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稀稀拉拉的,風(fēng)沒有敢造次,很安靜。樹上的雨水時不時的滴落在雨傘上,沉悶而又清晰的聲音,仿佛這一刻的心情。
思緒里出現(xiàn)了很多畫面,尤其是這里的時候。仿佛昨天的故事一樣,歷歷在目,又仿佛恍如隔世。于心木嘆了一口氣,今天要去學(xué)校了,沒有精力再多待一天了。他是喜歡一個人的安靜,可不喜歡被孤立起來。
于心木上了車,今天運(yùn)氣還好,還有一個座位。車子搖搖晃躺的開動著,顛簸的時候讓腦袋跟車窗來個親密接觸,有時候連臉頰都貼在了玻璃上,是一種讓人驚醒的涼爽。打開車窗吧,自己的身軀倒是可以堵住迎面吹來的綿綿秋雨。剛好看見了蘇云家所在的地方,簡單掃了一眼,所有的記憶一個念頭就回味完畢。嘆了一口氣,繼續(xù)無神的看著窗口所延伸出去的風(fēng)景,樹還是綠的,山還是綠的??墒切氖莵y的,就像這雨,不知道哪一滴會砸進(jìn)自己的面龐,砸進(jìn)自己的心房。
臉上是濕潤的,也分不出是雨水還是其他的,或許是掩蓋下的失落產(chǎn)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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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到了,你在哪?”陳楓發(fā)了一短信。
“快了!”于心木回了短信,整理了一下情緒,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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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心木下了車,撐著傘,下雨的時候很多,沒有今天這么凄涼的。他一只手扛著傘,一只手提著一個手提袋。漫無心思的樣子真像一個行尸走肉的存在。他眼里沒有其他多余的情緒,更沒有那些絢爛多彩的專注,只有眼前的路,只有路前方的目的地。
一個女生也是剛下了車,出了車站,正站在原地左右為難的時候。剛撐開的雨傘,被于心木經(jīng)過的雨傘刮了一下。她想上前理論一番,可還是算了。
“走吧,小純!”身后趕來的母親,也撐起了雨傘。
“也沒多大雨,不用撐!”女孩倒是覺得這雨挺小的。
“不怕衣服濕了啊,一會兒還要去學(xué)校報(bào)名!”母親可不會縱容她。
“唉,走吧!”女生也只能照做。
于心木眼前的行人就像是灰色一樣,耳邊的吵雜也沒有多大威力,他看見的,聽見的都沒了顏色,仿佛這個世界都是黑白的山水畫。
“哎呦,小伙子帥了很多啊!”陳楓扭頭看了一眼拍打自己肩膀的人。
“哼!”于心木冷冷笑了一下,指了指旁邊空著的座椅,然后去開票去了。
于心木辦了一張上網(wǎng)票,然后又拿了兩罐美年達(dá),蘋果味的?;氐阶?,機(jī)子已經(jīng)打開了。遞過去一罐美年達(dá),陳楓也趕緊起開喝了一口。
“浩呢?”于心木現(xiàn)在也換了說話方式和節(jié)奏。
“他啊,說是去打球去了!”陳楓也就是轉(zhuǎn)述一下肖文浩的話。
“外面,下雨!”于心木知道漏洞百出,可也不想問了。
“誰知道!”陳楓笑了笑。
于心木登上QQ,趕緊隱身,然后就收到了很多留言信息,亂七八糟的都有。
有一個特別的網(wǎng)名,讓他一下子就知道是那個人,還是沒有說話,互加好友以來都沒有說過話,可于心木知道她是誰,因?yàn)閺年悧鞯暮糜蚜斜砝锟梢钥吹酱鸢浮?p> 徐愛莎有很多留言,問他怎么回事,電話不接,短信不回之類的。于心木也是搖了搖頭,看了一眼給洪葉申請的QQ一直都是灰色的,從來沒有在線過。他也每次都登著,萬一那邊登錄,他就可以第一時間知道。
“今天,去學(xué)校!”于心木簡單的回了一句給徐愛莎。
“你在哪?”徐愛莎也是學(xué)壞了,居然也隱身了。
“縣城!”于心木頓時頭皮有點(diǎn)發(fā)麻,這家伙居然這樣。
“廢話,在哪?”
“我心情不好,別惹我!”于心木知道自己心情不好,可又不能隨便拿人撒氣,還是說明一下。
“你怎么了,最近都怪怪的?”徐愛莎當(dāng)然也能感覺到,她可是什么心思啊,怎么連這些都察覺不到。
“就是,有點(diǎn)事!”
“什么事?”
“不便透露!”
“好吧,你在哪?”
“干嘛?”
“請你吃飯?。 ?p> “唉,算了吧,謝謝你這么久以來的盛情款待!我都覺得有點(diǎn)無地自容!”于心木也是經(jīng)過這次去內(nèi)蒙的遭遇,算是正視了自己跟別人的差距,家庭上的差距。
以前他以為今天別人的慷慨,日后自己會有機(jī)會去反饋??蓾u漸發(fā)現(xiàn)從家庭基調(diào)上看待,就是兩個不同的分割。自己依賴的東西瞬間變成了泡影,說不定自己還要承擔(dān)起這樣的擔(dān)子和責(zé)任。
“你怎么了,怎么這樣說?”徐愛莎看到這句話很是失落,她考慮到于心木的自尊心,所以也不敢做多余的,一頓便飯而已啊。
“真的,我以后可能都沒資格出現(xiàn)在你們面前!”于心木的自信心沒了,從到內(nèi)蒙的第二天開始就沒了。
一個人的自信是來源于自己自身實(shí)力的一種詮釋,而年少的我們,那種自信也不是與生俱來的,而是來源于你的家庭,來源于背后的靠山,可于心木背后沒有山了,他曾經(jīng)的年少輕狂都變得唯唯諾頭的了,讓他能依靠的東西沒有了。
“你是不是在三友?”徐愛莎忽然覺得于心木的情緒不對,說話不對,感覺好像是出了什么事。
“不,我不在那!”于心木趕緊撒謊。
“那你在哪?”徐愛莎明白,于心木雖然說話有時候天馬行空,可這次她感覺那不是一時興起說出的驚鴻一瞥,回味一下他這段時間的言詞規(guī)矩,可以得到一個啟示,他有事。
“唉,我跟我同學(xué)在一起!”于心木只能拿出擋箭牌。
“噢!”徐愛莎算是打消了念頭。
“你們來這么早干嘛?”肖文浩姍姍來遲。
“哎呀,你跑哪去了?”陳楓摘下耳機(jī),看著頭發(fā)濕漉漉的肖文浩。
“噢,沒干啥!”肖文浩好像也有事情,心情勉強(qiáng)擠出一絲微笑。
“哎,你在這???”肖文浩這才看到旁邊的于心木。
“嗯!”于心木吱了一聲,早就摘下來了耳機(jī)。
“你怎么還白了?”肖文浩也是差異。
“有嗎?”于心木這一個多月基本都是有太陽的時候上網(wǎng),沒太陽的時候打籃球,然后洗澡。
“等會,我先去辦票,等會兒??!”肖文浩跑到吧臺辦了上網(wǎng)票,還拿了三瓶可樂。
“你放假去哪了?”陳楓接過可樂。
“西安,你呢?”肖文浩坐在了于心木旁邊,電腦正在啟動。
“我在屋里?。 标悧麟S口說了,知道這些不影響什么。
“內(nèi)蒙好玩不?”肖文浩隨便問了一句。
“還行,沒見到草原!”于心木的心情好了點(diǎn)。
“草原都沒見到,那你不是白去了!”陳楓開始嘲諷。
“下次你們?nèi)ィ茨懿荒芤姷??”于心木調(diào)侃一句。
“我們才不去呢,遠(yuǎn)死了!”陳楓隨口一出。
“你說的?。 庇谛哪拘α诵?。
玩了了一會兒,三個人出了網(wǎng)吧,還是老地方,要了三個莢膜三個米皮,三個米線。這可是他們對這個縣城最忠誠的愛戀。
“明天下午才上自習(xí),咱們現(xiàn)在下去是不是有點(diǎn)早?”陳楓也是拋出一個靈魂拷問。
“本來打算下去好好打一天籃球的,可是現(xiàn)在下雨了,唉!”
“雨,昨天就開始了!”于心木插了一句。
“你練的的咋樣了?”肖文浩也想看看于心木這暑假的成績。
“還行吧,到時候見真章!”于心木也不知道怎么說好。這個暑假,好像也玩的挺多,就是自己一個人練習(xí),沒有對抗過,倒是運(yùn)球好多了。
“行,到時候看看你長進(jìn)了多少!”肖文浩覺得于心木還算是一個可塑之才,最起碼比陳楓那樣浪費(fèi)身高強(qiáng)。
“我們?nèi)ツ??學(xué)校?”陳楓也沒有了注意。
“不然呢?”于心木倒是無所謂。
“走吧,去學(xué)校!”
“也行,一會兒好好較量一下!”陳楓可是這一個月都沒打臺球了。
“行!”于心木覺得無所謂,現(xiàn)在做什么都行,不做什么都行,感覺自己就像是斷了線的風(fēng)箏,隨波逐流那種。
“你傘呢?”陳楓看著擠在一塊的肖文浩。
“沒有啊,我哪有傘!”肖文浩只是把傘送人了。
“好吧!”陳楓也沒再多問。
三個人,兩把傘,在雨里行走。偶爾于心木也會挪開雨傘看著天空,灰蒙蒙的,沒有精神,跟自己一樣。一個女生正在馬路對面的臺階上,她右手拿著傘,左手提著一個手提袋,她的目光在肖文浩的身上。她沒有驚擾他們,只是靜靜的看著肖文浩消失在視線范圍內(nèi),女孩嘆了一口氣,手里的傘感覺那么沉重,不再像以前那么有溫度。
一場雨劃開了兩個人的世界,也劃開了兩個人的心界。自此江湖路遠(yuǎn),人生很難再見。
肖文浩也算是為自己這么多年的感情劃上了一個句號。自此互不相欠,各安天命。
“浩,我好像看到一個人!”于心木也是漫無目的的打量這個世界,可就是看見了那一個身影,而且目光還是盯著他們的,自然就打量了一下。
“什么人?”肖文浩還沒有明白于心木說得是啥意思。
“周總!”于心木知道這是他和肖文浩之間的秘密。
“噢,看見就看見了唄!”肖文浩沒有多說什么,可是腦子還是很誠實(shí)的想起,然后又否定。
“行吧!”于心木也不能再多說。
“周總?誰?。俊标悧鞯故莵砹伺d趣。
“一個小老板!”于心木趕緊說一句。
“什么老板?”
“上次我倆遇見的,還請我們吃飯了!”肖文浩腦子也同步上了于心木的謊話。
“噢,干啥的?”
“我們那知道,就是以前林山中學(xué)出去的!”肖文浩趕緊補(bǔ)充。
“校友啊,那也算同學(xué)??!”
“學(xué)長!”于心木補(bǔ)了一句。
“好吧!”陳楓也覺得這事不簡單,可追究起來沒啥意思,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就行。
肖文浩其實(shí)也看到了,沒再回頭多看一眼,事情輾轉(zhuǎn)幾許,有人心動有人心痛。而作為過來過來后的他們,肖文浩很是決然。本來已經(jīng)一刀兩斷的兩個人,因?yàn)榉N種還是聯(lián)系到了一起。即使把誤會解釋清楚了,即使大家心里的石頭也落下了,可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感情也留在了時間的記憶里了。誰也不會否定彼此心里的位置,可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
誰也不是傻子,感情世界里的兩個人,誰都比誰敏感,誰都比誰細(xì)思極恐。任何細(xì)小的舉動和心思都會在對方的心思里無限放大。感情里有誤會,冰釋前嫌會更加深沉,但那層誤會也是強(qiáng)詞奪理促成的結(jié)局,誰還會接受這樣的存在。
“走吧!再不走,一會兒雨都停了!”于心木一看肖文浩也不想提起這些事,索性扯個幌子就繞開吧。
“走,走!本家打算把被子都曬一下的,可是現(xiàn)在這雨下的真是時候!”陳楓也是感慨一下。
“你可以拿出去讓雨給你洗一下?。俊毙の暮埔彩窍肓讼?,互相打趣起來。
“我看行!”陳楓還裝作認(rèn)可的樣子。
…………
下了車,過了馬路就是現(xiàn)在租著的房子了,現(xiàn)在是下雨天,房東這些人都不出門,待在家里看電視,打個招呼的機(jī)會都沒有。
三個人蹭了蹭腳上泥巴,上了二樓。
“哎呀,這家伙太累了!”陳楓率先坐了下來,有點(diǎn)累,車太抖了。
“把人都快整餓了!”肖文浩也是感慨一下。
于心木坐了幾秒鐘,趕緊起身收拾了一下東西,把自己的床鋪好,感覺被褥有點(diǎn)潮,大概是這兩天下雨的緣故吧。于心木鋪好床脫掉鞋子就躺下了,他發(fā)著呆,看著天花板。肖文浩這兩人,都點(diǎn)起了一根煙,頓時感覺這個房間溫暖多了,只是于心木有點(diǎn)受不了這煙味,他想逃離,可也沒有那個力氣了。
大概是坐車坐的讓人疲憊,也大概是都有心事吧,天色漸漸的沉了下來,已經(jīng)可以看到燈光的閃耀了。
“走吧,去吃點(diǎn)東西吧!”陳楓忽然坐了起來,開始收拾一下東西。
“去哪吃???都沒有開門,應(yīng)該!”肖文浩也起來了,一人點(diǎn)了一根煙。
“不行了去街道!”陳楓倒是不怕遠(yuǎn)。
“太遠(yuǎn)了!”肖文浩也搭著腔。
“老于,起來了,吃飯去!”陳楓以為于心木睡著了。
“有飯嗎?”于心木并沒有睡著,他現(xiàn)在連睡眠都是一個問題。
“去看吧!”陳楓也差不多收拾好了。
“走走,一會兒就沒有了!”肖文浩也督促著。
“不用,本來就沒有飯,去早,去晚,都沒啥用!”于心木分析了一下。
“那咋辦。”
“看看曼來那有飯嗎?”肖文浩提議。
“人家估計(jì)也不做飯,剛才上來的時候,人家都把門關(guān)著呢!”陳楓早就注意到了。
“那算了,不吃了!”于心木也扭過頭,把腦袋偏向墻壁。
“那不行,餓了就得吃飯!”陳楓倒是挺有生活規(guī)律的。
“那吃啥?”于心木有氣無力的說著。
“去街道吧!”陳楓也是決定了。
“真的?”肖文浩也是有點(diǎn)動搖了。
“走走,吃飯是大事!”陳楓趕緊扒拉了一下于心木。
“唉!走!”于心木緩緩的起身,然后穿好鞋子。
“燈關(guān)了!”陳楓已經(jīng)出了房間。
“你自己關(guān)!”于心木知道是陳楓開的,故意這樣說,隨手就把燈關(guān)了。
“這路有點(diǎn)坑,算了吧?”陳楓剛走到樓下,忽然發(fā)現(xiàn)馬路全是泥濘。
“那就算了吧!”肖文浩也是覺得沒必要去街道了。
“那就吃泡面吧!”陳楓忽然靈光咋現(xiàn),旁邊就是小賣部。
“兩袋面,一個火腿,一個果?。 庇谛哪窘o陳楓喊了一句。
“兩袋面,一個火腿,一個啤酒。謝謝!”肖文浩拍了拍陳楓的肩膀,然后跟于心木回房子去了。
“哎,不對啊,為啥是我去,不是你們?nèi)?,哎,你們怎么就走了!”陳楓一臉的茫然,可這也是平時的節(jié)奏,只能乖乖的去小賣部。
于心木開了門,開了燈,遞過去一個暖水瓶,然后自己拿著他們幾個人的碗筷就下樓了。肖文浩接過暖水瓶接了一壺的涼水,然后把熱水器插進(jìn)去燒水。這也是最接地氣的燒水方法。
“碗都洗好了!”于心木忽然發(fā)現(xiàn)桌子有點(diǎn)臟,他們兩個居然沒有擦。
“唉!”于心木只能拿著抹布下了樓,再跑一趟吧。
“給,你們的面,火腿!”陳楓提著一個大袋子,就回了房子,趕緊分配一下自己購買的食材。
“拿起來,我把桌子擦一下!”于心木趕緊指揮陳楓。
“都一樣!”陳楓倒是無所謂的樣子。
“你也能吃的下去?”
“我又不吃桌子!”陳楓把一瓶啤酒遞給肖文浩,然后三個人順利的開瓶,干杯。
“唉,給!”肖文浩也有心事,嘆了一口氣,掏出了兩根煙。
“今天抽的有點(diǎn)多了吧!”陳楓覺得下午到現(xiàn)在抽煙挺多的。
“唉,那你不要抽!”肖文浩剛點(diǎn)著,一口煙吐了出來,陳楓聞著是香的,于心木聞著是臭的。
于心木來到了屋子外,外面已經(jīng)沒了熱鬧,很是安靜。雨斷斷續(xù)續(xù)的下著,沒有放晴的打算,也沒有下大的打算。
于心木看著護(hù)欄,看向屋里的景象,又扭頭看向身后的那個方向。
那個誰,你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