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一名府兵來報，說已經(jīng)生擒刺客，就壓在門外。還說此人生擒后妄圖服毒自殺，他們見狀將此人的下巴打爛，才未成功。

　　都昌聽完，瞪了那府兵一眼，臉色又稍緩，喚府兵拿人。

　　壓堂下一人雙膝跪地，看他用布蒙著臉，眼睛位置留了兩個窟窿，下巴已經(jīng)脫臼，舌頭就伸出來。沒下巴托著，口水就不停的往下流，顯得特別邋遢。

　　“摘掉此賊人頭罩！”都昌喝道。

　　頭罩一摘，一頭花白的頭發(fā)，都昌不認(rèn)得他，可我一看之下卻是大吃一驚，可面上不動聲色，否則可就被都昌懷疑了，引來無端的禍?zhǔn)隆?p>　　此人正是我剛來時，跟我一齊進(jìn)城的‘奴隸’。他進(jìn)來的時候，步伐穩(wěn)健，背部也不佝僂，那里像個花白頭發(fā)的老年人？

　　都昌問，“我現(xiàn)在問你，你可識字？”

　　老奴隸不點(diǎn)頭也不搖頭，硬著脖頸雙眼望著天花板，一副英勇就義，赴死不屈的神氣。

　　好你個老小子，騙的我好慘，如果不是抓你個現(xiàn)行，我還真準(zhǔn)備明天去你呢，現(xiàn)在有了宰相府撐腰，給你找個差事還不容易，真沒想到啊，你竟然是個刺客，還裝扮的有模有樣，連我這個現(xiàn)代人都瞞過去了。

　　“好！”都昌面色恢復(fù)平靜，就不知他此刻心里怎么想，“我現(xiàn)在問你話，對就點(diǎn)頭，錯就搖頭，若是不答話，每次砍你一根手指頭！”

　　他話剛說完，已經(jīng)幾名府兵上前將他按住，老頭雙手被綁住，手留在身后，兩人按住他的肩膀，使他動彈不得，又有一人拿刀壓在了他的一根手指上，只要老頭不答話，他就作勢砍掉一根手指頭。

　　在古代，沒手指的人等于基本上是個死，而且比死還難受，古人講究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流失了那么一點(diǎn)都心疼，這樣做是對不起家人，對不起生父養(yǎng)母的，屬于侮辱性的刑罰，而且古代盡是這些刑罰，看起來都叫人害怕。

　　我是個現(xiàn)代人，看不慣古代殘暴的刑罰制度，又怕見血，但都昌正在氣頭上，再想離開也不好講了。

　　“你是不是齊國派來的？”

　　老頭不回答，一直用眼看著天，府兵不用人吩咐，唰的一下，手起刀落，老頭的一根手指就掉在了地上，頓時鮮血迸射，老頭腳底染紅了一片。老頭真能忍，連個眉頭都沒皺一下，就像地上掉落的這跟手指根本就不是他的。

　　“我再問你一次，你是齊國派來的嗎？”像都昌這類權(quán)臣恐怕早已習(xí)慣了審問刺客，三天兩頭府里來刺客，那還不是捉到了免不了一番折磨嘛。

　　老頭繼續(xù)不答，這次又一根手指掉在地上，再看老頭，雖然一聲沒響，可臉色就差了，剛才還紅潤如常，現(xiàn)在是嘴巴無血，豆汗如雨。

　　這種疼痛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何況一位幾近花甲的老者呢？

　　“拿來！”都昌喝了一聲，一個官家模樣的人轉(zhuǎn)身離開，一會功夫，他就拿了一捧竹簡出來，“給他看！”都昌又吩咐下人。

　　管家走到老頭面前，攤開竹簡。上面寫的什么我不清楚，大概我也能猜到，這一定是都昌收了什么人的密保，可能是安插在齊國的奸細(xì)給他的，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人。

　　老頭低頭了看了竹簡，突然仰頭大笑，笑聲凄厲、慘烈。

　　他根本說不上話，只拿眼睛死死瞪著都昌。

　　“你們齊王還真不死心，時隔半年，行刺我不果，這次又派人來?！彼囊环挘f得我渾身汗毛倒立，出了一身冷汗，“哼，你們進(jìn)城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想在我眼皮底下鬧事！可惜，終究是棋差一招！”都昌大笑，“說，你的另一位同伙在哪？！”

　　“不就在你的旁邊嗎？還不動手！”老小子眼神如鉤，還以為他沒認(rèn)出我來，他因?yàn)闆]了下巴，但字里行間還是能夠聽清楚的，分明是指我。他娘的，此話一出，府兵們蜂擁而至，已經(jīng)沖上來了，就要給我來個穿胸而過。

　　“慢！”都昌一擺手，他說的總算即時，否則，我真就料理在這了，府兵剛才的舉動，我覺得自己的褲襠都有點(diǎn)熱。都昌猛然轉(zhuǎn)過臉，盯著我，看得我渾身不自在。“張小友放心，我很清楚，老賊是栽贓陷害你，經(jīng)過這次行刺，嗯，我確認(rèn)你不是跟這賊人一伙?！?p>　　哎呀，你早說嘛，嚇?biāo)牢伊耍蛄搜澮d你得賠我精神損失費(fèi)，外加一條褲衩。

　　老頭見此計不通，也沒沮喪，他估計是跪坐太累，索性盤腿坐在血泊之中，閉上了眼睛。

　　“不說是嗎？”都昌一抬手，這次府兵直接砍掉了他一條胳臂，媽的，場面太慘烈，我都不敢看。

　　就見老頭疼得身體發(fā)顫，臉上卻逐漸綻放光彩，他是在笑嗎？

　　要知道，人若是死，那還能笑的出來呢？可老頭的笑確實(shí)發(fā)自內(nèi)心，真不像一個將要死的人。

　　“你笑什么？”都昌面色古怪，“不好！快進(jìn)宮！”

　　啊...是啊，第一次行刺只是幌子啊，是讓大家放松警惕啊，這次可就來真的了，雙謀計呀。都昌明白，兩次行刺都是他這位宰相，那就非常奇怪了，上次也是來兩個人，全都被他殺了，此后全城戒備，他府衙周邊的兵增加了一倍還多。這次來兩個人，捉到一個，另一個不知所蹤，除了進(jìn)宮刺殺大王，還能是什么目的呢！相府緊張，皇城就松懈了呀！

　　都昌忙說，“你隨著我一同進(jìn)宮！你認(rèn)得那個人的臉嗎？！”

　　我當(dāng)即明白過來，一同進(jìn)城的小子，打死我也認(rèn)得他嘛，我點(diǎn)頭稱是。

　　一眾走出了大門，就聽門內(nèi)那老頭，喊，“呵呵呵...遲了、遲了，此計當(dāng)成，你們遲了、遲了！哈哈哈......”

　　他這笑聲猶如芒針在背，扎得幾人滿耳刺痛。這老頭真跟瘋了一樣，他大笑著，我回頭看時，見他被幾名府兵拖著進(jìn)了內(nèi)院。

　　都昌面呈死灰，我坐上車馬隨行，一路快馬加鞭，路上他還不斷催促趕馬的車夫。

　　宰相府的馬夫一般隨時待命，二十小時候著的，他們就睡在相國府衙，隨叫隨到。

　　馬夫聽完，不敢怠慢，只挑近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