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閩手一揮,緊閉的大門被粗魯?shù)南崎_,里面的侍從先是一驚,隨即膽怯的躲到了一旁。很快,數(shù)十名青衣衛(wèi)擠進(jìn)了院中,卻只是候在那里。
尚卿秋聽得懂動靜,扔下書,走出書房。不敢和段閩交鋒,先走向了提著一個蛇框的尚卿然,里面好幾條蛇正吐著蛇信,引得院中的侍女無不驚慌閃躲,皺緊了眉“上次你放蛇到我院中,我已經(jīng)沒有計較,你如今帶著段大人來胡鬧嗎?”
尚卿然沒有回應(yīng)他,只打開了籠蓋。里面緩緩地爬出幾條蛇,本能的向著花叢和陰暗之處爬去,幾名青衣衛(wèi)跟著那蛇的軌跡。一切完畢,取出了別一笑的口供,遞給了他,“你看看這個,有什么想說的嗎?”
只粗略的掃了幾眼,尚卿秋便將幾張紙扔到地上,“別一笑是你的人,憑他的一面之詞就敢?guī)怂盐业牡胤??”看著他一副輕蔑的樣子,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lǐng)。
段閩握住了他的手,只微微搖了搖頭。尚卿秋便松開了他,眼神本能的閃躲著,不敢同他對視。
尚卿然看的出,他露出袖子的手在微微顫抖。雖然從小到大這段大叔就喜歡嚇唬小孩,也不至于看一眼就嚇成這樣吧,果然人不能做壞事。
不多時,一青衣衛(wèi)一手抓著蛇,一手抱著花盆走進(jìn)了院中。
尚卿秋看著那花,整個人癱軟到地上。
段閩一把抓起他,“三公子,族長想跟你喝杯茶。大公子我就先帶走了,您要是渴了就快些去吧?!闭Z罷,整隊青衣衛(wèi)跟著他的步伐離開了。
尚卿然站在院中,看著那行人不帶一絲留戀的步伐,怎么不是我?guī)У娜藛??除了蛇是他放的,人也不讓他跟著審,好沒有參與感啊。
族長請喝茶不過是個托詞,整個西海的人都知道,能被族長請喝茶那必定是做錯事情了,請過去接受一頓心靈的抨擊。
從前只能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族長,覺得他站的好高,離得好遠(yuǎn)。從未見過有誰和他親近過,唯一接觸最多的段閩,也和他站在同一個高度,都是讓人不寒而栗的存在。
真正走近了,卻又有另一番滋味,那分溫和從容倒是讓她覺得十分親切。尚擬忱將倒好的茶杯順著桌子移到他面前,“你去回了魔族的人,就說真兇已經(jīng)死了,改日會讓人親自帶著首級登門致歉?!?p> 尚卿然看著他如水的平靜,心里也是一驚。段閩方才和自己一同捉人,過來也不過一偵盞茶的功夫,“大哥……他……他死了嗎?”
“你說呢?”尚擬忱輕輕笑了笑,有些說不清的威懾,“別一笑是你的人,也是你派到西海去的,毒是他下的。但憑一盆花,如何將自己撇得干干凈凈的?”
尚卿然忽然覺得十分慌亂,忙跪在了第上,“族長大人,失魂花是段大人一同從……”
“噓——”尚擬忱止住了他,輕聲道,“天一門的消息只有別一笑能夠傳遞,既然別一笑在你的手上,完全可以利用他傳遞假消息。說殷瞬沒事,那東西是假的。卿秋按捺不住,必定會設(shè)計與幕后之人聯(lián)系,屆時,一面帶人搜他院子,一面順勢捉住幕后主使。不止給了魔界一個交待,同時卿秋被完全定罪,再無翻身的可能。”
不愧是只老狐貍,尚卿然遲疑著點了點頭,“受教了?!?p> 尚擬忱端起茶,輕抿一口,“你沒有多少時間了,你做的每一件事情都需要斟酌清楚。”看著他不住的點頭,輕嘆一聲,“李家小姐那事,你處理的不夠好。早如此何必寫信給你爹,倒不如求求我。”
“族長您說什么呢?”
“天一門暫時別回去了,宿白被魔尊帶走了,有殷子休在不會出事情。倒是你,送走了魔界使者之后,你跟段閩一起給你岳父找點麻煩。別讓他這么早的對赫連氏出手?!?p> 尚卿然瞪大了雙眼,“什么叫對赫連氏出手?”他只知道尚氏和赫連氏是宿敵,沒聽說李氏和他們也有深仇大恨啊。難不成上次母親說,赫連氏在他大婚之日來搗亂,李氏為了自己女兒要找他門們麻煩了?
尚擬忱遲疑了一會,看著他一臉的迷茫,“宿白什么都沒跟你說嗎?”可仔細(xì)思量著,這事情不管是誰的確都不便開口。這種保護(hù)其實根本沒有用,自以為不知道就不會傷心,可是又怎么能一直瞞下去呢?
“你父親在外有個私生子,正是傳聞之中的海目。海目雖為天才,但是練就海目必定會以親者之血為祭。他本想在新婚那日,偷天換日,點一把火,讓海目以你的身份存在,而你也會成為他的祭品。”
“您在騙我吧?”尚卿然癱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望著他。父親自幼對他寬嚴(yán)相濟(jì),雖說總是有很多事情瞞著他,又怎么會真的要他的性命呢?“他教我尚氏秘術(shù)、送我去天一門,不都是讓我有更好的力量保護(hù)自己嗎?”
“非也?!敝灰娚袛M忱抬手一揮,書架上一卷軸飛來,展開,立在空中,“古籍有記,越強(qiáng)大的魂體為祭品,成功率才會越高。宿白和你從前相安無事,都不過是你二人能力不夠罷了?!?p> “所以這就是父親的計劃嗎?那白白呢?她到底是被什么人牽扯著?”
“這不好說,想殺她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我也在追查之中,只是隱隱和東海趙氏有些許關(guān)系。”尚擬忱手一抬,書架上飛過來一個盒子,里面躺著幾枚腰牌,正是東海趙氏之物,“你師傅只關(guān)心四海是否統(tǒng)一,至于是依靠重靈子,還是天見的力量,都一樣?!?p> 尚卿然呆愣在了原地,腦子里有太多東西了。那些曾經(jīng)擁有的美好,就好像一塊冰,暴露在了陽光之下,逐漸消亡。父親、師傅、兄弟……忽然而然變得十分陌生,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什么人可以相信。
尚擬忱輕輕摸了摸他的頭,“這世界的殘酷遠(yuǎn)不止你所見的,不過冰山一角罷了。你早就在了漩渦之中,如果不想被就此撕碎,就掀起更大的波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