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飛快。

　　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到了年底。

　　郎鬼子和老伴黃氏心眼里整天被蜂蜜煨著。

　　他們老兩口從心里甜到了臉上。

　　幾大好消息接重而至。

　　先是接到了大兒子文芳的電話，他要趕在臘月二十四之前回到郎家川村老家，和老人一起在老家里過春節(jié)。

　　緊接著就是二兒子文菲的電話。他在電話里說，他和哥哥商量好了，今年都要回老家過春節(jié)，和老人過一個愉快的團(tuán)圓年。

　　有了兩個兒子的好消息，老兩口開始奔走相告，忙前忙后，開始大量準(zhǔn)備年貨。

　　他們唯一的后悔就是提前把家里養(yǎng)的一頭肥豬給買了。

　　那是為了鄉(xiāng)親們救急用的。冬天里的天氣非常冷，當(dāng)時下雪了路上又不好行走。

　　所以，郎家川村村北一戶人家死了老人，急需要殺一頭肥豬，來支撐起這個白事。

　　他的大兒子文芳找到了郎鬼子，郎鬼子向來義氣，二話沒說就讓人家拉走了。

　　至于價錢嗎，你們就看著給，隨行就市，他不打算去敲鄉(xiāng)親們的竹杠，這是他的做人原則。

　　在接到了大兒子文芳的電話之后，他又急急忙忙跑到了鄰村，找到過去那個和他一起在山場干活兒老周。在老周的幫助下，他順利地又從鄰村里趕回來一頭肥豬。

　　他要利用年前這一個來月的時間，再把肥豬養(yǎng)出幾斤肉來。

　　肥豬有了，別的都是配料。雞鴨魚肉都是可以臨時解決的。

　　家里養(yǎng)了不少柴雞，自從得到文芳和文菲回來的消息之后，他和老伴就一直在一群柴雞里面選拔最好的是重的最肥的來專門喂養(yǎng)。

　　他家里沒有喂羊，聽孩子說山羊和綿羊肉質(zhì)是不同的，年輕人更喜歡吃山羊。

　　因為山羊的肉質(zhì)更新鮮，騷味十足，是地地道道的老羊味兒。

　　于是，他和黃氏又專門跑到村南老秦那一堆羊群里，專門定下了一只最好的山羊。

　　說好了等孩子們都回來了再拉回去殺掉，在孩子們沒有回來之前，要靠老秦在群里養(yǎng)著，郎鬼子每天會趕在放羊回來的路上，再用一個瓢子，往里面放進(jìn)一下玉米或者山藥干來專門加一次料。

　　這樣做，經(jīng)過一陣子之后，山羊就會膘肥肉嫩。

　　除了安排這些肉食動物之類，他們也做了素菜之類的準(zhǔn)備。

　　更重要的是，他要提前跟女兒女婿們協(xié)調(diào)，春節(jié)要定在哪一天，孩子們串親戚才不太礙事兒。

　　這是一個難題。

　　因為，初一不行。

　　初一只有自己家人來拜年，閨女們都不能走娘家。

　　按照傳統(tǒng)的做法，初二是必須走舅舅舅媽家的；初三初四是姑姑姑父家的；初五不出門；初六初七還要走姨姨姨夫家。

　　這樣一個安排下來，一直就推到了初十左右。

　　那可不中。

　　因為過了初八兩個兒子都是要回到各自崗位去上班。

　　那可怎么是好呢？

　　難道說安排在年前不成？

　　這年前能算是春節(jié)團(tuán)聚嗎？

　　這下可愁煞郎鬼子兩口子。

　　怎么辦呢？

　　“老頭子，咱們家團(tuán)聚一次不容易，幾年才有一次。你看咱是不是把親家們都叫來?。俊?p>　　黃氏心眼里整天為不知道怎么安排上愁。

　　可是，他的心里最佩服的還是本村的菲春公公張開順。

　　人家經(jīng)歷復(fù)雜，當(dāng)過村干部，見多識廣，讓人家給出出主意幫幫忙，肯定會更好。

　　說不定很多辦法都出來了。

　　再說了，本來張開順和她年輕的時候曾經(jīng)有過親密關(guān)系，女人跟誰親不親，這才是硬道理啊。

　　一旦一個女人和這個男人有了親密關(guān)系，那么，這個女人眼里的那個男人總是非常有辦法的，都是非常偉大的。

　　“老伴說得對，我咋就沒有想起來呢？”

　　郎鬼子正在為此事的安排作難，聽老伴黃氏這么一說，立刻來了精神。

　　“我看是不是這樣??？”

　　黃氏和郎鬼子在一起嘀咕了大半天，總算有了結(jié)果。

　　“好，好，好，就聽你的安排！”

　　郎鬼子在黃氏面前，表現(xiàn)的非常佩服，不時點頭稱是。

　　吃罷夜飯，黃氏也顧不得收拾鍋碗瓢盆，一推碗筷，拉著郎鬼子走出來家門。

　　只見他們走下門前不遠(yuǎn)處的大土坡，拐了一個彎，徑直向老支書張開順家里去了。

　　“老張，老張，老張在家嗎？”

　　郎鬼子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黃氏的高嗓門已經(jīng)吹響。

　　“在家，在家，在家里呢！”

　　聽到外面有人叫張開順，他老伴顫悠悠的聲音從里屋傳來。隨后她聊開了一個破舊的棉門簾，把郎鬼子夫婦迎進(jìn)了屋里。

　　張開順這時已經(jīng)從一把老舊的圈椅上站起來，剛向前邁出兩步遠(yuǎn)。

　　“來，來，來，快進(jìn)來，外面真冷??！我也是剛從外面回來的，屁股還沒有暖熱呢！”

　　他一邊熱情的迎接親家，一邊把放在桌子上的煙盒打開，從里面取出兩只煙卷來。

　　“來，來，先點上一袋！”

　　說罷，手里的打火機(jī)已經(jīng)燃上火來，他他沖著郎鬼子的煙卷點去。

　　“什么事把你們兩口子一起趕來了？”

　　張開順還沒有說話，他老伴已經(jīng)替張開順開了腔兒。

　　他們兩個老男人都在抽著煙卷，眼前冒著一股股嗆鼻的煙霧，已經(jīng)受了大半輩子二手煙危害的兩位老娘們，只管說著掛在心上的話。

　　“啥事？哎呀呀，這可是好事啊！我們兩口子為了好事上愁哩！”

　　黃氏接過親家母的話說道。眼睛一直盯在張開順的煙卷上。

　　她這一細(xì)節(jié)動作被張開順識破了。

　　張開順知道，這個以往相好過的臭婆娘，如今仍然還拿自己當(dāng)成了主心骨。

　　他下意識地看了看郎鬼子，又看了看黃氏，聲音低沉的說道：“啥好事這么上愁??？沒有聽說過還有為了好事上愁的！”

　　這時，黃氏就把事情的經(jīng)過說了一遍，郎鬼子中間插話，對要緊的內(nèi)容做了更具體的補(bǔ)充。

　　他的補(bǔ)充重點放在了團(tuán)聚的日期上。

　　張開順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后，猛抽了兩口煙，等最后一口煙冒出來之后，用征求意見的口氣說道：“我看有兩個日期都很好！”

　　“你快說說看！”

　　郎鬼子抽完煙，用懷疑的目光看著張開順。

　　心里想，你還能找出來什么好日子來？

　　“郎老弟，你看是不是這樣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