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種層面上,這個自稱亞里莎的精靈少女都是個性格直率的人,再加上好管閑事的性格,艾倫真想善意地提醒她,這種個性在外面很容易吃虧。
“好了,回歸正題,老實交代,你是不是給她吃了什么重口的東西?”
不得不說年輕女生切換話題的速度之快,就如同魔法變幻一般難以預(yù)測。艾倫本以為只有地球的女生才會這樣,但現(xiàn)在看來這一點不管在哪個世界都是一樣的。
不過提到重口的東西,艾倫想了想,目光下意識地移向了擺有辣條的貨架。
艾莉之所以會上火,莫非是吃了辣條的關(guān)系?
眼見艾倫沉默不語,亞里莎露出一副“被我說中了吧?”的得意微笑。被那與外表相稱的陽光氣質(zhì)吸引,艾倫咀嚼著話語的內(nèi)容,有些不解地問道:“艾莉她……為什么不能吃重口呢?”
“小孩子當然不適合吃太油或者是太辣的食物……等等,怎么連這些事都不知道,你這個大人當?shù)倪€真是不合格呢?!?p> “唔……”
回顧至今以來的發(fā)言,艾倫覺得這個精靈少女的言辭還真是犀利,如果不是因為長著張漂亮的臉蛋,絕對很招人討厭。
“瞧你擔心的樣子,放心,我不會收診療費的啦。畢竟我的職業(yè)不是神官,而是吟游詩人哦?!?p> 相較于支支吾吾的艾倫,亞里莎率先放緩講話的語氣。
吟游詩人?艾倫愣了一下。
沒聽過這個名詞。
是該誠實表示沒聽過,還是裝作聽過比較好?對于這兩個選項,艾倫選的是第三個選項——兩者皆非。也就是含糊其辭地點頭,要她繼續(xù)說下去。
然而亞里莎似乎看穿了艾倫的內(nèi)心,狐疑地偏了偏頭,金色的頭發(fā)隨著動作從肩膀滑下。
“咳……”被她用那種眼神給盯著,艾倫知道裝不下去了,只好厚著臉皮假咳一聲,“那個……吟游詩人是什么?”
發(fā)言時已經(jīng)刻意削減自己的無知,表現(xiàn)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來,但亞里莎似乎還是有點驚訝而瞪大了眼睛。接著她閉上眼,在沉默數(shù)秒之后……
“真是沒辦法呢?!?p> “嗯?”
“看來我得露一手了,不過話說在前頭,吟游詩人的工作可是要收錢的哦?!?p> 聽到能輕松施展魔法的精靈少女說“露一手”什么的,艾倫的眼睛理所當然地張大了,那是好奇的表現(xiàn)。雖然對于收錢有所不安也是原因之一,但期待心情的占比要更高一些。
看著兩人的互動,站在艾倫身旁的艾莉突然冒出一句:
“——真懷念?!?p> 但這聲嘟囔不只是精靈少女,就連艾倫也沒聽到。
只見亞里莎取下肩上的豎琴,然后用手指撥動琴弦,清澈的音色在耳邊響起,艾倫意識到了她要做什么。
唱歌。
沒錯,吟游詩人的工作正是用歌聲講述故事。
于是艾倫與艾莉開始聆聽亞里莎這名精靈少女的歌喉。
不對,那與其說是歌,毋寧說是奇妙音色的組合。之所以會這樣想,是因為聽不出它的涵意。
或許是零食屋的功能吧,這個世界的語言會被自動翻譯成艾倫能夠理解的語言,但不知為什么歌詞卻完全沒有翻譯,通常來說吟游詩人若是技藝不精,歌詞聽起來就會支離破碎毫無意義,而且不僅僅是吟游詩人的水平,聽眾似乎也需要具有一定的素養(yǎng)與理解能力才行。
亞里莎應(yīng)該屬于技藝相當純熟的級別,功底很扎實,唱出來的音色和旋律十分動聽,但對于艾倫這種一沒素養(yǎng)二沒品味的老文盲,不管亞里莎的歌唱技巧多么高超,聽不懂歌詞的他也只會有“這唱的什么鬼”這樣一種感受。
但身旁的艾莉卻不然,她似乎沉浸在了美妙的歌聲之中,看起來好像很享受這樣的事情。所以呢,艾倫也就裝出一副在認真聽歌的樣子。
隨著歌聲漸漸步入高潮,奇妙的一幕發(fā)生了,只見亞里莎周圍再次浮現(xiàn)螢火蟲般的點點光芒,每一個光點都在跟隨著歌聲翩翩起舞,空氣微微震動著,發(fā)出類似于伴唱的和聲。
目睹如此如夢似幻的光景,艾倫這個音樂白癡都不禁佩服起來,下意識地喃喃自語:“好厲害,這個?!?p> “——呀!”
艾倫的貿(mào)然出聲,破壞了那如夢境的幻想景致,驚嚇出聲的亞里莎眼中反射性地泛出淚水,淚珠閃閃發(fā)光,接著包圍她的光芒也仿佛感染了這股不安,多數(shù)的光芒左右搖晃,貌似在驚慌閃躲,不一會兒就消散在空氣中。
“難道沒人教過你不能打擾吟游詩人的歌唱嗎!”
亞里莎淚眼汪汪地沖著艾倫大叫,覺得對方有些過度反應(yīng)的艾倫不由得問了句怎么了。
“我因為能收放自如不會有事,但要是對不熟練的吟游詩人做剛剛那樣的舉動,下場會很慘,最糟糕的情況,會導致醞釀的情緒無法發(fā)泄……搞不好會給大腦留下永久性的損傷,這樣就等于毀了人家的前途你知道嗎!”
艾倫一時語塞,他沒想到后果竟然這么嚴重,連忙深深低頭致歉。
“抱、抱歉!因為我是第一次看到那種場景,有點興奮過頭了,一時之間沒忍住,對不起?!?p> “你這個人啊,真的什么都不懂,唉,總覺得連責備你的心情都沒有了……”亞里莎嘆了口氣,對艾倫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算了,雖然沒能唱完,不過錢還是得付。”
還真打算收錢啊……艾倫面無表情地心想。
這份心情似乎遭到看穿,亞里莎聳了聳肩:“我也得吃飯的嘛?!?p> 很難想象精靈會說出這樣的世俗發(fā)言,對金錢感到一絲不安的艾倫看向少女,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開口:
“那……我該付多少錢呢?”
“這個嘛……吟游詩人的歌喉價值如何,向來都是由聽眾決定的,所以看你自己的意思嘍。”
說完,亞里莎便一臉假正經(jīng)地抱起手臂,一副決定權(quán)在你的樣子。
“……”艾倫陷入了沉默,無言地看著眼前的精靈少女。
如果要問有形與無形哪個比較費事,當然是無形。就比如在朋友開的餐廳里吃飯,結(jié)賬時朋友若是說你看著給吧,反倒會讓人糾結(jié)不知道該給多少。
看你自己的意思,這句話也是相同的道理。
亞里莎應(yīng)該很清楚這種好聽的話其實有多么棘手吧,竟然悠哉地拋出這種手段,艾倫不禁深深覺得,自己著了這個愛管閑事的好好小姐的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