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銅人沒有要打破寧靜的意思,相繼在玄鐵籠的一角多角打坐,目測已經(jīng)進入了凝神靜氣的狀態(tài)。
目光渙散的蘇清風和面無表情的趙錢孫也是相繼無言,各個靜坐著。
阿顏心有愧疚,不敢與師傅對視,便背對著他,盯著梅婉琳青灰的臉旁出神,現(xiàn)如今莫春秋又出沒了,也不知道還要死多少人,還有那條龍!這些毒瘤必須要除掉!阿顏在心底暗暗的下定決心。
晚風吹起蘇清風銀色的發(fā)絲,昔日的仙風道骨不見了蹤影,出神的他,回憶起昔日的總總,他總是不想讓雷哥兒與殿下有過多的相處,其中的原因很老套……
可是即使他有意支開雷哥兒,也沒能實現(xiàn)自己的想法,雷哥兒還是對殿下上了心,有大徒兒李漠在前,他不可能支持孫兒愛上殿下這個金枝玉葉,他可以頑固,但孫兒不能無知……
當阿顏收斂思緒回身時,就見到蘇清風毫無生機的臉龐,心跳猛地跳了幾下,她無措的張了張嘴,在張了幾次嘴巴依然找不到適當?shù)那腥朦c之后,
阿顏終于灰敗的倚靠在車壁上,就這一空擋的時間,她終于想起一事,隨后就遲疑著要不要說出來,她在長久的掙扎之后,終于把繞在舌尖的話吐露了出來:
“鬼哭仙子莫春秋又出現(xiàn)了,根據(jù)她作案手法等條件,已經(jīng)初步確定容城太守府滅門慘案就是她所為……”
頓了頓阿顏又道:“朝廷通緝令已下,相信不日就會有消息傳來?!蹦呵锸菐煾档男慕Y,她怕師傅沒個希望會活不下去。
“什么?”在前頭趕馬車的去塵最先失聲大吼道。
他的聲音就像是一道悶雷,劈在眾人頭頂,再鉆透耳膜直達神經(jīng),眾人腦子里的弦頃刻間就斷開了,連同心臟也是猛地一縮,打有一種永遠也不松開的架勢。
阿顏掃了一眼眾人如出一轍的表情,思忖了一下,還是重復了一遍:“鬼哭仙子……”
等她“娓娓道來”之后,趙錢孫最先蹦了起來,跳腳道:“莫春秋那死婆娘又出來禍害人了!作孽啊!”
他蹦起來的動作太猛,撞到了發(fā)愣的蘇清風,還在他月白色的衣袍上踩了幾腳,在月光下有幾分滑稽的落魄。
蘇清風一下子就恢復了精神,心臟狠狠的跳了起來,凄涼的氣息這一刻化為了憎恨,微風拂過他躁動的心臟,他盯著阿顏的眼神帶著兇光,眼瞪若銅鈴,連聲音都高了一個檔次,近乎是用歇斯底里的音量把:“莫春秋!”三個字給說出口。
“師傅冷靜!”阿顏看著他重新振作起來的樣子,突然害怕他激動的背過氣去,連忙挪過去,手已經(jīng)抬起來,卻先被蘇清風如枯樹皮一樣的手給抓住了,
阿顏抬眸,蘇清風垂眸,他說:“這時何時發(fā)生的事?”
白眉銅人等人也很奇怪,殿下一直跟他們在一起,他們并沒有見殿下跟類似影衛(wèi)或者探子的人接觸過,連一只鴿子都沒有見到,現(xiàn)在聽到蘇清風問出來問題的關鍵,他們沒道理不屏息凝神的聽著。
“五天前?!卑㈩伌?,阿漠并沒有說是何時發(fā)生的,所以這只是他推斷出來的時間。
在消息閉塞的時代,本身消息的傳播就相對慢,在加上因為某種原因被人壓制著不讓傳播的情況下,尋常人想第一時間收到消息也是要廢一些時間和精力的。
其實眾人都明白,單靠錦衣衛(wèi)或者說朝廷的力量是很難抓到莫春秋的,當然出動軍隊也是可以的,但如此一來就顯得朝廷大材小用、居居江湖人士未免太大動干戈,
話說朝廷有朝廷的規(guī)矩,江湖也有江湖的規(guī)矩,前者是正規(guī),后者是個體……
“殿下有何打算?”站著吹冷風的趙錢孫突然問道,即使他知道這么問僭越了,但是他擔心蘇清風會單槍匹馬的去跟莫春秋決一死戰(zhàn)……
“還在考慮中?!卑㈩伌穑谒鹜曛笏煊X到她被握住的手腕被人捏緊,她低眸看著蘇清風過度蒼白的蒼老手指,終于提起一口氣,說道:
“師傅,給徒兒一點時間,徒兒一定會制定一個縝密的計劃,手刃了莫春秋!”
手上的力道慢慢松懈下來,她卻沒松了一口氣的感覺,因為他聽到蘇清風嗓音沙啞的說:“如今萬朝會在即,殿下回京就該公務繁忙日理萬機了,這事就交給老夫卻辦吧!”
趙錢孫一驚。
“蘇老哥……”白眉銅人目光擔憂的看著一身白衣形銷骨立的蘇清風,不贊同道:“蘇老哥這事非同小可,不可意氣用事,聽老弟一句,我們先從長計議,容殿下考慮兩天吧!”
“是??!”趙錢孫也跟著搭腔,點頭稱是。
“殿下……”蘇清風目光堅定不移的看著阿顏,打有一種你不同意,老頭子我就掉下車的沖動,當人上到一定的年紀,就會有志一同的出現(xiàn)頑固的一面,俗稱老頑童。
“師傅……”阿顏看著蘇清風已經(jīng)紅了一圈的眼眶,拒絕的話說不出口,但同意的話她更是沒有想過。
看出了她的遲疑,蘇清風的眼神微黯,先前微低的頭,也默默的垂下了,一頭銀白的頭發(fā),更顯得凄涼落寞。
阿顏心底一痛,但還是咬牙撐住了,莫春秋的武力值太強,她眼睜睜地看著讓師傅去送死!
師徒兩閉口不言。
白眉銅人有心說兩句,可是已經(jīng)輪到他給梅婉琳解毒了,他無奈只能去把去源大師給替換下來,但耳朵也沒閑著……
“殿下,老僧有一個不成熟的計劃,殿下要不要聽聽?”去源大師剛被替換下來,十二銅人里最年長的一名銅人就到,
同行以來這位銅人大師鮮少說話,此時阿顏突然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心里一緊,另一支沒被握住的手陡然按在那支被握的手上,蘇清風察覺到她的動作,卻好似睡著了一般無動于衷。
然后他就聽到阿顏溫潤沙啞的嗓音:“大師您說?!卑㈩佌f完,瞥了一眼已經(jīng)坐回原位的趙錢孫,趙錢孫屁股還沒坐熱呢,就察覺到她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