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誅心之舉
孟燦很懵逼!
清水教是五六月的時候才與那‘皇漢’有了最初的接觸。
當(dāng)時的清水教高層對之都很嗤之以鼻。
起了好大好響亮的一名頭,可江湖上何嘗有他們的半分聲名?
更叫他們氣惱的是,那皇漢點名要與清水教的教主會面,可他們出面的卻才是一區(qū)區(qū)特使。
雙方的‘地位’完全不對稱,那要求只讓清水教一眾高層怒火燃燒。
但孟燦與樊偉聯(lián)手勸阻了王倫等人的惱怒,因為雙方‘?dāng)嘲滴颐鳌?p> 皇漢怕早就摸清楚了清水教的底細,故才借著藥材生意與他們輕松的搭上了線,可清水教對皇漢又何曾有半點的了解?
無論是落跑江湖多年的孟燦,還是在魯西地面上人際往來較多的鹽梟馬販(顏六歸太),這三位教派內(nèi)‘眼光’最廣闊者,也都從沒有聽說過‘皇漢’的半分名頭。
所以,因為顧忌,清水教一邊提高了自己的警惕,另一邊卻還真不敢對皇漢豪橫。
這一晃就過去了三個月。
現(xiàn)在那皇漢的特使終于要來了,消息傳到清水教,王倫等都憋了一口氣,想要好好見識見識所謂的‘皇漢’是多么的‘皇’!
結(jié)果人家人還沒到,先送來了一份見面禮,就一下子砸趴下了整個清水教高層。
誰能想到皇漢的‘皇威’是如此的盛大,乾坤一擲的威力,本就無可抵擋了!
即便是王倫家境富裕,有著一二百畝田地的王家也算是小地主一枚了,加上地處壽張這等運河流經(jīng)之地,那里的地價普遍要高過陳州一些。那王倫家的資本倒是跟沒發(fā)跡前的趙家相差仿佛。
可小地主出身的王倫,這輩子雖然沒缺過錢使,卻也絕對沒有見識過一萬兩白銀堆積在一塊是什么樣的。
趙亮給出的禮單中,第一項就是白銀萬兩。那十小箱白銀被清水教人從壽張縣城外一處毫不起眼的民居里,神不知鬼不覺的搬回了后王家村。
打開來,白花花一片。堆到一塊,老大一堆。直接閃花了王倫他們的眼。
接著就是一桶桶藥粉,就是一箱箱的鋼刀槍頭和鋼鐵錠,然后是糧食的地點,那也被告知了,就是距離后王家村不遠的一處干河溝里。
這才是真正震動在座諸人心神的神來之筆!
一夜之間似乎就有上萬石糧食飛到了王倫的家門口,在壽張縣內(nèi)根基深厚的清水教竟然半點也無察覺!
這太匪夷所思,也太可怖了。
所以,皇漢送來的這份厚禮,可不單單是禮物?。?p> 隱性的威脅,明明白白的亮在那兒呢。
這對王倫等人的打擊,簡直是致命的!
在自家的根據(jù)地里被人玩了這么一手,這表明了什么?這代表了什么?
那都是無需言表的!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聰明人,當(dāng)他們看到被堆在廳堂的白銀和鋼刀槍頭藥粉,以及被告知不遠處的那一大批糧食后,所有人都在心中無限的將‘皇漢’拔高,同時把清水教的份量無限壓低。
金錢的力量無論在哪個時代,那都是無與倫比的。
而比金錢的力量更加了得的是皇漢那神秘莫測的手段。
到了這一步,誰也不會再懷疑‘皇漢’是那上不得臺面的下三濫貨色了。與之相比,反而是清水教顯得上不得臺面了。
無論是皇漢顯露出的雄厚財力,還是他們那人鬼不知的神秘手段,都徹底的碾壓了清水教!
對于這樣的一個神秘組織,王倫再也不因為要見自己的只是一個特使而氣惱了。相反,他現(xiàn)在有些害怕!
“義父不需擔(dān)憂。任他皇漢再是了得,他們也有用得到我們的地方,不然何至于費心費力的為義父送上如此大禮?”
王經(jīng)隆看平日里被王倫極為倚重的樊偉、孟燦兩位軍師都蔫了,再看顏六、歸太倆江湖大豪也都閉口不言,他終是站了出來,為王倫打氣。
作為王倫的義子,同時也是清水教堂邑縣香主的王經(jīng)隆,平日里在教內(nèi)聲調(diào)并不高。跟曾經(jīng)提議王倫趁乾隆下江南的檔口,率教眾數(shù)千僭入京師為變的樊偉,以及自入伙以來,就被王倫信如左右手,跬步不離的孟燦相比,王經(jīng)隆是那么的低調(diào)。
可事實上作為主宰著一縣教眾,并在短短數(shù)年里將‘自家地盤’經(jīng)營的好不興旺的王經(jīng)隆言,卻是清水教內(nèi)毫無爭議的第一實力派。
他以及他所代表的王倫義子義女們,那都是王倫真正的鐵桿根基,是王倫平衡清水教內(nèi)部力量的重要砝碼。樊偉、孟燦、顏六、歸太等人,再是跟隨王倫,他們也是外姓。
清朝時候的秘密教門,從來都是‘父子’相傳的。
“壽張左右,終究是俺們清水教的地盤。如今官府半分動態(tài)也無,義父只要安如泰山,我清水教自就能安如泰山?!?p> 清水教在壽張、堂邑等地經(jīng)營多年,憑真正的硬實力,幾縣官府都是等閑,王經(jīng)隆可不信皇漢在此地的力量能真的比的了他們。
魯西地界的水太淺,哪怕有臨清、濟寧兩州,有張秋重鎮(zhèn),也隱藏不了連清水教都無從探知的龐然大物。
“那皇漢的特使終究是要與義父見面的,到時候是人是鬼,憑義父慧眼如炬,自能分辨的出。哪怕那皇漢不懷好意,他們費心費力的為俺們送上這一份大禮,也總歸是有所求的。”
“等知道了皇漢的目的,那再分條析理的掰碎了去琢磨,總能察覺一些蛛絲馬跡的。到那時候我們心中也就有了底。”總比現(xiàn)在這般的自己嚇自己要好的多。
“阿彌陀佛,卻是和尚著相了。王香主所言極是?!狈畟ギ?dāng)即宣了一聲佛號,他本就是壽張一廟里的主持,善談天文讖緯,跟王倫一拍即合,老早就是清水教里的重要人物。
對于皇漢這個誅心之舉,老和尚的心肝砰砰跳的厲害,可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更該依附著王經(jīng)隆來安慰王倫。
哪怕說的話都是閑扯淡!
“皇漢能瞞過我們耳目,把那么多糧食送到干水溝,自然不可小覷。但教主也無須妄自菲薄,這里是壽張,是我們清水教的老巢。先前誰也想不到皇漢會有如此驚人手筆,大家沒有防備,猜叫他們鉆了空子而已?!?p> 后王家村不遠處的張秋鎮(zhèn),雖名為一鎮(zhèn),可實則繁華更勝壽張、陽谷等縣城,體量不遜賒店、周家口等,往來人員繁多,更有趙王河由西南流去東北,經(jīng)后王家村附近往東北匯入張秋鎮(zhèn)。
皇漢悄無聲息的運送糧食,必然走的是水路,清水教上下無有警惕,還真有可能被人鉆空子。
但這并不代表著后者的力量就能在壽張縣壓倒他們,更不代表著清水教中遍布著皇漢的耳目?;蕽h要真能輕松碾壓了我們,恐怕那特使早就站到王倫面前了。
“這事兒是他們主動聯(lián)系的我們!禮下于人必有所求,哪怕那‘禮’是狠嚇了我們一大跳?!彼麄円舱諛佑星笪覀兊牡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