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是我唐突了。”拈花伸手摸了摸后腦勺,有些尷尬的笑了幾聲。
那雙極力想睜大,卻還是瞇縫著的眼,偷偷的窺視著花朝,那時一種讓人感到極不舒服的看法,明明正臉沒有面對師祖,但是卻極力斜著眼神去瞧,像只覬覦香油的灰色老鼠那般。
花朝眉間倏地一抽動,連吐出的氣息都極粗重,如同胸腔中積壓著萬千怨氣。
“明日才是成親之日,你今日便來見我,是極不合規(guī)矩的?!被ǔ淅涞耐鲁鲆痪湓?,不屑流露出一絲目光給拈花。
“我——”
拈花拖著長腔,后面的話還未來得及出口,就又被打斷。
“如今見也是見了,總該安心了吧,那便離開吧。”花朝生生截胡了拈花所有的后續(xù)解釋,她不想聽,也不認為有聽的必要。
白發(fā)配紅衣,如同紅梅上落雪,妖嬈之中又顯幾分清冷,嬌艷之下,多了幾許疏離,一襲紅衣不為他,縱使傾城也無差。
破驚船霎時沉默,靜寂的如同夜色般,沒有人說話,他們都看著拈花,驅(qū)趕的話雖然沒有說出口,但是意思已經(jīng)表現(xiàn)的很明顯了。
拈花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他知道破驚船上的所有人都不歡迎他,視他為不速之客,他更知道自己丑陋不敢,內(nèi)心更是陰暗且卑鄙,這樣的人就和那池塘里的爛泥沒有什么區(qū)別,花朝就是那天邊潔白的云彩,兩個人判若云泥。
“哼,我這就走,哈哈哈,她是你們高不可攀的師祖又如何?是萬蠱國的一世天才又如何?終究是被我拉進了淤泥中?!蹦榛ㄐ渥右凰ΓΦ陌d狂。
江凝的手重重的按在了苗淵的劍柄上,男子已經(jīng)有了出劍的欲望。
“呵呸!“一口濃痰落在了破驚船烏黑的甲板上,拈花那道黑色的身影混入夜色中消失不見。
花朝死死地盯著那口濃痰看了會兒,只看得兩眼發(fā)紅,雙拳緊握,身上散發(fā)著濃重的戾氣,明眸閃現(xiàn)寒光,殺意外露。
“師祖。”花朝身形一趔趄,作勢要倒下,近側(cè)的慕清莞與李琉瑤急忙伸手去扶。
“我沒事。”花朝伸手推開兩位女子,整了整衣服,恢復了如常表情。
“夜深了,你們都休息吧?!被ǔ淅涞耐鲁鲆痪湓?,頭也不回的走進了船艙。
幾個人望著師祖的身影走遠之后,才敢開口罵道。
“我一定要將這個拈花糟老頭子給千刀萬剮,好報師祖所受恥辱之仇?!崩盍瓞幰а狼旋X的憤恨說道。
“拈花是要死,但是絕不能讓他這般輕易死去,他竟對師祖有這般骯臟不堪的想法,待到時機合適,等著他的就是地獄深淵?!蹦角遢笇⑹州p輕放在了李琉瑤的肩膀上說道。
“拈花必須要死,但是如今天色已晚,你們這三個孩子趕緊睡覺去吧?!苯呱锨?,沖著表現(xiàn)的最理智的蕭靖初使了個眼色,讓他將人拉走去休息。
“莞兒,瑤兒,咱們先去休息吧,折磨惡人的辦法有千種萬種,但是現(xiàn)在要睡覺了?!笔捑赋醪挥煞终f的將想要抗拒的慕清莞扛在了肩頭上。
蕭靖初看著一旁怒目圓睜的李琉瑤,微微遲疑片刻。
“瑤兒,你也休息去吧,保存好體力才能對付敵人。”蕭靖初聲音輕緩,溫柔且具有磁性,有種安撫人心的作用。
李琉瑤抬頭看了蕭靖初一眼,最終不心甘情愿的蹦出一句話:“好了,我知道了?!?p> 江凝看著三個人也離開了,轉(zhuǎn)而將視線凝聚在李玦身上。
“你也回去休息吧,你本是寧國的皇帝,萬蠱國之事合該與你無關(guān)?!?p> “與我無關(guān)?”李玦聽罷有些怨怒,凡是和璃江有關(guān)的事,都和他有關(guān)。
李玦眼下不高興了,自從離開了九州,江凝一直把他這個非萬蠱國的人當做外人,根本沒把他放在心上,甚至還有些覺得他是累贅,只是礙于面子沒有表露。
“與你有關(guān)又如何,與你無關(guān)又如何,你本該來趟這趟渾水的?!苯惹熬捅荒榛ㄅ眯臒┮鈦y,對著李玦張口就是痛罵,這些年李玦貴為寧國皇帝,但是還是免不了時不時被滿是怒氣的江凝痛罵,女子罵他的話向來是毫不吝嗇的。
李玦看著那張與璃江別無二差的臉龐,心里總是不忍的,想爭辯的話,經(jīng)常到了嘴邊,又被生生咽下。
“萬蠱國事情你了解不多,先回去休息吧?!泵鐪Y淡淡掃了尷尬站著的李玦,聲音平緩的說道。
李玦看了苗淵一眼,又看了一心想將他趕走的江凝,最終嘆了口氣,轉(zhuǎn)身離開。
李玦心里是有些挫敗敢的,想他在寧國時是一言九鼎的帝王,執(zhí)掌生死大權(quán),可是自從踏上這條去萬蠱國的路,他發(fā)現(xiàn)自己很無用,他對萬蠱國的一切知之甚少,能夠幫到的忙,還不如三個孩子多。
“你方才說的話有些重了,這些年你向來都對他這般呵斥,但他畢竟是一國之君,在幾個孩子面前,總該為他留些面子?!泵鐪Y勸說道。
“我知道,我這不是一時沒控制住?!苯行﹥?nèi)疚的說道,習慣養(yǎng)成之后,總歸有些難改。
苗淵無奈的搖了搖頭,“咱們?nèi)タ磶熥嬉谎郯伞I套h一下明日之事。”
“好,走吧?!苯艘谎勖鐪Y,點頭答道。
兩個人一前一后走在燭光暖黃的走廊上,卻瞥見慕清莞與李琉瑤那兩個丫頭手里拿著什么東西,一溜煙的躥了過去,蕭靖初也跟隨其后。
“這三個人是準備做什么?大半夜還不安生些?!苯鲃菥鸵フ遥瑓s被苗淵攔住,
“估計是方才聽見你斥責李玦的話,要去安慰她們父皇吧?!?p> 那個方向確實是李玦房間的方向,江凝沒有在多說話,徑直走向花朝的房間方向。
李玦坐在桌前,正暗自神傷的入迷,忽然傳來敲門聲。
“父皇,我們猜著您還沒睡?!?p> 李玦剛打開門,就看見三個腦袋鬼鬼祟祟的亂瞅著。
“你們呀,進來吧?!崩瞰i笑了笑,他聞見了一股熟悉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