(xiàn)父親有何不妥呀?
李德山:“受了點小傷,不礙事?!?p> 嘴上說的輕描淡寫。其實是害怕父親和兒子擔心。
“哦,那就好?!?p> 兒子常年在外奔波,受傷是常事,既然他說不礙事就是不礙事。
李曙也放下心來。
李曙上前行禮:孫兒李曙給祖父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