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死不瞑目
蒼梧郡守趙合這兩天的心情很不好,昨天他派出去收算賦的郡吏秦仲居然被一個抗稅的小兒給殺了,兇手還沒抓回來,他派去的其他人說兇手被新任刺史朱儁帶走了,就連兇手的家門前都有一隊朱儁手下的士兵把守。
秦仲算是趙合手下最得力的人了,這幾個月的時間,趙合的財產(chǎn)暴漲,其中大半都是秦仲收回來的,他的死,對趙合來說是一個重大的損失,趙合當(dāng)然恨不得將兇手全家碎尸萬段,以儆效尤,看以后誰還敢抗稅?
可是誰想到此事被朱儁橫插了一杠子,這就有點不好辦了,雖然趙合有一個在宮中權(quán)勢滔天的族親趙忠,可是他跟趙忠親緣關(guān)系有點遠,早出了五服了,是他把家中所有浮財全都送給了趙忠,才換來了蒼梧郡這樣一個遠州郡守的位置。
朱儁是新任交州刺史,并且被天子授予了交州軍政大權(quán),以便平叛,他這個郡守也得聽朱儁這個刺史的,朱儁催糧趙合可以拖一下,但是現(xiàn)在朱儁把人帶走了,趙合也不敢上門直接跟朱儁要人。
因此,趙合也只敢在自己的衙門里發(fā)發(fā)火,這天上午,已經(jīng)有幾個奴仆被他鞭打了,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發(fā)泄他心中的怒火了。
剛才他又用鞭子抽打了一名奴仆,一直到他自己累得氣喘吁吁的,他才坐下來讓人給他端上了一杯冰鎮(zhèn)的蜜漿在那里喝著,這是他夏日里最大的享受之一了,交州這鬼地方,夏天實在太熱了,現(xiàn)在雖然已是暮夏初秋,可是沒一點要涼快的跡象。
這時,他的管家小心翼翼地進來了,趙合沒好氣地問道:“有何事?”
管家道:“朱刺史派人來了,說是請使君到他營中商量軍糧之事?!?p> 趙合怒氣勃發(fā),將手中的玉碗重重往幾上一頓道:“軍糧軍糧,就知道軍糧!”
朱儁帶走了殺秦仲的兇手,現(xiàn)在還來催軍糧,雖然趙合很不爽,不過他也不得不去,拖著軍糧不付是一回事,刺史召見他不去那就又是一回事了,朱儁彈劾他,他也不好受。
因此,趙合還是趕緊換上了出門的朝服,坐上馬車,去往了朱儁的營中,他打算順便提一下兇手的事情,如果朱儁肯把兇手給他發(fā)落最好,如果不肯給他,那趙合拖軍糧也就有了借口。
進了朱儁的大帳之中,趙合在一張胡床上費力地坐了下來,他身體太胖,這胡床對他來說也小了一些,不過總比跪坐要舒服一些。
朱儁微笑道:“子全兄,不知軍糧籌備得如何了?若是再無軍糧運到,我軍中可就快要斷糧了?!?p> 趙合拱手道:“好教方伯得知,合近日每日派人到郡中各處籌集糧草,就是有一些刁民不肯老實交納賦稅,昨日居然有一人殺了我派出的郡吏秦仲,下面的賦稅收不上來,合也是無能為力,實在拿不出糧草來了。對了,合聽說,是方伯將殺我郡吏的兇手拿住了?”
朱儁微笑著點頭道:“此人確實在我營中,此事暫且不提,請問子全兄,你果真拿不出軍糧來?”
趙合搖頭道:“合確實拿不出這許多軍糧!”
朱儁臉色一變,舉右手用力拍了一下自己面前的幾案,厲聲道:“趙合,你敢誤我軍情,來人,給我拿下!”
趙合愕然間,便有幾名護衛(wèi)從帳外沖了進來,將趙合拿下了。
趙合掙扎了起來,他大喊道:“方伯,方伯,何至于此?趙常侍是我族兄,是我族兄!”
朱儁冷笑一聲,將一支令箭扔到了地上道:“推出去,斬了!”
這個時候,趙合才知道朱儁居然是要他的命,他的腿一下子就軟了,屎尿俱下,他兀自喊著:“方伯饒命,你要多少糧草,我必定奉上!”
可是這個時候他說這些已經(jīng)晚了,朱儁也是殺伐果斷之人,靈帝也確實給了他臨機決斷之權(quán),既然已經(jīng)將趙合拿下了,朱儁就不可能放過他,要不然給自己留下一個仇人嗎?
朱儁一言不發(fā),幾名護衛(wèi)將趙合橫拖直拽,向帳外拖去,趙合終于明白,他今天是劫數(shù)難逃了,他瘋狂地喊道:“朱儁,你不得好死,我族兄一定會將你滅族的,我會在下面等著你的!”
趙合瘋狂的喊聲越來越遠,直到一聲慘叫響起,片刻之后,一名護衛(wèi)用木盤將趙合的一顆首級獻了上來。
朱儁揮了揮手,護衛(wèi)將木盤放在了朱儁身前的幾案上,出帳去了。
這時,周曄從帳后出來了,他看到了趙合死不瞑目的一顆首級,不由得有一些惡心,他的靈魂還是現(xiàn)代的文明人,看到一顆血淋淋的首級,不感到不適才是奇怪了。
不過周曄昨天才親手殺了一個秦仲,因此,他還能勉強忍得住自己的惡心感,拱手道:“恭喜方伯,此次必定能夠?qū)⒘糊垺⒖字ザ\一網(wǎng)成擒了!”
朱儁淡淡地微笑道:“也要恭喜文盛了,你以后再無后顧之憂,可以安心助我平亂了!”
文盛是朱儁昨天給周曄取的字,一般來說,男子取字要在二十歲加冠之時,由父親來取,可是周曄的父親早已過世,而他也被朱儁征辟為營中文吏,沒有一個字,稱呼起來不便,總不能老是“阿曄”、“阿曄”的叫著吧?朱儁也算得上是周曄的長輩,他更是周曄的舉主,因此,他便為周曄取了這個字。
周曄聽了朱儁的話,不禁有些尷尬,他知道,朱儁看穿了他的用心。
周曄慫恿朱儁殺掉趙合,除了他前面說的原因之外,還有一個原因便是要為自己和家人去掉一個后患,要不然他有趙合這樣一個仇人,永遠都會如芒刺在背,不得安枕。
在這件事情上,周曄有利用朱儁之嫌,現(xiàn)在他知道朱儁看出來了,躬身拱手道:“多謝方伯,曄必定盡我所能,為方伯效死,助方伯平定叛亂!”
朱儁這才笑了起來:“文盛放心,只要你實心用事,立下功勞,我必定保你一個前程,不會虧待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