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鐵衣負手立于門口,衣擺翻飛,威風(fēng)凜凜。
“一粥一飯當(dāng)思來處不易,半絲半縷恒念物力維艱。
都給我撿起來。
少一塊唯你是問!”
江暮雪站在那里,倔強地偏著頭,不去看他。
“天太黑,我看不見!”
寒鐵衣微微皺了皺眉頭。
“寒松,去拿幾盞燈來!”
“好嘞!末將這就去拿!”
寒松開心不已。
這才是軍侯對紅杏夫人該有的態(tài)度。
走過江暮雪身邊時,他幸災(zāi)樂禍地諷刺道:
“夫人,末將這就去給您拿燈了。
保證多拿幾盞,將這院子照的像白天一樣。
讓您在耀眼的燈火之下舒舒服服地撿銀子!”
“還不快滾去拿!”
寒鐵衣見抱著食盒的小丫頭已經(jīng)委屈的快要哭了,寒松還在揶揄她,替她吼了一嗓子。
“是,末將這就去!”
寒松被嚇得一哆嗦,一路小跑去拿燈。
不一會兒,兩三名府兵跟隨著寒松一起搬了六盞燈圍在四周。
“夫人,夠不夠?”
寒松幸災(zāi)樂禍地笑著。
“要是不夠,末將再去給您拿!”
江暮雪將食盒用力向地上一摔。
盒內(nèi)的湯汁灑了出來。
寒柏急忙將食盒扶正,放到一邊。
江暮雪氣沖沖地蹲在地上四處查看摸索。
偏偏那幾塊碎銀子體積很小。
而燈火再亮也不過是罩上了一層紙的油燈和蠟燭,在黑暗中視物始終沒那么通透。
有時遠遠望去,以為是塊銀子,撿起來卻是塊差不多大小的石子。
府兵和寒松寒柏都在四周看著她,寒松還不時地譏笑幾聲。
想到自己從小到大還沒受過這樣的羞辱,江暮雪的眼淚簌簌落在地上。
只想趕緊找完,趕緊離開。
可是,找了半天,最后一小塊兒卻怎么也找不到。
她只得繼續(xù)尋著,摸著。
忽然,看到它就靜靜地躺在寒鐵衣的兩只大腳中間。
她氣鼓鼓地走過去,蹲下,狠狠向后推了他的雙腿一把。
“走開!”
寒鐵衣愣住了,隨即看到她撿起銀子,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江暮雪起身,在他面前伸出手。
“都在這里了,侯爺滿意了吧!”
看著小丫頭一臉淚水,白嫩的小手被泥灰染得黑漆漆的。
寒鐵衣心中不忍,卻又強壓著想為她擦手的沖動。
冷聲道:“這是本侯賞你的!”
江暮雪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黑乎乎的手攥成了一個小小的拳頭,轉(zhuǎn)身就走。
看到自己剛剛?cè)酉碌氖澈?,恨恨地撿了起來?p> 回身,硬生生地塞給寒柏。
“幫我拿去喂狗!”
說完,大聲哭著跑了出去。
“侯爺!”
寒柏猜到軍侯會心疼。
“要不要去看看夫人?”
“不必!”
臭丫頭,吃幾頓飯就那么多銀錢。
若是真吃到肚子里,也就罷了,可是無故浪費,著實過份!
再不管教,不知道會變成什么樣子。
以后,江書那個做父親的,失于管束的地方,他這個做相公的,都會代他好好管教!
可是嘴上說著不管,心里還是痛了。
寒鐵衣一個人在房內(nèi)踱步許久,最終決定不去看臭丫頭。
躺下之后,又翻來覆去,直到很晚才睡著。
再之后幾天,兩人再也沒有見過彼此。
江暮雪只以為他厭棄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