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川能清清楚楚的聽到門外滴滴答答的雨聲,這來自老天爺?shù)亩髀堆蜎]了周遭一切吵雜,整個世界仿佛充斥著的都是吵雜卻又靜謐的雨聲,那些爭吵說變都消失了。
她不會懷疑涼氏為了讓她離開家里欺騙她,涼氏說自己不是她和涼正的親生女兒,那便是真。可是……她的爹爹已經(jīng)死了,那么她的娘親又在何處,為何這么多年不來尋她。
涼川悲從中來,她突然覺得自己在這世上可有可無。從前為了爹娘,現(xiàn)在爹娘都不是自己的了,家也成了她永遠(yuǎn)回不去的地方,天大地大,她應(yīng)該身歸何處。
便這樣胡思亂想著,涼川沉沉的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
次日一大早,涼川便早早的穿戴好,昨夜的藥起了效果,今日醒來她便感覺神清氣爽,精神飽滿,除了身上有些酸疼,其他活力滿滿。
她去樓下走了會兒,桌椅板凳擺放安靜,門被鎖著,光亮透過紙窗進(jìn)來,便顯得有些壓抑。
客棧還沒開門,她出不去,便原路返回上樓梯。
方到樓梯口,涼川迎面便碰上了玄靈兒。
玄靈兒神情愣愣的,看到她明顯恍惚了一下:“涼川姐,早呀。”
涼川:“……”
“早。”
“靈兒,你昨夜是不是沒睡好?”
玄靈兒下意識摸了摸臉,吶吶笑了笑:“沒有呀?!?p> 涼川無語的看她,就玄靈兒這兩個大除天際的黑眼圈,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出來她在說謊。
“那好吧?!彼膊淮链┧骸澳氵@是做什么去,客棧還沒開門呢。”
玄靈兒往下看了眼,兩眼漸漸又開始渙散。
涼川擔(dān)憂的道:“靈兒,你沒事吧?”
今天的玄靈兒跟她很認(rèn)識的那個吵吵鬧鬧的玄靈兒,大不相同。她以為玄靈兒是昨晚沒休息好,可眼下看來,好像沒有這么簡單。
玄靈兒機(jī)械似的搖搖頭,她微微低了低頭,眉頭緊緊鎖著,仿佛十分糾結(jié)難受的樣子。
涼川正要問她,玄靈兒突然緊緊抓住她的兩只胳膊,滿臉的慌亂和不安:“姐,你要小心云深。”
“什么?”玄靈兒猛然說了這么一句,涼川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玄靈兒動了動嘴角,似乎還要說什么,云深便笑著從走廊里過來了:“你們在說什么呢,聊的如此興致勃勃。”
涼川明顯感覺到玄靈兒抓著她胳膊的手一僵,小臉頓時慘白無血色,方才那股強(qiáng)烈的慌亂不安沒了,有的只是鎮(zhèn)定。對的,鎮(zhèn)定。那種經(jīng)歷恐慌,被強(qiáng)行壓下去的鎮(zhèn)定。
“瞅著靈兒昨夜像是沒睡好的樣子,便問了兩句。也沒什么?!睕龃ㄐΦ溃骸翱蜅_€沒開門,咱們貌似都起的早了些。”
她問云深:“夜里折騰這么久,怎么不多睡一會兒,起這么早做什么。”
云深回道:“生地方,睡不安生,老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夢,干脆不睡了?!?p> 涼川抿唇笑了笑,她也是認(rèn)生的,當(dāng)初在古鎮(zhèn)半年才適應(yīng)那里的生活,這半年里夜里常常是子時休息,一個人瞪著兩只眼,愣愣的,就是睡不著。
“你……”
她話還沒說完,便被玄靈兒打斷了:“涼川姐,我要走了?!?p> 玄靈兒抽回自己的手,笑嘻嘻的道:“本想偷偷摸摸走的,不想涼川姐起的比我還要早,正好被涼川姐逮個正著,現(xiàn)在是避也避不開了?!?p> 看她笑得一臉開心,方才那股不安仿佛都是自己的錯覺。涼川總覺得哪里怪怪的,卻一時也說不清道不明:“你要走?怎么這么突然。”
“云深大哥托人給我大哥捎話了,現(xiàn)在大哥正在趕來的路上,約莫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村子里外頭了?!毙`兒饒過涼川,將她往云深面上推了推,自己則是站在樓梯口:“涼川姐,云深大哥,你們不用送我了,我自己走就行。”
猝不及防被推進(jìn)云深懷里,涼川弄了個大紅臉,強(qiáng)自鎮(zhèn)定的壓下面上紅暈,皺眉道:“真不要我送送你?”
玄靈兒搖搖頭,話說間便開始下樓梯:“涼川姐,有緣再見?!?p> 客棧的門是在里面上了鑰的,玄靈兀自打開后,便推開門。外面強(qiáng)烈的光亮霎時射進(jìn)屋里,照亮了昏暗的角落。
玄靈兒沖涼川擺擺手,嬌小的身影末入敞亮的街道。
涼川不由有些傷感,許是經(jīng)歷了家中變故,她現(xiàn)在內(nèi)心極為敏感脆弱。哪怕她和玄靈兒交情不深,此刻心里也是十分難受,憋了一口氣喘不上來氣。
她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
“放心好了,以后還會見面的。”云深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玄家是江湖四大家族,與我云家可是世交,家族雖不在京城,但是過陣子的公子競選他們玄家定會出席的,到時候靈兒也會前來。”
原來早就認(rèn)識啊。涼川暗嘆世界真小,兜來轉(zhuǎn)去都在同一個圈子里來回轉(zhuǎn)悠。
四大家族她了解不是太多,只聽別人說起,四大家族都是百年大族,家中長老長輩都是跟隨每屆盟主打天下的有功之臣。每屆盟主之位,約莫不出意外都是在這四大家族中產(chǎn)生的,對外雖沒明說,但歷屆盟主人選擱在這里,可見四大家族影響一斑。
涼川點(diǎn)點(diǎn)頭,釋然道:“就是感覺自己好像沒認(rèn)識的了,朋友親人仿佛都在離我遠(yuǎn)去,只剩我一人孤零零的。”
她拂了拂耳邊碎發(fā),自嘲道:“是我太傷感了,你別太介意,聽聽就行。”
過了許久,她都不曾聽到云深回話,便抬頭看過去。云深怔怔盯著他,狹長的眸子仿佛化成繞指柔,滿滿的都是深情。涼川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紅臉立馬原形畢露,兩朵紅霞飛掛在臉頰,她羞得恨不得將頭藏起來。
“沒想到?jīng)龃ń氵@么愛害羞啊。”云深眨眨眼,眸子亮亮的:“涼川姐,你說你都已經(jīng)合離了,那我是不是就有機(jī)會娶你了呀?!?p> 涼川一愣,她想把云深這些話當(dāng)做開玩笑,畢竟他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說了。但他的眼神如此認(rèn)真深情,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