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您今天叫我出來，到底想說什么呢？”

　　顧陳年淺淺地笑了一下，其實，她的心里已經(jīng)猜到了接下來她會聽到什么了。

　　“我想說什么，不也是很明顯嗎？顧陳年，你和阿曜，不相配。你的家庭，也與我們這個大家族，不相配。你應(yīng)當有自知之明，知難而退?！?p>　　顧陳年還是淡淡地笑，什么也沒說。

　　“阿曜喜歡你，你知道，我們也都知道。但你恰恰不應(yīng)該仗著他喜歡你，就去攀附自己和自己的家庭，原本跳著腳都夠不著的東西。如果你喜歡阿曜，如果你是真心喜歡他的話，你就應(yīng)該為他的前途著想，為他將來的生活質(zhì)量著想。你就應(yīng)該，主動離他遠遠的?！?p>　　顧陳年還是沉默不語，只是神色也淡淡的，笑意若有若無。

　　“顧陳年，你的家庭，你的父母，還有你眾多的兄弟姐妹，他們對阿曜來說，有什么意義？就算是你，你又能幫到阿曜什么呢？更別說，你的家族那么窮，幾代人還分崩離析的?！?p>　　顧陳年抬眼看向江珩曜小姨，神色冷漠。

　　“你也不用覺得我話說得難聽，我說的這些，不過是事實罷了。這個世界的真相，本來就是如此?！?p>　　“姑且不論您說的對不對，但我覺得您其實可以就事論事，不用抨擊和評價別的人?！鳖欔惸昝鏌o表情，冷硬地回道。

　　“您犯不著提我家人，還有其他的誰。他們沒沾我什么，也沒道理因為我，而被您提及和羞辱。您和他們素不相識，他們和您，也沒有絲毫關(guān)系。有一點我覺得您的話說得不夠全，其實，誰對誰，都沒有意義。至于我的家族，您用詞又太好聽了一些，窮人，哪里有什么所謂家族之說。不過是，各顧各的死活罷了。”

　　“另外，我想請教您兩個問題。”顧陳年看著江珩曜的小姨，很平靜地說。

　　“說說看?！?p>　　左明蕓語帶輕慢和不屑地說。心里想的是，盡快放馬過來，我還怕你一個小姑娘不成。

　　“第一個問題，阿曜是您唯一的外甥和小輩嗎？還是說，您會參與每一個親戚家孩子的感情和婚姻？”

　　“第二個問題，不知道您今天找我出來，說這些話，是您個人的意思，還是江珩曜爸爸和媽媽的意思。”

　　顧陳年想了想，問出了她想弄清楚的問題。

　　左明蕓頓了一下。

　　“阿曜不是我唯一的小輩，但他是我唯一的外甥。可我不僅把他當外甥，我更是把他當兒子的。將來老了死了，我也是指望著他的?！?p>　　“喊你出來跟你說這些，是我的意思，也是我姐姐姐夫，也就是江珩曜爸媽的意思。他們因工作太忙，不方便專程過來江城一趟，當然，他們也沒必要因為這樣的小事專程過來。所以，就由我作為代表，轉(zhuǎn)達了他們的意見。”

　　顧陳年眨了眨眼睛，消化、思考和判斷。

　　左明蕓原本說這些的時候，有點心虛，她想起了回江城之前，她的姐姐，也就是江珩曜媽媽的叮嚀和囑咐。但是等到她真真假假地說完了之后，后面的話，反而說得更加順暢和自然了。

　　“阿曜是不是跟你說，他爸媽同意幫他在江城準備房子？沒錯，我們后面是會幫阿曜留意房子的，但那不是為了你們結(jié)婚而準備，是為了阿曜后面的工作和生活。房子，總是要買的，宜早不宜遲。這些，你應(yīng)該也不懂，就算懂了你也沒條件，所以，你隨便聽聽就好。”

　　“阿曜是不是還跟你說，他爸媽同意了等你畢業(yè)后，你們就結(jié)婚？顧陳年，你想想，你覺得可能嗎？那個時候，阿曜自己都還沒畢業(yè)，正是見習、實習的關(guān)鍵階段，很快還要面臨選擇導(dǎo)師、科室、規(guī)培的緊要環(huán)節(jié)，那可是根據(jù)專業(yè)的成績排名按先后順序選的。那時正是阿曜事業(yè)起步的打基礎(chǔ)階段，是頂頂重要的時期，家里怎么可能會覺得那個時間合適結(jié)婚呢？”

　　“而且，我們整個家族對阿曜都是有很高期待的。阿曜既然沒有選擇像他爸爸那樣考公進入體制內(nèi)，那我們就希望他能在醫(yī)學(xué)事業(yè)上節(jié)節(jié)攀升飛黃騰達。我在江城這面，有些醫(yī)療行業(yè)的朋友，他們很多家里也都有合適的女孩，阿曜如果能和那些家庭在系統(tǒng)內(nèi)有一定位置和人脈資源的女孩在一起，是不是就能在他最關(guān)鍵的時候助他一臂之力了？”

　　“強強聯(lián)合，才能雙贏，這一點，我和他父母的意見也是一致的。沒人愿意雪中送炭，精準扶貧，將幾代人積累和努力的成果，拱手相讓，或是免費分享。甚至，因為選擇的不慎，拖累整個家族和自己的家庭，一朝回到解放前。這個，你懂嗎？能理解嗎？呵……”

　　江珩曜小姨輕蔑地呵了一聲。

　　“你說巧不巧，還真就有合適的。女孩的爸爸就是阿曜學(xué)校附屬醫(yī)院的主任，也是他們學(xué)院的系主任，據(jù)說他女兒剛好還和阿曜是同班同學(xué)呢。前兩天，我在醫(yī)院湊巧見到了那個女孩子，很漂亮很大氣，白白凈凈的，說話斯斯文文很客氣，一看就是很有教養(yǎng)，書香門第培養(yǎng)出來的大家閨秀?！?p>　　“顧陳年，你覺得，哪種才是對阿曜更好的，哪個才對阿曜的未來更有幫助？我們作為成年人，作為阿曜的長輩，哪個眼睛不都是明亮的？哪個心里不都是一清二楚的呢？”

　　“而你，雖然年輕，但能看得出來，也是個聰明的女孩。那么，你的心里自然應(yīng)該也會有正確的判斷吧？你覺得得不到父母親認可和祝福的婚姻，能幸福嗎？能長久嗎？如果阿曜和你在一起，你能為他做什么呢？你的家庭對他是助力還是拖累？”

　　……

　　顧陳年一直沒有說話，左明蕓面露不屑語帶輕蔑，傲慢地長篇累牘時，她也靜靜地聽著。江珩曜小姨說完后，顧陳年沉默了好一會，嘆了一口氣，終于開了口。

　　“如果您說的是真的，那你們，或者是您，跟阿曜說清楚吧。讓他不要到學(xué)校來找我，就行了。我承認，您說的話有些是有道理的，我沒有什么辯駁的。我也想他好，只要他不來，我絕不會主動過去找他的。”

　　“我希望，即使他去找你，你也能直接拒絕他，而且，最好能由你明確跟他說清楚。這樣比較有效果，也比較好?！?p>　　江珩曜小姨緊盯著顧陳年。

　　“如果他來找我了，我做的可能不一定會讓您滿意。我沒有辦法對阿曜那么……，但您和他爸爸媽媽的意思，我聽明白了，也記在心里了，我會認真考慮的?！?p>　　“另外，如果您那面有不錯的女孩子，可以多介紹一些給阿曜認識，他忙一點的話，也許就顧不上我這邊了。至于您說的他的什么同班同學(xué)，都已經(jīng)兩年了，要成也許早成了。所以，穩(wěn)妥起見，您不如多準備一些。最近，就是很不錯的好時機。您抓住了?！?p>　　“希望，能如你們所愿吧?！?p>　　左明蕓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顧陳年，她這么輕易就放棄了？這么好打發(fā)的嗎？自己甚至都還沒開口許諾給她點什么，或者承諾將來可以幫她點什么無傷大雅的小忙之類的。

　　“如果，您沒有其他的事情，那我就先走了。我下午還有一份兼職要做，比較趕時間。”

　　顧陳年淺笑一下，起身，點頭示意了下。

　　“再見！”

　　左明蕓看著對面那杯一口未動的果飲，又看了看那個推門遠去的背影，她一時有點不敢確認她想辦的事情能這么順利。

　　哼，她的臉上浮現(xiàn)了一抹譏笑。不會是要玩什么陰奉陽違，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把戲吧？如果她剛才說的是真心話，那這樣看來，她對阿曜的感情也沒有多么深，不過如此嘛。

　　真是浪費我們阿曜的時間，條件那么好，居然還對這樣出身沒有長情的女孩子一往情深，真是不值！

　　既然如此，那么，自己今天說的做的，真是再對不過了。

　　韋家姑娘那邊，明天就安排上，我看她對阿曜很有些意思呢。什么兩年要成早成了，那還不是因為她顧陳年在中間擋著？

　　只要顧陳年有自知之明，主動離遠一點，我就不信阿曜對別的女孩不來電。

　　哪個不比顧陳年的家世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