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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這個比自己小十三歲的弟弟,田柳壓根就沒有好感,狗剩子的名字是他給媽媽講的,田狗剩子的大名是他起的。
沒有給兒子田柳送行的趙杏,躺在床上大病不起,整天以淚洗面。
她想著5年前那個夏夜,她承受了一個女人最不堪的屈辱,再想想當(dāng)時,兒子田柳就爬在床底下一聲不吭,任憑她被兩個畜生糟踐,她無法相信更不愿接受這個殘酷現(xiàn)實。
趙杏的心痛到極致,蔓延到全身,她多么希望5年前的那天夜里上吊自盡,也不用承受這么多的苦難和屈辱,內(nèi)心的溫度逐漸冷卻,變得冰冷而麻木。
成年人的崩潰總是在一瞬間,有時候,一件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小事,往往就是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得知兒子藏在床底下的真相,讓已經(jīng)身心疲倦的趙杏內(nèi)心引發(fā)了一場海嘯,深感無臉見人的她帶著絕望離開了家,她決定要跳伊犁河隨丈夫而去。
離家之前,她神色平靜得給田桃和狗剩子蒸了一蒸籠的饅頭,將床上床單等衣物清洗干凈,疊的方方正正擺在床上。
趙杏又將這對姐弟過冬的衣服拿了出來,收拾了一下,該縫補的縫補好,該添加棉絮的添加進去。
做好這一切,在深秋的一個清晨,趙杏沒有去上班,而是徑直朝離縣城很遠(yuǎn)的伊犁河走去。
一路上,她回想著往事流著淚,氣喘吁吁地站在伊犁河畔,淚眼朦朧間,看到丈夫田坤樹就站在河中央笑瞇瞇朝她招手。
丈夫這張英俊的臉上燦爛的笑容,跟他倆30年前初次見面時的笑臉一樣迷人,年輕貌美的她就是沉溺在他英俊的笑臉中的。
伊犁河水滾滾朝西奔去,冰冷刺骨的河面泛著白色的水花,一頭銀發(fā)的趙杏嘴角噙著一絲決然和輕松,閉上雙眼毅然跳了下去……
藍(lán)緞子般的伊犁河水靜靜朝西流淌著,這條母親河養(yǎng)育著伊犁河畔的各族兒女,也是許多伊犁人最終的歸宿。
不知多少人在走投無路時都會毅然決然投進這條寬闊的母親河中,也不知多少人離世之前會叮嚀家人,將他(她)的骨灰撒進這柔情的伊犁河水中。
參軍后的田柳剛進部隊還不到一周的時間,就接到家里傳來的噩耗,媽媽跳伊犁河自盡,被河水沖得無影無蹤,單位派人打撈兩天未見尸首。
田柳急沖沖趕回家里,妹妹田桃已經(jīng)休克多次,小嬸吉月娥守在她身邊照顧著。
小弟狗剩子鉆在小叔田坤禾懷里,張著嘴惶恐而無助得哭泣著。
看著這一幕,田柳的心碎了,也冷了、硬了,沒有爸媽的家怎么能稱之為家?
想著自己父母雙亡,他和田桃、狗剩子成了沒有爹娘的孤兒了。
參軍前那天,是媽媽趙杏第一次打他,也是最后一次打他,他寧愿今后的日子里,有媽媽趙杏打罵的陪伴,可是------
由于趙杏的尸首無處可尋,田坤禾在大哥田坤樹的墳?zāi)古酝诹藗€小坑,將大嫂生前最喜歡穿的衣服埋了進去,給她立了個衣冠冢。
給母親趙杏辦理完喪事,心如空洞的田柳帶著絕望和恨意離開了家,回到烏魯木齊市的部隊里。
為了發(fā)泄心中的恨意,田柳在部隊拼命得參加訓(xùn)練,不到半年時間,他的體能、格斗等各項成績都排在了前面。
成為孤兒的田桃和田狗剩子在埋葬完母親后,就被小叔田坤禾接回了廣仁鄉(xiāng)。
收養(yǎng)了大哥家的兩個孩子,讓田坤禾的日子更加艱難起來,看著二哥家的田彎兒22歲了,在公社小學(xué)當(dāng)了三年的代課老師,也能掙錢養(yǎng)家了。
就連田石頭轉(zhuǎn)眼間都18歲了,是該讓他們單另過日子的時候了,田坤禾專門到二嫂家跟張花娘仨商量。
田坤禾說,從今往后,長大成人的田彎兒和田石頭可以承擔(dān)起養(yǎng)家糊口的責(zé)任了。
已習(xí)慣于接受小叔撫養(yǎng)照顧的田石頭一下惶恐起來。
12年來,田坤禾承擔(dān)了一個父親的責(zé)任,他幾乎是在小叔的羽翼下無憂無慮長大的。
田坤禾見石頭不情愿,就跟張花商量,實在不行,他倆家一起掙工分,倆家合起來共同撫養(yǎng)大哥家的田桃和田狗剩子。
心里早已有了小九九的張花當(dāng)即反對,她答應(yīng)從今往后他們娘仨另立門戶,各過各的日子,不用田坤禾再操心了。
心眼頗多的張花半年前又在第六生產(chǎn)隊開始干裁縫了,手巧的她每天掙了不少雞、雞蛋、白面饃饃啥的。
倘若兩家合起來,這些好東西還不得給田坤禾一家平分呀,自私自利的她不愿讓別人分享她的勞動成果,即使照拂她家12年的小叔子田坤禾也不行。
為了離田坤禾一家遠(yuǎn)一些,避免他家沾上她的光,張花帶著女兒田彎兒、兒子田石頭又搬回了丈夫田坤鵬生前居住的那個小村莊。
張花一家三口不用田坤禾負(fù)擔(dān)了,他的日子稍稍松口氣,長子田苗在烏魯木齊市上大學(xué),雖然學(xué)費、食宿等一切都是國家承擔(dān),可每學(xué)期也得開支20來元。
懂事的田苗第一學(xué)期從家里拿了20元后,在后面的日子里,他利用周日在學(xué)校附近開始出苦力干活掙錢,再沒要家里一分錢。
田坤禾家的日子好過多了,壓在身上的大山?jīng)]了,即使日子再苦再累,他的臉上有了笑臉,他種田技術(shù)高,被第六公社推為副隊長,被他婉言拒絕。
1982年,田桃考上了縣師范學(xué)校普師班,15歲的田桃繼承了媽媽趙杏的美貌,讓人一見傾心。
師范學(xué)校的食宿、學(xué)費都是國家來承擔(dān),田坤禾知道女孩家愛美,又要添補些女孩用的生活用品,他每月從牙縫里擠出一塊錢給田桃。
田坤禾生怕田桃學(xué)壞,隔三差五得去縣城看看她,順便捎帶些雞蛋、咸菜啥的,日子過得倒還平淡。
在去師范學(xué)校探望田桃?guī)状魏?,田坤禾放心了許多,田桃的班主任是一位三十二三歲的單身女教師林泓,一米六的個頭,戴了副近視眼鏡,圓乎乎的臉,長得慈眉善目的。
第一年冬季寒假,田桃竟然沒回家,捎人帶話,她不回家過年了,田坤禾不放心,天寒地凍得,騎著大馬來到師范學(xué)校,在林泓的辦公室找到了田桃。
看著田桃在學(xué)習(xí)高中數(shù)學(xué)等參加高考的書籍,田坤禾納悶道:“桃桃,你上師范不是國家分配工作嗎?咋又看起這些書了?”
從外面走進來的林泓恰巧聽到田坤禾的話,笑瞇瞇說道:“田桃小叔,我已經(jīng)認(rèn)田桃當(dāng)閨女了,現(xiàn)在國家政策好了,過幾年我要回蘭州工作,打算把田桃?guī)У教m州去?!?p> 田坤禾一聽著著急得望著紅著臉低下頭一聲不吭的田桃,詫異問道:“桃桃,這是真的嗎?”
田桃不敢看小叔田坤禾的臉,只是漲紅著臉微不可幾得點點頭。
田坤禾知道,田桃的性子像極了大嫂趙杏,是個內(nèi)向怯懦、膽小怕事的女孩。
看著田桃上身穿的呢子衣服,腳上沒有穿新疆當(dāng)?shù)厝硕敬┑幕疑珰肿友?,而是穿著一雙很少見的黑色皮靴,這身穿著要花不少錢,少說也要二三十元錢。
不用說,田桃身上的新衣、新鞋肯定是林泓給她買的。
田坤禾輕嘆口氣,心想,也好,這個林泓三十多歲,聽說當(dāng)年因家庭成分高被丈夫拋棄,跟她斷絕的一切關(guān)系,也沒個孩子。
上次他跟林泓聊天時,聽她的意思一輩子獨身了,再也不打算嫁人了。
作為沒孩子的中年女人收養(yǎng)個孩子也對,可是這林泓比田桃大個十五六歲,以母女相稱總是有點怪怪的。
精明的林泓看出了田坤禾的心思,解釋道:“我跟田桃只能母女相稱,把她的戶口遷在我的名下,對外就說是我跟前夫的女兒,這樣就能把她順理成章得帶到蘭州?!?p> 想想也有道理,田坤禾也沒多想,想著沒幾年田桃就要離開新疆,心里不忍。
憨厚善良的田坤禾紅著眼圈對著林泓鞠了個躬,答謝道:“林老師,謝謝您,田桃這娃命苦,我田坤禾替大哥大嫂謝謝您,我家沒啥好東西,只能給您送點咸蘿卜、雞蛋啥的,別嫌棄?!?p> 林泓笑瞇瞇得擺擺手婉言謝絕,田桃聽了小叔的話,爬在桌上泣不成聲,田坤禾將一包雞蛋和一條重達3公斤左右的裸腹鱘放在辦公桌,這是他昨天冒著冰冷刺骨的河水捕撈的,擦著眼淚離去。
林泓將田坤禾送出辦公室,返回辦公室,見爬在桌上的田桃還抽動著肩膀。
她走上前扳直田桃的上身,雙手捧著田桃水靈靈的臉頰,用指腹擦著田桃的淚珠,柔聲勸道:“乖,不哭,你一哭,我的心都碎了?!?p> 這場面讓人感到很詭異,這對年齡相差十七歲的干母女,即像一對親密無間的母女,又像一對親姐妹,但又有種讓人說不出的味道……
想著大哥一家老少兩輩子悲慘的命運,田坤禾騎在馬上哭了一路,回到廣仁鄉(xiāng)的家里,他已泣不成聲。
說不出什么滋味,他在師范學(xué)校林泓的辦公室里,從田桃剛才的神情中看出來,她似乎很不情愿,但又好像非常急迫得想離開新疆這片土地。
倘若林泓是個成年男性,田坤禾肯定會制止田桃的行為,可一想林泓是個30多歲的女性,對田桃不會有什么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