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宮里,北烈侯秦青與青羅立于大殿之上,姬如山心中不安的坐在寶座上。
“陛下,屬下曾入釋神山,隱隱約約察覺到一抹不屬于釋神山的氣息......”青羅小心翼翼的說。
“你為何說的這樣小心?”姬如山不解道。
“釋神山的觸手和眼睛都非你我所能見......他們的手段遠非陛下能想象的。”青羅警醒似的說道。
“陛下,十年前,江湖英雄十八城角逐,十八城成為死城,無獵鬼官前來,八年前,肆桀入靈云大殺四方,直逼皇宮,短短一日,繁華國都,尸山血海,如此慘狀,釋神山并未有獵鬼官出動......而后肆桀憑空消失,八年來,未有他的消息。而最近,他卻出現(xiàn)了......成為了獵鬼官......”秦青說道。
“北烈侯的意思,是陰界有意而為之?”姬如山問道。
“陰界以兇煞陰詭之氣養(yǎng)身養(yǎng)息,殺伐屠戮對于他們來說是迅速增強內(nèi)息的方法,但礙于陰陽鐵律,他們只能棲身釋神山上,等待著沉重的靈魂奔向花火。而肆桀可謂是陽界最強大的人,此人若歸屬陰界,會是個不可小覷的戰(zhàn)力......卑職將姬千朔帶回來時,也看到了肆桀的影子,他好像在找章是寒復(fù)仇......”
姬如山微微緊張起來:“復(fù)仇......”
“陛下不必緊張,肆桀若敢來找您復(fù)仇,貧道有辦法替您抓住他。”青羅笑著說道。
“你曾捉弄陰界,他們勢必對你有疑心,即便是他來,也勢必對你有防備。”姬如山憂慮道。
“我的手段,他們還遠遠沒有見識過,陛下就放心吧,他若敢來,我勢必叫他有來無回.....”青羅胸有成竹道。
“你剛剛說,釋神山上有不屬于它氣息......”姬如山問道。
青羅上前半步,目現(xiàn)陰翳之色:“釋神山內(nèi)有一抹陽氣......”
“陽氣......”秦青驚異道。
“我也很奇怪,那抹陽氣很微弱,幾乎難以察覺......”
“那是什么東西?”
青羅搖搖頭說:“那氣息太弱了,貧道無法窺視。不過,這足以證明,釋神山有問題......三百年前,辰鯨氏就因靈淵氏無天通之術(shù)名位不正而征討花火,那時,靈巫族正避世修行,不問陰陽諸事,辰鯨氏征討花火失敗......緊接著,海上龍乙氏趁虛而入,將辰鯨氏的十方燈塔攻陷,陰界十方燈塔易主......而最近,釋神山靈淵氏再度出手,將辰鯨氏和龍乙氏一網(wǎng)打盡......只留下一個龍乙非,曾經(jīng)的龍乙氏的王......”
“靈淵氏在逐步吞噬陰界......”姬如山輕聲道。
“陰界原有三族,靈淵氏將他們各個擊破......令貧道不解的是......靈淵氏為何如此急切......三百年前,辰鯨氏征討靈淵氏的理由是不是正確的......”
姬如山微微低著頭思考著,在場的人,只有他知道六百年前的舊事,也只有他知道,龍乙氏為什么要對抗辰鯨氏......
“陛下,軒轅易帶金甲兵從南境歸來,不過他并未回國都,而是,去了曾經(jīng).....軒轅王的封地......影都......”
“軒轅易叛了我......”姬如山隱忍怒道,“釋神山那邊怎么說?”
“陛下以龍脈天井之物交換,但......他并未給我答案?!鼻嗔_說道。
此時一道金光晃了一下三人的眼睛,姬如山驚異:這種力量......十陽烈靈......
等青羅,秦青睜開眼睛時,姬如山的脖子已經(jīng)被一柄鐵鞭緊緊纏住了,而在皇帝面前站著的是姬千朔,姬千朔手里握著生死簿......他敢堂而皇之的拿著生死簿來,定有準備,青羅,秦青并未輕舉妄動。
“生死簿在我手里,你若讓出陽界主位,我可以饒你不死。”姬千朔無所畏懼的看著姬如山。
秦青怒斥道:“姬千朔,他是你的父親!”
青羅則緊緊盯著他手里的生死簿。
姬千朔沒有回頭,只是冷漠的對姬如山說:“陛下,你把秦青遠譴北境,他離開了朝堂太久了,竟然妄圖以親情要挾我......陛下早就變了,而秦青還是十幾年前的樣子......”他淡淡一笑,滿含諷刺意味。
秦青握緊了拳頭:“你若絕情殺了他,你與他又有什么區(qū)別!”
“北烈侯是說,我的德行就因他一人的生死而毀嗎......他還沒這個資格......北烈侯苦守邊關(guān)十余載,可還記得,自己守的是什么?生死簿可決定陽界之主,但決定不了你心中忠誠......”
“陛下對卑職有知遇之恩,卑職不會背叛!”北烈侯皺眉儼然道。
姬千朔握緊了鐵鞭,在鐵鞭的鱗片相接之處,透出殷紅的血來......
“秦氏部族早已淪為守衛(wèi)龍脈天井的奴隸,無數(shù)人因此而殞命,你再忠誠,姬如山也不會抹去你們的奴隸烙印,他能有今日疆土,是因為他絕情,而不是因為他就是命定的陽界之主!”
姬如山被鐵鞭鎖住喉嚨,說不出一句話,而一直猶豫的青羅走近姬千朔,姬千朔手生一道金色氣息,氣息如箭刺向青羅,青羅側(cè)身飛躲兩步握緊了姬千朔的鐵鞭狠狠一拽,姬如山的頭顱滾落在地......
姬千朔先是一怔,疑惑的看著她。
青羅微微低著頭看著地上的血跡,冷冷的說:“他已經(jīng)配不上我的堅守了?!?p> “姬千言曾打開生死簿,用自己的命為姬氏寫一筆永恒,可是天下無他,他的自我犧牲毫無意義......”青羅惋惜道。
“他明明知道他對我意味著什么,他還是打開了生死簿......他寧死也不承認姬氏氣數(shù)已盡的事實......呵......果然帝王之家皆是無情......”青羅言語間透著蒼涼。
“帝王秉承天意,不就該......無情嗎......”此時地上一道紅光盤旋,死去的姬如山重新復(fù)活.....
青羅緊鎖眉頭拉著姬千朔躍去大殿上,警惕的看著姬如山:“看來,釋神山主君同意了姬如山的請求。”
“他竟然與陰界做交易......”姬千朔恨道。
“陽界......淪陷了......”青羅拉著姬千朔胳膊飛出了無極宮。
姬如山緩緩走到不動如山的秦青面前:“你怎么不逃?”
“陛下以為臣會逃?”
“呵......”姬如山冷冷一笑低頭看著縈繞自己掌心的力量,“我活了,也死了......”
“陛下與釋神山交換了什么?”
“陽界的所有......換我一條命......”
“陽界的所有?”秦青有些不明白。
姬如山緩緩走去無極宮外,望一宮繁華道:“陽界之主投靠了陰界,難道不是交換了陽界的所有嗎......”
姬如山嘆息一聲接著說:“我已經(jīng)不在乎什么陰界,陽界,也不在乎自己是個怎樣的人,應(yīng)該是個怎樣的人,總之,我要活著,我絕對不會讓本屬于我的天下落在軒轅氏手里。”
“軒轅之主早就已經(jīng)死了......”秦青疑惑道。
“呵......現(xiàn)在的世界,生死早已不是界限,姬千朔為了生死簿回來,軒轅易背離朕而投向他,很顯然,他就是為了復(fù)活軒轅憐,那個六百年,刺人心神的名字......”
白羽輕輕飛旋在釋神山洞道,小羽尋著白羽的蹤跡小心翼翼向前走著,都不敢大口呼吸......
忽然有什么東西從小羽眼前飛過,黑洞洞的,小羽沒有看清,緊接著,她的白羽被一片黑羽沖落,黑羽無力垂在地上,白羽竟然也飛不起來了,小羽警惕著靠著石壁,緩緩的向前挪著,想找個隱蔽之處。
“你與龍乙非最近都很奇怪。”嬋約輕輕說道,彎腰拾起那邊黑色的羽毛握在掌心。
小羽一看是嬋約心緩緩放了下來:“你嚇?biāo)牢伊恕a屔裆奖旧砭蛪蛏衩?,夠可怕的了,能不能不要再裝神弄鬼了。”小羽抱怨道,不知為什么,她敢和嬋約貧嘴兩句,卻不敢和平陰開玩笑。
“你去哪?還需要刻意避開鬼兵?”嬋約問。
“我不喜歡鬼兵發(fā)出的詭異聲音,跟噩夢一樣?!彼e起了墨白雙劍的白劍說道,“再說了,劍上有獵鬼咒,我是獵鬼官,出入釋神山是自由的?!彼碇睔鈮训慕妻q道。
“任性狡辯的功夫倒是刻在靈魂里,一點沒變?!眿燃s眼中流露出無奈。
小羽盤起胳膊冷漠道:“切,我們才見了幾面,別和我套近乎啊,我不領(lǐng)情!”她一邊說著一邊繞過嬋約向洞道前方走去,越走越快......
嬋約無奈轉(zhuǎn)身,一個閃身沖去她身前。小羽沒有來得及收住腳步,一頭撞在了他懷里,他胸前覆軟銀甲,把小羽的鼻尖又撞破了......上次鼻子銼在地上的傷才剛好,這次又是撞的同一個地方......小羽惱怒的推了嬋約一下:“你們兩兄弟是怎么回事啊!為什么喜歡攔著我!你們不喜歡我在這,我就走啊,喜歡我在這就不要攔著我??!”小羽捂著鼻子本想靠在身后的石壁上,誰知,腳下一空跌坐在地,太丟人了......
嬋約輕輕一笑,蹲下身來問她:“你若光明正大,跑什么?”
小羽低著頭惱怒道:“我趕時間不行嗎?”
“趕時間?趕什么時間,誰在等你?你幾乎屏住呼吸依靠白羽探路,這不像是探路,倒是在尋一種微弱的氣息......”
“我沒有!”小羽抬起頭來反駁道。
嬋約把白羽交給了小羽,笑著說道:“以你的心計,什么都藏不住。是平陰要你做的嗎?”
“我什么都沒做,說了,只是趕時間!”小羽站起身來,繼續(xù)向前跑去。這次嬋約沒有攔住她,只是任由她離開。
龍乙非......你還是只信你自己......嬋約握緊了手中黑羽,離開了釋神山洞道......
“為什么叫我來這種地方?”龍乙非問姬千朔。
丈云山層層枯骨,冰冷如廢墟般的巖石,滿目頹敗。
姬千朔帶著他來到一尊黑色的煉爐前,黑色的火焰如蛇舞。
“生死簿就是從這里取出來的,這是什么?”姬千朔問。
“黑色的煉爐......”龍乙非看向那黑色的火,那火焰之影仿佛觸手一般竄入他的身體......頓時寒氣從他體內(nèi)升騰而起,他在抵抗這莫名的力量......因他調(diào)動氣息太過劇烈,殘陽曉月發(fā)作......
“你怎么了?”姬千朔近前想要去幫他,卻被龍乙非抬手制止,他卻出隨身攜帶的血珠吞下,殘陽曉月之痛稍稍壓制......此時,龍乙非腦海里想起一位故人的話......
姬千朔見龍乙非一直盯著黑色煉爐,試探的問道:“你知道它的來歷?”
龍乙非緩緩走近黑色煉爐,不敢再看那爐中黑色火焰......
“我有位故人,他曾言,冥昧九重火,玄墨煉重爐......”
“重爐......我曾在靈巫族聽其他人說到過,不過,他們口中的重爐是兇器......”
“我故人所言,也是兇器......這個兇器歸屬于一位神,一位殺神......”
“神......陰陽界至今萬年之久,從未有過神?!?p> “你未見,怎知沒有?”
“若有,世間為何還有諸多痛苦?若有,為何邪佞橫行,而身負正道者卻艱難求生?”
龍乙非嘆了口氣說道:“如若與世塵對抗,神曾敗了呢......”
姬千朔一怔,無言。
兩人沉默許久,重爐的火更甚,姬千朔微微無奈道:“如果神曾敗了,我們要如何贏?”
“呵......我們?你是你,我是我,我們的目的從來不同?!?p> “可是,你還需要我?!?p> 寒氣從龍乙非指尖盤旋而出,藍色靈蛇繞上了姬千朔的胸膛,瞬間便消失了,龍乙非轉(zhuǎn)過身不再看他:“你已無巫族靈力,憑什么覺得我還需要你?”
“我雖被逐出靈巫族,但是生死簿在我手上,我還有一絲希望與釋神山對抗......你也需要一個人幫你打開龍脈天井......陰界人是無法靠近龍脈天井的,那是至陽所在......”
龍乙非身后一道寒氣飄過,靈蛇蜿蜒而行,爬到了姬千朔身上,它們卷入生死簿中......
龍乙非淡淡一笑道:“你懷里的,不是生死簿,不過,重爐也可煉血珠......”一陣寒風(fēng)來,龍乙非消失了......
姬千朔從懷里拿出那黑色書簡,他怎么都不信,這不是生死簿,這是章是寒保存了八年之物,怎會,不是生死簿呢......那它不是生死簿,它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