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青年男女各懷心事地離開皇家別院。
江家三姐妹也一同出園,準備乘馬車回家。
突然,一個身著黑色布衣、隨從模樣的少年跑了過來,叫住江暮雪。
他彬彬有禮。
“小姐,您剛剛掉了東西,我家主人不方便親自過來,叫我前來返還!”
說完,拿出一方折疊好的繡帕遞與她。
江暮雪伸手去接的瞬間,利落地將袖內(nèi)藏好的荷包悄悄塞于他手中。
神色淡然,“替我謝謝你家主人?!?p> 隨從應(yīng)聲,飛奔而去。
江暮煙看著那隨從的身影。
暗道,好生眼熟,似乎在哪里見過?
又望向江暮雪,伸出左手。
“什么繡帕,我怎么沒見你有過,給我看看!”
江暮雪握緊繡帕,冷笑。
“一方繡帕而已,煙妹妹想要,送你幾條便是。只是今日我隱隱看到亭內(nèi)軍侯的眼神不時落在妹妹身上,心中很是擔憂?!?p> “軍侯看我!”
江暮煙心中一驚,想了想。
反駁道,“你休要唬我!那亭子位置極偏,且遮著幔帳,如何知道軍侯在看誰!”
“整個園中,放眼望去,唯煙妹妹容顏出眾、閉月羞花!又是百花大會的魁首,名滿京城!莫說軍侯,天底下的男人,哪個不想娶妹妹為妻!”
這番話聽得江暮煙心中五味雜陳。
明明是在夸她,今天聽起來卻怎么那么刺耳。
她有些慌亂又有些驚懼,竟忘了繡帕之事。
只一味擔心,若軍侯看上她,該如何是好。
江暮雪抿嘴一笑,戲謔道。
“妹妹趕緊上車,早些回家,有生之年多陪陪父親母親!”
江暮煙本想回嘴。
但想到景子蓉的話,美貌于非常時期便是負累,心中忐忑不安。
一時失去了爭吵的興致,默默上了馬車。
江暮雪見江暮煙上車,偷偷打開繡帕匆忙一瞥。
只見右邊角輕描著兩行小字。
“君心似我心,不負相思意”……
她心中一動,嘴角露出笑意。
又趕緊將那繡帕藏起,向遠處望去。
灑滿夕陽的圍墻之下,一青衣公子負手而立。
身姿挺拔,風度翩翩,正一往情深地看著她!
她心頭一暖,向他輕輕行了個禮,春光滿面地上了馬車。
那公子也回身上了馬車,隨從將荷包遞過去。
“這是江家小姐送您的!”
公子接過,見是一個小巧的深藍色荷包,底面用金絲絨線繡了一個“年”字。
他唇邊泛起冷笑,捏了捏便隨手丟在了馬車上。
隨從驚訝。
公子得意一笑。
“江家小姐可不是個簡單的閨閣女子!以她的本事,只繡個荷包,可惜了!”
人群已散盡。
鳳儀園只剩太后、寒鐵衣及宮中侍從。
太后端起青玉鑲金雕鳳杯盞,敬向寒鐵衣。
“官家女兒,在閨閣里難免被家人慣壞,還望軍侯莫要惱怒。”
“太后言重!您為鐵衣操持之心,末將銘感于心!”
他舉起茶盞一飲而盡。
太后心中稍許安慰,軍侯還算明白人。
經(jīng)此鬧劇,卻也依然理解我為他操持婚姻大事的良苦用心。
今天眾女子千拙百丑,儀態(tài)盡失,生生演了一出鬧劇。
但太后拉攏邊將重臣之心絲毫沒有動搖。
“過幾日本宮再組織一次更大規(guī)模的御宴,軍侯意下如何……”
“謝太后美意,臣已有中意之人!”
寒鐵衣拱手行禮。
太后錯愕。
這般群魔亂舞的樣子,軍侯不作嘔就不錯了,竟然還有中意之人?
難道是征戰(zhàn)時間太久,常年見不到青春靚麗女子,審美扭曲了?
如此,真該好好犒賞功臣,實在……太可憐了!
“是……”
太后剛想說是哪個魔頭,又趕緊糾正。
“是哪位女子?”
會是子玉嗎?
子玉今日的表現(xiàn),如同一只山雞成了精。
軍侯審美再扭曲,也不該到這般地步!
又或者是那個借荔枝、醉蟹歌頌他功德的女子?
民間傳說“貪吃的女人有福氣”,難道他也信這個?
“臣征戰(zhàn)沙場數(shù)年,選妻亦想選有勇氣之人!臣看上的是與夜幽獸智斗之女!”
與夜幽獸智斗?
太后眼晴不大靈光,并未看清當時情形,困惑地看向馬忠。
馬忠屈身。
“稟太后,是工部主事江書之女!亦是上一屆京城百花大會魁首!”
宮人只道是江家女兒奪魁,哪里有閑情細問江家有幾個女兒。
更不用說再去分辨一下是第幾個女兒了!
太后倒沒在意“魁首”二字,反而心中響起“震懾天下負心人”的詩句。
她張了張嘴,想說此女略跋扈一類的話。
但轉(zhuǎn)念一想,今日鬧劇如此,已傷了功臣之心。
既然他有屬意之人,且其父官位低微,又不可能是皇帝的親信,如此甚好!
“花中魁首配少年英雄,倒也合適!馬忠,明日召欽天監(jiān)入宮,哀家要親自選個良辰吉日,為寒卿家主婚!”
“老奴領(lǐng)命!”
“謝太后!”
寒鐵衣行禮拜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