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德操縱著孽魔走走跑跑,比劃各種姿勢,很快孽魔就像他操縱的游戲角色,可以靈活自如的行動。
光是這樣還不夠,高德在想,能把這家伙變成載具,載著自己去山頂就好了。
讓孽魔趴下,他跳到孽魔背上,努力伸展身體,想把自己變成一件斗篷。這樣既能掛在孽魔身上,又能看到前方。
這個計劃可喜的失敗了,他一碰到孽魔,軟泥怪般的身體就變成了水,滲進孽魔體內(nèi)。
孽魔站起來,扭著脖子轉(zhuǎn)著手腕,行動比剛才還要自然。
“這樣更好?!?p> 此時的高德已經(jīng)融入孽魔體內(nèi),連帶孽魔的視野和感知也一并擁有了。
化身孽魔,高德抬腿前進,剛走了幾步,憧憧黑影出現(xiàn),是剛才那些被吹飛的血魔幼體。
伸手彈出長長爪刃,孽魔冷哼,現(xiàn)在可以好好收拾這些家伙了。
一只軟泥人被橫劈成兩截,斷口處閃著微微紫光,紫光如暗火般侵蝕身體,不斷擴展,直至將兩截軀體燒灼成灰。
第二只、第三只……
在這些反應遲鈍行動遲緩的弱雞僵尸前,高德儼然成了格擊高手,輕松寫意的一一收割。
更多的血魔幼體潮涌而來,高德記起孽魔的能力,試了試,只是意念稍動,條條紫光就射出身體,如靈蛇般盤旋飄舞。
紫光之蛇在血魔幼體中游走不定,有的如長矛透心而過,有的如細刃切割肢體,還有的如吸管般插入腦袋抽吸。一只只血魔幼體要么化灰而散,要么被抽盡了血色變成泥土般的廢渣。高德享受著割草的快感之余,還感應到微微暖流不斷注入孽魔軀殼,以及他那屬于軟泥怪的感知里。
孽魔軀殼在漸漸變化,堅實緊繃的力量感不斷變強。由軟泥怪承載的感知也有了更強的韌度,束縛著感知的那層膠衣變得透氣了不少。如果有系統(tǒng)的話,此時耳邊應該叮叮作響,頭上不斷飄起“經(jīng)驗UP”的提示。
可惜,直到他干掉了上百血魔幼體,清空了周圍大片原野,也沒彈出面板之類的東西,更沒有升級的提示。
遠處還有綽約黑影,孽魔高德自然不會放過。他在原野上邊戰(zhàn)邊走,朝著小山靠近。等來到山下時,已經(jīng)殺了超出兩百只等于新手村外小動物的血魔幼體。雖然沒有升級提示,但孽魔軀殼和軟泥怪感知都有了明顯變化。
山下的光影與原野有些不同,天頂四色雷光更為綺麗也更難分辨,幾乎都混在了一起。
高德順著破損的石階上山,階梯看似附滿青苔,卻又硬又尖像鐵鑄的蒺藜。即便套著孽魔身軀,也感覺有些扎腳。
自山下開始就已經(jīng)見不到血魔幼體,高德一路通行無阻,很快爬到山頂。
山頂有座沒了屋頂,連墻都只有一半的殿堂。借著天頂?shù)墓饬练直?,依稀看出是座神殿,正中和兩?cè)的石臺上供奉著奇奇怪怪的神像。
天頂轟鳴如潮,高德抬頭,震撼得百感驟消。
四色雷光匯聚成渦流般的雷云,在極為高遠的天頂湍急轉(zhuǎn)動。迷亂光影中能見到一片隱約暗影,自雷云中心擴展,牽引著視線四下延伸,直到覽盡大半個天幕,才看清暗影的全貌。
那是一個圓,一個巨大的圓!
高德產(chǎn)生了強烈的既視感,仿佛置身正沖向土星的地球上,仰望占據(jù)了大半天幕的土星。不同的是,土星環(huán)退到了土星表面,閃爍著四色光彩,與土星表面的風暴連為一體,形成了絢麗的風眼。
高德呆呆看著,想哭的沖動越來越強烈,以至于感知漸漸潰散。
咚隆的沉重腳步聲喚醒了他,視線拉回來,嚇得視野恍惚。
那是頭異常壯碩也異常古怪的怪物,雖然有頭有腳有軀干,六條肌肉賁張的胳膊似乎才是本體。軀干上拼了顆像是嬰兒的腦袋,陰森森的像恐怖片里的木偶頭,令人汗毛根根豎立。
怪物從殿堂正中的石臺上躍下,直奔高德而來,這座殿堂竟然是供奉它的神殿。
驚嚇只是瞬間,高德還沒膚淺到以貌取怪?;诮鉀Q血魔幼體的經(jīng)驗,他覺得即便拔兩級高估怪物,自己操縱的孽魔也該有一戰(zhàn)之力。
他彈出爪刃迎了上去,與怪物砸下的拳頭正面對剛。
啪啪裂響,原本如鋼鐵般堅韌的爪刃應聲粉碎,再是轟隆劇震。高德只覺天地隨之粉碎,孽魔與軟泥怪的兩層軀殼,連帶束縛住感知的膠衣一同化為虛無。
地面上多了個大洞,六臂肌肉怪拔出拳頭,甩落點點黏稠液體。液體化作紫光冉冉升空,怪物仰頭抽氣,想把紫光吸進嘴里,卻毫無所得。頭大眼大的嬰兒腦袋吐出長長獠牙,發(fā)出哇哇的孩童叫聲。
雷光驟然奔涌,天頂?shù)睦自茰u流爆出熾亮白光,嚇得怪物縮起腦袋,以手為腿,哧溜奔進神殿。它蹲在石臺上定住,急速褪去色彩,變回一尊石像。
雷云中心,天地顛倒,四色雷光如奔涌云海,圍住斷面齊整的山巔。高德所在的原野和小山不過是天幕點點繁星中的一點,渺小晦暗得難以看清。
山巔中心也是座殿堂,同樣殘缺不堪,但宏偉高峻的氣勢卻更加逼人。僅僅只是半截梁柱,就有乾明殿梁柱的兩三倍粗。
溫和而濃稠的白光自殿堂中溢出,向天地間揮灑,那四色神光正是被白光壓在山下,形成了云海與山陸之勢。
云海中不斷涌出一只只猙獰怪物,形貌扭曲得超出常人想象力極限。它們攀爬著山壁,前仆后繼,源源不絕。目標仿佛就是那白光,如飛蛾撲火般決絕。
山巔之上咚咚炮聲不斷,若干高大雄壯的奇異武士散布成圓,維持著稀疏而薄弱的防線。
這些武士身著罩住全身的厚重鋼甲,碩大的半圓肩甲高高聳立。胸甲凸起獅虎之類的猛獸腦袋浮雕,脖子之上的無檐圓盔毫無存在感,遠遠看去仿佛沒有腦袋,就是一個個無頭武士。
他們的主要武器很像高德用的那種爆雷槍,但槍管還要粗一圈,他們只是用單手握著,還在穩(wěn)穩(wěn)連發(fā)。槍聲如炮火般轟鳴,在怪物身上炸出一個個碩大孔洞。
大多數(shù)怪物挨了幾槍就分解成若干殘肢,在各色暗火中燃作冉冉白煙,再被白光縷縷吞噬。少數(shù)怪物能挺過一梭子,沖到武士前卻已斷手斷腿,成了就地槍斃的對象。
偶爾有更強橫的怪物沖近,只剩一半的三條手臂高高掄起,捏成拳頭同時砸向武士。拳頭帶著的隱隱血光看上去已非血肉之物,似乎連金鐵都能一拳砸碎。
武士毫不慌張,丟開大號爆雷槍,摘下背上的巨劍。巨劍嗡嗡作響,鋸齒般的劍刃急速抖動,迎上拳頭的瞬間綻出大片白芒。怪物的三個拳頭像豆腐渣般在白芒中碎裂,劍刃轉(zhuǎn)圈,接著是整個身體被解離成幾截。
嬰兒般的腦袋落在地上,獠牙暴突的嘴巴還在張合不定,鋼鐵戰(zhàn)靴落在腦袋上,啪的踩成一團肉醬。
武士剛撿起爆雷槍,幾條比他胳膊還粗,裹著暗紅鱗片的觸須猛然自云海中揮出,抽得他倒撞到殿堂的梁柱上。蜥蜴般的扁長腦袋探出云海,根根觸須環(huán)繞蜥頭,額頭看似肉瘤的東西卻是張惡鬼般的面目。
“人瘤蛇須蜥!血魔的魔將!”
武士呼喊,告警的鼓聲響起,殿堂里沖出又一隊武士,朝著這頭從云海中拔出一半身軀的怪物集火。這些武士個個都有接近三米高,但在怪物面前,依舊矮小得如貓犬面對獅虎。
一根根觸須打斷,一片片血鱗崩裂,仍然沒有阻止怪物前進。怪物頗為艱辛的拔出前腿,帶著爪刃的巨大獸爪拉出猩紅扇面。好幾個武士高高飛起,鋼甲碎裂,血水噴濺。
更多武士沖過來支援,他們丟下爆雷槍,掄起發(fā)出嗡嗡振鳴的巨劍和大錘,在怪物的利爪和觸須間穿越跳躍,不斷制造出恐怖傷口。
不斷有武士倒飛而出,還有個被觸須縛住。觸須如蟒蛇收縮,武士的鋼甲喀喇喇崩裂。眼見武士就要送到怪物的嘴里,一道白光從殿堂中射出,正中怪物額頭的人面瘤。
怪物丟下武士,仰面慘嚎,武士們趁勝追擊,一時打得它沒有還手之力。
殿堂里又奔出一個更高壯的武士,沒戴頭盔,露出澄亮光頭。肩甲上繪著飛翅四爪金蟒,正是飛魚標志。
此人扶起摔在地上的武士,后者驚呼:“統(tǒng)領(lǐng)大人!”
“稱呼錯誤,挖一天煤。”
光頭武士淡然的說:“這里不是祖山,牢記自己在這里的身份?!?p> “收到,”武士羞慚的低頭,“連長?!?p> 光頭瞇著眼打量正被圍攻的怪物,光影中線條硬朗的面目變得清晰,正是廟陵衛(wèi)統(tǒng)領(lǐng),被女皇戲稱為“小貓咪”的肖茂密。
“今天很反常啊,連血魔的魔將都跑出來了,出了什么事?”
他從腰間的鋼匣里取出根短棍,念叨著“匠神保佑”,使勁一抖,短棍前端嗡的噴出白光,凝成長長劍芒。
“老肖!要不要通知莫離,讓她預先做些準備?”
另一個肩甲上有飛魚標志,該是副手的武士遠遠喊著。
“還以為莫離登基,咱們會在常羊山惡戰(zhàn)幾天幾夜呢,”肖茂密不以為然,“安靜了好幾天,到現(xiàn)在才冒出只魔將,這算什么?”
他搖頭道:“是我勸莫離當女皇的,連區(qū)區(qū)魔將都要勞動她,難道我們?nèi)醯竭@種程度了嗎?”
“你就心痛咱們的女皇陛下吧,”副手自信的笑了,“你真正想的是連魔王都攔下來,最好她一輩子都不必坐上社稷之座?!?p> 肖茂密舉起白芒短矛,嘴里沒停,“難道你不想?那意味著咱們能穩(wěn)穩(wěn)守住至少幾百年,戰(zhàn)團里還沒哪個連隊能做到?!?p> 他瞄了瞄奮力一擲,短矛再度命中怪物額頭。那家伙的觸須和爪刃揮舞得更加瘋狂,傷口處如汽笛般噴出濃濃白煙,顯是受了重創(chuàng)。
摘下背后的大錘,肖茂密喝道:“刑天!一往無前!”
“刑天一往無前——!”
武士們呼喝響應,士氣大振,很快將這頭怪物的半截身軀留在了山巔。
殘軀彌散出大股白霧,被瑩瑩白光吞噬,副手苦笑:“接下來幾天不缺煤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