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房間里,赫然看到介錯躺在地鋪上,被童氏秋草扒了個赤條條。然而童氏秋草已經(jīng)打水幫他身上都擦拭干凈了。
我簡直沒眼看,趕緊拉過被子給他蓋上。
介錯仰面躺著,似乎很疲憊:“樓拉,幫我看看下面。”
“……”我又沒明白,“……你有毛病吧?”
他有氣無力地說:“想什么呢?我是說幫我看看我的腳怎么樣了。痛死了。”
“哦。”我這才去查看,竟發(fā)現(xiàn)他雙腿腳踝后面都被砍了一刀,皮肉外翻,傷得很深,尤其是右腳,血還沒止住,還發(fā)炎了。
我心道不好,小心抬起他的腿,讓他動了動腳趾和腳跟,簡單做了些功能檢查,慶幸肌腱應(yīng)該沒被砍斷,否則在這種醫(yī)療條件下,若是被人挑斷了腳筋,還無法馬上手術(shù),那就有點麻煩了。
不過現(xiàn)在情況也沒好到哪去,他額頭果然十分燙手。
看看窗外,這個情況恐怕連出去買藥都困難,我只好先用子彈里的火藥幫他灼了傷口止血,接著去跟童氏秋草要消炎藥和繃帶。她沒好氣地扔了一堆藥給我,外包裝上亂七八糟的各國文字眼花繚亂,她一句話也不給解釋,讓我無名火起,可不管怎么逼問,她卻絲毫不懼,根本都懶得搭理我。最后實在沒辦法,只能用槍懟著著讓她想想付錢給她的人是誰,拿著錢吼了她一頓,她才不情不愿幫我把能用的藥分出來,一副混不吝的表情,硬氣得讓人牙根癢癢。然而,回頭她就悄悄給了鐵手巖鷹一瓶刀創(chuàng)膏藥,說是當?shù)禺a(chǎn)的,對傷口愈合有特效。鐵手巖鷹當著她的面,轉(zhuǎn)手就給了我,童氏秋草那三白眼瞪著我,仿佛要用眼神來殺我似的。
我謝過他們,心里非常不好過。至少這段時間介錯的行動都會受影響,而且他不光是腳傷,全身都遍布大大小小深深淺淺的傷口,雖然不致命,但真的難以想象他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也不理解他為什么把事情鬧那么大。
我上樓給介錯硬塞了退燒藥和抗生素,仔細在他傷口上消毒、擦藥。感覺有很多事情想問他,可千頭萬緒,話到嘴邊,都不知道從哪里開始問起。
“……想說什么就說吧,別裝深沉?!彼f。
他是讓我說話,可我剛想說,先冒出來的卻是眼淚,一下子沒忍住,又失聲大哭起來。
“我還沒死呢,哭什么喪?”他有心損我?guī)拙?,卻也不知道該怎么往下說,只好默默看著我,由我胡亂釋放情緒。
許久,他拿起醫(yī)用棉花要給我擦眼淚,溫言道:“好了??薜媚敲措y看,別把鼻涕弄我身上,會感染的。”可還是由著我一邊哭,一邊抽抽嗒嗒幫他清創(chuàng)、上藥。
我偏頭躲過他遞過來的棉花,說:“不要浪費棉花了,物資緊缺,現(xiàn)在出去買很容易被人懷疑跟蹤?!瓕Σ黄?,條件簡陋,我不該那么作的。”說著,我出去洗干凈手臉,平復(fù)了一會兒心情,拿了半個多小時前泡在酒精里的魚線和針,回來給他去腐、縫合腳踝上的傷。
“你還會這個?”介錯有點意外。
“我爸教過。但是現(xiàn)在沒有麻藥,也就勞煩你多說說話,轉(zhuǎn)移下注意力?!蔽艺f,“……這兩天到底怎么回事?你的家伙呢?”
他思索了半天,只說了一句:“那個V國人,真特么狠?!?p> 我心想:特么狠的是你吧。
“……不管你這兩天發(fā)生了什么,你愿不愿意說,既然你現(xiàn)在是我的長官,也是我的家人,就千萬別死了。以后下命令請明確一點,幾點在哪碰面,暗號是什么……你總是什么都不說清楚,才兩頭抓瞎,鬧得沸沸揚揚滿城皆知?,F(xiàn)在沒有組織幫擦屁股了,還總是這樣高調(diào)的話,會變成過街老鼠的?!?p> 他“切”了一聲:“你當你是地下黨啊……還暗號,怎么不等著任務(wù)自己把自己完成了你好回去邀功?”
“喂,”我不滿地將線一扯,疼得他齜牙咧嘴,“搞清楚,現(xiàn)在拖油瓶是你哎~”
過了一會兒,他說:“你干掉的那個du場負責人,他的老板另有其人,我懷疑跟禿鷲有關(guān)系。原本還想從他那里套點有用的信息,結(jié)果你……”
“結(jié)果你被他套路了是吧?”我知道他往下也說不出什么好話,趕緊發(fā)話堵住他的話頭。
“也算不得吧……雖然確實吃了點虧,吃飯的家伙都被他收了,還被砍了兩刀,全憑一口氣吊到最后等來你們。不過,至少也知道了一些消息?!?p> “什么消息能用那么大代價交換?這次明顯就是老馬失前蹄,栽陰溝里了吧?還死不承認?”我說著說著,聲音低了下來,“可也是因為我在后面拖著你,才會把事情搞成這樣的……對不起……”
“唉……”他凝視著我,嘆了一聲,“我記得以前有個天真幼稚的家伙,說要替她媽媽補償我,還主動……”
我忽然一抬頭,擠出一個顏藝難看的笑,嚇得他頓時退后一尺:“……那明天給你炒茄子吧!雖然我根本不會做菜!但我覺得瘸子最適合吃茄子了!”
“……你!”介錯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我覺得這是難得的勝利,頓時心情轉(zhuǎn)好,麻利地收了線,消毒上了刀創(chuàng)藥,平平整整包扎起來。
正彎腰低頭收拾藥品,介錯猛地上前伸手扯開我衣服,嚇我一大跳。正要反手還擊,他迅速從我外衣下面的槍匣里拿走了我身上僅有的一把貝雷塔92,退出彈匣,拆下套筒,仔細端詳起來。
“小姑娘用這種古董……保養(yǎng)得不錯,用起來挺順手的,給我了。”
我睜大眼睛:“憑什么?說給你就給你?那我用什么?我又不是Ginbile!快還給我!”便伸手去搶,卻總是被他格擋開,怎樣也夠不著。
他沒看我,自顧自在被子上擦著槍:“……倒是那個sao氣女人,是怎么回事?”
我無奈,只能簡單說了這兩天發(fā)生的事。他說:“你們也太亂來了,誰都敢跟啊。”
“那你是怎么過來的?”
“簡單。反正沒有證件,只要打扮成V國人,在口岸那里偽裝成銅蝎帶我從V國偷du到S國就行了?!?p> “反方向走?”
“是啊,S國邊jian比較嚴格,所以兩人都被扣押了?!?p> “封遷愿意配合你?”
“揍到他同意唄……”
“然后呢?”
“然后S國逮捕了銅蝎,我就被簡單審問了一下,裝作聽不懂人話就行,接著他們給我隨便登記了就把我遣送過來了。只要過了S國這一道,逃出V國警局不在話下?!?p> 我心想:特么亂來的是你吧,太欺負人了?!澳憧烧嬗胁牛髅鲬?yīng)該是個暗中行走的鬼,結(jié)果去哪都能鬧到天上的神仙都不安寧。”
“不然像你們這樣去招惹什么亂七八糟的當?shù)厝藛??……我跟你說,那個女人,早晚是個禍害?!彼钢竿饷?,“她帶你們來這個地方,也根本不是她家?!?p> 我一驚:“為什么這么說?”
“今晚給你個任務(wù),我腿腳不便,你替我走一趟,幫我去看看。”介錯突然嚴肅起來,“別說我命令下得模糊,你過來,我告訴你具體操作方法。”
我附耳過去,他湊過來交代了幾句,我雖然聽得一頭霧水,但他胸有成竹道:“別問為什么,照做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