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過了很久很久,歸海千感覺自己快不能呼吸,她反應過來,這里是水里。
她微微睜眼,江水瞬間沖擊著她眼睛,疼的她根本睜不開,但是身體對于空氣的強烈需要,迫使她不得不忍住不適,奮力睜開。
恍惚間,水面仿佛有一點星光亮在她眼前搖晃,她用盡全力游向那星微光。
“噗”
她終于出了水面,面前飄著一葉扁舟,出于本能,她使出全力伸手抓住船身,趴在上頭,咳嗽了幾聲,吐了幾口水,
“咳咳~”
剛深呼吸一口氣,一陣微涼的男人聲音傳來。
“你是誰?”
歸海千聞聲抬頭,眼前男人站在船上,一身水墨色長衫,頭戴斗笠,看不清容顏,全身戒備姿勢,渾身散發(fā)出的殺氣卻讓她瞬間失了神,乖乖回答了男人的問題。
“我是歸海千?!?p> 她伸出一只手,喘著粗氣盯著眼前的男人,示意他拉自己一把,然而這人卻無動于衷,一點拉她的意思都沒有。
看來,只能使出她的必殺技,無敵大法之撒嬌。
歸海千頭枕在手臂上,嘟起她粉嫩嫩的殷桃小嘴,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睛,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大俠,拉小女子一把唄~”
額,好吧,眼前的男人就知道裝死尸,我看,他分明就是個死尸。
歸海千無奈,嘟嘴吹了一口氣,吹起自己額前秀發(fā),看來,只能自己想辦法了。
她雙手托起身體,右腿一抬,使勁一噔,像個毛毛蟲一樣,把自己滾了進去,正好平躺在男人面前。
她閉上眼睛,喘著粗氣,要不是剛來人間,身體不適應,不然就憑她的輕功,也不至于遭這份罪啊,好累啊,終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突然,她感覺自己胸口一陣涼意,低眉望去,竟是一把精致寶石匕首深深插入自己胸口。
她滿臉的不可思議,順著劍看去,執(zhí)劍男子劍眉星目,懸鼻薄唇,輪廓分明,特別是那雙深棕色眼睛,宛如浩瀚星海,深不可測。
這是人嗎?太好看了吧。真是君子知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見?。?p> 歸海千原本盯著他的眼睛,不由的又變大了幾分。
而男子則是泰然自若,仿佛只是在提筆寫字般云淡風輕。
徐行看著面前女子,粉色衣服已經濕透,露出白皙的四肢,微卷的長發(fā)散開及腰,睫毛上還掛著幾粒水珠,臉頰微紅,絕美的女子,但他沒有任何憐憫。
“此時此刻,任何見過他臉的人都必須死”。
沒有絲毫遲疑,他用匕首穿透了女子心臟,伸手確認過她鼻息全無,一腳將尸體踢進水里,濺起一陣水花,很快便歸于平靜。
小船劃過,留下層層波紋,緩緩駛向遠方。
夜色漸濃,萬籟俱寂,突然水面浮出一個女子的頭,正是剛剛“被殺死的”歸海千,
江水打濕了的臉頰頭發(fā),襯出她更加誘惑的美,宛若水中精靈。
她望著船離開的方向,剛才那個美男碰了自己一下,哇哦,歸海千竊喜,自己好想永遠不洗澡哦!
不過,話雖這么說,她已經在江水打了好幾個滾了,味道早就沒了。
歸海千嘴角發(fā)出一聲輕笑:
“認清現實吧歸海千,你跟美男沒緣分,不過我剛來人間就被殺死了,好像突然明白了師傅說要我們好好活著是什么意思,人間也太危險了,話都說不了兩句,就要殺人,不過,呵呵,這個男人夠狠,還有他身上的香味,我很滿意喲”。
隨后,她游向岸邊,拖著疲憊的身體隨意靠著一顆柳樹坐下。
這身體還不太適應人間的空氣,她太累了,雙眼昏沉,逐漸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恍惚中,她感覺一絲涼意劃過臉頰,不由縮了縮脖子,抬手揉了揉眼睛,
什么東西那么刺眼?
她微微睜開眼睛,江盡頭的天空紅黃相間,由近及遠,越來越暗,幾顆也沒有睡醒的星星微微發(fā)亮。
零靈城只有黑夜和大雪,她從來沒有見過白晝,她興喜萬分,張開雙臂,感受著陽光打在她的身上,江風緩緩吹起光中的發(fā)絲,晨光襯得小臉白皙又精制。
此時就在江上的不遠處,緩緩行著一艘三桅五帆的樓船,華麗又低調,船帆上大大的“江”字非常顯眼。
江滄浪剛剛處理完此次與西夏商人的生意文本,一夜未眠,抬頭發(fā)覺天空已經泛起魚肚白,便打算出去透透氣,
上了甲板,一眼便看見了岸上的人兒,粉色身影正張開雙臂,似在吸收陽關的精華,女子美的猶如兩岸森林中的妖魅,極致魅惑又極致清純。
細細望去,女子身上竟然還插著一把匕首,他驚恐萬分,立刻跳下甲板,發(fā)動內力,奔向女子,邊走邊喊:
“姑娘,你沒事吧”!
歸海千雙眼還未適應陽光的刺眼,聞聲,她睜開一條小縫,便看見一只綠色的竹子向自己飛奔而來,等竹子走進,她才發(fā)現是一個身著綠衣竹紋的男子。
看見眼前男子深色慌張的望著她的胸口,猛然想起自己還沒來的急拔出匕首,她趕緊伸手拔下,拍了拍胸口,靈機一動,心上一計。
使出她的無敵大發(fā)第二技裝可憐,加無敵大法第三技哭,眼含熱淚,露出一副可憐模樣,“大哥哥,我沒事,這個是假的,多謝你”。
江滄浪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他含著笑意,輕柔輕語的說道:
“你怎么一個人會在這啊”?
江滄浪話剛說完,眼前女子頓時淚如雨下,止不住的大哭起來。
“嗚嗚嗚,小女子名叫徐阿千,本是邊疆小村的一名農家女子,可憐天降大旱,家里顆粒無收,爹便把我賣給了雜耍班子換些銀兩充稅,后來,因為西夏入侵,班子經營不下去,班主便帶著我們一路南下,想去長安討生活,卻不想遇到了水賊,我因裝死跳了江僥幸逃脫,可憐其他人都被那些水賊殺了,嗚嗚嗚嗚”。
歸海千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訴說著自己可憐的身世,
江滄浪看著,心生不忍,眼眶泛紅,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緊張的摸頭頓足。
“姑娘,要不這樣吧,我正好順路回長安,你跟我走吧”!
歸海千聽到這話,面露喜色,激動萬分。
“公子,公子真是個好人,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江滄浪看著女子露出微笑,露出一絲驕傲的憨笑,得意洋洋的挺直了腰背。
“阿千姑娘,得罪了”。
說完,江滄浪輕扶著歸海千的腰,帶她上了船,
隨后,派了兩個丫頭好好照顧歸海千,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駛向目的地。
過了大概兩個時辰,商船緩緩靠岸,順著水面往前望去,是一座高高的水上城墻,墻上方赫然寫著兩個金光閃閃的大字,“長安”,好不壯觀。
“阿千姑娘,這里便是長安城了,姑娘可有打算”。
“我在長安還有一門遠房親戚,我去投奔他們”。
“他們住哪里?”
“額~就是城里最有名的那家鐵匠鋪?!?p> 歸海千胡亂編了一個,這么大的城,應該有鐵匠鋪吧!
“我知道,陳家鐵匠鋪非常有名?!苯瓬胬擞行┆q豫,小心翼翼的掏出自己的貼身玉佩,遞給歸海千。
“阿千,這塊玉佩給你,如果以后有難處,大可去東街江府找我”。
江滄浪笑著塞給她一塊白脂玉,舉手投足間盡是溫柔,歸海千看著他淡淡一笑,收下了玉佩。
外人看來,兩人像極了新婚不久的小夫妻。
與江滄浪分別后,歸海千告別了喧囂的碼頭,尋了個隱蔽處,換了身裝扮,便隨著人流,穿過城門,進入了長安城。
一眼望去,亭臺樓閣樣樣俱全,大街上錦旗林立,往來商販絡繹不絕,
空中白鴿劃過,激起微風,拍著酒樓頂角鈴鐺叮當作響,整座城市人聲鼎沸,氣宇軒昂。
歸海千隨意找了一家客棧修整,想著晚上出去找點“食物”。
隨后,沒想到便找了美男的屋頂上。
“大人,恩科下月初三就要舉行,屬下按照您的吩咐已經物色好幾名人選?!?p> “念”。
“戶部侍郎嫡子寧遠修,翼洲首府庶子莫清,東街張府嫡子張滄浪,永安候府三子白高,首付之子江滄浪……這些人便是此次科考意中之人。不過。屬下認為拉攏莫清,是最好的選擇,莫清只是庶子,母親是當家夫人的陪嫁丫頭,生下莫清后便不明原因離奇死亡,莫清一直追查也毫無下落,但這個人頗有頭腦,卻因出身不受待見,一心想要依靠科舉,出人頭地”。
歸海千聽著兩人對話,掩嘴輕笑,沒想到,那個綠竹子還挺有才的么!
屋內的徐行低頭看著卷軸上莫清的記錄,他年少稱相,根基不穩(wěn),必須拉攏勢力,來為自己鋪路。
“可以,就他了。西夏那邊怎么樣了?”
“陛下說,所有暗碟均供您差遣,請您放手做。”
“知道了,下去吧”。
歸海千聽完對話,終于明白了美男為何殺他,原來他是西夏潛伏在遠信的暗探,那天在河上一定是在做什么秘密之事。
如果自己可以祝他一臂之力,早日亂了這遠信國,到時候,這人成了事,有了權力欲望,她豈不是可以功力大增,早日回城。
“看來,我得想個辦法成為他的左膀右臂,有了,莫清”。
待屋里人空,她輕輕翻進,拿到記錄莫清身份的卷軸,
這家伙雖是庶出,但是卻劍戟森森、處事圓滑,說他是個公子,倒不如說他是個管家,
本月二十進京,看來得在他進京之前來個貍貓換太子。
歸海千將密卷放回原處,悄無聲息出了丞相府。
這一趟什么都沒有吃到,肚子還是有點餓,雖然徐行很香,但是她只有跟人有肌膚接觸,才能吸取欲望,現下徐行肯定是不行了,去哪里呢?
正當歸海千一個人坐在屋頂上苦思冥想的時候,兩個賊眉鼠眼的男人從她腳下大步流星的走過。
“唉,老李,你家那河東獅今晚不在嗎?平常管你管的,連個屁都不敢放”。
“去你的,你家那黃臉婆不也一樣嗎!嘿嘿,她這兩天回娘家看生病的老奶奶去了,沒有個兩三天回不來的喲!”
“哈哈,正好,朧月樓的春歌我可是等了好久了,今天晚上,兄弟我一定要痛快地爽上一把?!?p> “還有兄弟我的雪嬌,對了,上次的錢可是兄弟我出的,這次換你了”…兩人身影越走越遠。
歸海千皺起眉頭,這兩個人欲望的味道好臭,她一點胃口都沒有。
不過,他們所說的朧月樓是青樓,那地方~一定會有很美味的食物吧!
想到這里,她不禁輕笑,隨即手雙合十,用靈力幻化了一副絕美皮囊出來,雖然比她本身的容顏遜色幾分,但在這長安城,絕對是數一數二的美女。
朧月樓
老鳩王媽媽恭維的賣完最后一波笑,口干舌燥的回到房間,閉上門,
轉身看見房里站著一白衣女子,頭戴面紗,看不清面容,但就那婀娜身姿,以她這么多年的道行,一眼便看出來是個絕色美人。
“這位姑娘可是來找人的?”
“我可以讓你的朧月樓力壓青燕樓,成為長安之最?!?p> “哦?姑娘是?”
歸海千轉身,眼中滿是狡詐:“我是朧月樓花魁承歡?!?p> 王媽媽一聽,樂的合不攏嘴,飛快走到歸海千身旁坐下說道:“當然可以,但是姑娘想清楚了,這里是什么地方?”
“當然,但是我的規(guī)矩你可聽好了,一:我見客的時間我自己訂,時間會提前告訴你;二:沒有我的同意我不會見任何人,特別是你那些客人;三:我要一件干凈的房間,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能進入。所有分成我八你二?!?p> 王媽媽聽完,思慮了一會,“姑娘,其他的我都沒問題,但是這分成能不能提點?!?p> “光我一個人能賺多少錢?王媽媽,青燕樓下面可是一魁三花十六艷坐鎮(zhèn),要想成為長安第一青樓,只有群芳爭艷才是上策,我可以幫你把這些花都培養(yǎng)起來,而且每一朵都嬌艷欲滴,你覺得這些還不夠嗎?”
“夠了夠了,是王媽媽我多嘴了,姑娘是聰明人,我就不多說什么了。”
歸海千站起,瀟灑轉身,走到窗邊,輕聲說道:
“后天晚上,花魁首秀。”
說完,她輕輕一邁,越出窗戶,不見蹤影。
屋里便只有她殘留的一絲香氣和雙眉緊湊的王媽媽。
此時的王媽媽還有點沒回過神來,這姑娘會武功,又有如此美貌,怕不是什么大人物,看來她還是乖乖辦事的好。
東街江府。
江滄浪正坐在書房,畫著一幅美人圖,細細看去,正是那天岸邊的歸海千。
“登登”。
“進”。
“公子,陳家鐵匠鋪找到了,小的已經問過了掌柜,并未有什么親戚來自邊疆。”
“或許是鋪子其他人?”
“也不是,都問過了,鋪子里都是土生土長的長安人?!?p>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苯瓬胬溯p撫著畫中女子絕美容顏,竟然敢騙我,真是個小狐貍,下次遇到你,絕不會放過。
小重黎兒
1.樓船,中國古代戰(zhàn)船,因船高首寬,外觀似樓,而得名。因為連同西夏與遠信的末江常有水賊,就給江滄浪配了一艘樓船。 2.順便一提,鄭和下西洋的船是由陳友諒制作,沒錯就是倚天屠龍記的陳友諒,可是有9桅12帆的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