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營中獻策
朱儁的軍營在廣信城東門外,離城墻大約一里開外的地方。
軍營規(guī)模不小,至少能容納幾千人,事實上,這一次朱儁是帶了五千兵到交州平叛的,本來交州刺史部的治所在交趾,不過由于梁龍就是從交趾起兵叛亂的,因此朱儁便帶兵駐扎在了蒼梧郡治廣信縣。
周曄還是第一次見到古代的軍營,他進營時看得十分仔細,這個軍營應(yīng)該是嚴格按照兵法而建,最外面圍著一圈深深的壕溝,壕溝里面是一圈高達丈許的柵欄,由粗大的原木建成,柵欄后面每隔幾丈便有一座箭樓,箭樓上有瞭望手警惕地警戒四周。
在朱儁帶著從人接近營盤時,瞭望手發(fā)出了信號,營門處的哨兵用絞盤放下了一塊厚重的木板,木板鋪在了壕溝上,成了一條通往營中的大道,不過朱儁并沒有直接騎馬馳入營中,而是在營門前下馬,走進了軍營中。
周曄由于身體還很虛弱,他一直和賈璜共乘一馬,下馬后,是賈璜將他背進了軍營。
周曄很是佩服朱儁的治軍能力,兵法有云,軍營中不得馳馬而入,周亞夫的細柳營就曾阻擋過想要馳馬入營的漢文帝。
朱儁身為一軍主帥,也能夠嚴格遵守軍令,其治軍之嚴可見一斑了,不愧是漢末名將。
果然,進營后,周曄發(fā)現(xiàn),營中井然有序,士兵們令行禁止,一座有著數(shù)千名士兵的軍營,居然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喧嘩,這就真的太難得了。
賈璜背著周曄,跟在朱儁身后,一起走進了一座營賬之中,這就是朱儁的中軍賬了,朱儁讓兩人坐下,周曄驚訝地發(fā)現(xiàn),在朱儁的營賬里,居然有幾張折疊椅。
這讓他想起史書上的記載,這種與現(xiàn)代折疊椅已經(jīng)很相似的椅子,應(yīng)該叫做胡床,靈帝就很喜歡用這種椅子。
而這種椅子在軍營當中使用起來比當時流行的榻要方便很多,因此在朱儁這里看到胡床,并不稀奇。
因此,周曄坦然踞坐在了一張胡床上,不過,賈璜就有一些尷尬了,他的身體太過于龐大,在胡床上坐不下,如果硬擠上去,只怕這張胡床就得散架了,他只能是站在了周曄的身后,倒像是周曄的護衛(wèi)。
見此情景,朱儁只是微微一笑道:“阿曄,如今你在我營中,此地只有我等三人,你可知我究竟為何事憂心,又有何計策,應(yīng)該可以說了吧?”
朱儁一邊問一邊有些擔心地看著瘦弱的周曄,適才在路上,他都有些擔心周曄的身子受不了這樣的顛簸,還好,現(xiàn)在周曄的精神看起來還不錯。
這一路上,周曄的大腦都在劇烈地轉(zhuǎn)動著,其實,剛才在自家門前,他哪有什么現(xiàn)成的計策?那樣說只不過是為了語不驚人死不休,引起朱儁的興趣而已。
不過如果讓朱儁知道自己并沒有什么計策的話,那現(xiàn)在這一關(guān)就不好過了,幸好,這一路的思索,讓周曄還真的有了一些腹案了。
周曄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道:“曄不才,卻也知方伯此來交州,為的是交趾梁龍之亂?!?p> 朱儁沒有多少表情地點了點頭,梁龍之亂如今席卷了半個交州,周曄知道這個并不稀奇。
“年初,梁龍率眾萬人,荼毒交趾郡中,隨后復(fù)又裹挾數(shù)萬之眾,席卷合浦、蒼梧諸郡縣,郡縣官員莫能攖其鋒,多聞風(fēng)而逃,月前,更有南??な乜字テ鸨憫?yīng)梁龍,如今二賊兵合一處,肆虐南海,聲勢更壯,方伯憂心之事,想必便是梁龍、孔芝二賊之亂了吧?”
這一次,朱儁的臉上多了一些驚異的表情,知道梁龍之亂不算什么,此事是交州的一件大事,不過周曄一個少年,在這個信息并不發(fā)達的時代,能夠知道這么多細節(jié),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了。
“你是如何知道這些事情的?”朱儁不由得又問了一句。
周曄沒回答,只是微笑著搖了搖頭,他臉上的微笑顯得十分神秘莫測,他知道,這個時候他越是神秘,朱儁對他的興趣才會越大。
“那你接著說吧?!币姶饲榫?,朱儁失笑搖頭,不再追問。
“梁龍、孔芝二賊如今盤踞南海,手下兵馬號稱十萬,而方伯所帶兵馬不過五千余人,交州各郡兵馬要么四散奔逃,要么如驚弓之鳥,不堪大用,方伯初到交州,兵力不足,欲統(tǒng)合郡兵也非易事,加上交州數(shù)郡遭群賊荼毒,賦稅不足不說,原本官倉存糧也被群賊搶掠一空,因此方伯欲用兵平叛,糧草也有不足之處,不知曄所言是否屬實?”周曄自信地說著。
朱儁越發(fā)驚異了,剛才在路上,他問過周曄的年紀,周曄說他十七歲,不過那是虛歲,實歲頂多十五六歲,周曄這樣一個少年,能夠?qū)ΜF(xiàn)在交州的形勢分析得這么清楚,這真的是太難能可貴了,至少朱儁來了交州快半個月了,他帳下的幕僚還沒有一個能夠完整地分析出現(xiàn)在交州的形勢的。
朱儁本來更加看重賈璜這個猛將的苗子的,可是現(xiàn)在,他真的對周曄產(chǎn)生了巨大的興趣,要知道,在他軍中,猛士并不缺乏,他在會稽郡中任郡吏時,經(jīng)常帶領(lǐng)郡兵與山越人作戰(zhàn),練出了一支精兵,他現(xiàn)在帶來的五千人就是以那支精兵為骨干的鄉(xiāng)人,但是朱儁出身寒門,他自己書就讀得不多,他的族人也沒幾個飽學(xué)儒士,因此,在他的帳下,太缺乏像周曄這樣頭腦清晰的人了。
目前朱儁已經(jīng)來了交州快半個月,卻一直按兵不動,主要原因確實跟周曄說的一樣,第一就是兵力不足,第二就是糧草不足,加上朱儁初來交州,對交州的地理都不是很熟悉,如果貿(mào)然動兵的話,很有可能會師出無功,甚至有可能會遭遇一場失敗。
朱儁跟山越人作戰(zhàn)多年,深知欲速則不達的道理,但是如何破敵,他現(xiàn)在還沒有什么良策,現(xiàn)在,他對周曄多了一份期待:“阿曄可有以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