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瑞生早上還未醒就聽見有哭泣聲,睜眼一看,只見玉蘭正坐在梳妝臺(tái)前紅著兩眼兩腮落淚。
于瑞生趕緊一翻身坐了起來,他走過去扶住玉蘭的肩頭問她道:“怎么了?為何這大清早就哭泣?可是我哪里有不到之處嗎?”
玉蘭一聽他的話哭的更厲害了,她把頭靠在于瑞生身上,身體隨著哭泣微微抖動(dòng)著。于瑞生伸手撫著她的頭發(fā)安慰她,過了好一會(huì)兒玉蘭才慢慢平靜下來。于瑞生拉起她的手把她扶到床邊坐下來,他看著玉蘭說道:“可是發(fā)生了什么事,為何哭的如此傷心?”說著伸手把她兩頰的眼淚擦了擦。
“相公!”玉蘭哽咽著說道,剛一開口似乎又有些要哭的架勢。
“先別哭了!”于瑞生說道:“有什么事就說吧,我給你做主!”
玉蘭努力靜了靜神讓自己心情平復(fù)下來,等呼吸平穩(wěn)了她才接著說道:“我做了個(gè)夢!”
“夢?什么夢?”于瑞生覺得有些意外。
玉蘭輕輕咬了咬嘴唇說道:“我夢見我爹和我哥了,他們倆不知為何卻在一起。我爹知道我們成親很是高興,只是我哥,雖然也是高興,可是我卻發(fā)現(xiàn)他有些愁眉不展。因?yàn)榇藟?,奴家想起爹爹和哥哥,心中難過,所以醒來后就忍不住在此哭泣。不想驚擾了相公,還請相公不要怪罪!”
于瑞生聽她說完微微笑了笑,用手在她臉頰上輕輕撫摸著說道:“夫妻本是一體,何必如此說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想必你是平日里思念親人故有此夢。只是切不可過于悲傷,保重身體要緊!”
玉蘭聽他說完點(diǎn)了點(diǎn)頭也不再說什么,于瑞生把她摟在胸口拍著她的肩頭安慰她??赡苁且?yàn)橥硭缙穑偌由蟿偛趴薜睦哿?,玉蘭靠著于瑞生竟然不知不覺又睡了過去。于瑞生一看她睡著,也不忍心去驚醒,他一手扶著玉蘭一手拽過被子搭在她身上,隨后他就一動(dòng)不動(dòng)抱著她坐在那里。就這樣玉蘭靠著于瑞生又沉睡過去,于瑞生漸漸的也有些眼神迷離。
就在玉蘭熟睡于瑞生恍惚之時(shí),忽然外面響起了敲門聲。于瑞生一個(gè)激靈睜開了雙眼,他朝著門外說道:“誰呀?”
門外答道:“少主人,是我。早飯已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用飯吧。”
于瑞生一聽是馮三的聲音,他趕緊答道:“三叔,我們這就過去!”隨即就聽到馮三走開的腳步聲。
就在兩人說話的工夫玉蘭也醒了,當(dāng)她看到自己正靠在丈夫的懷里睡著的時(shí)候,她趕忙坐了起來,滿臉?gòu)尚叩氐拖铝祟^。
于瑞生看見她醒了就把被子又放回到了床上,他拉著玉蘭的手說道:“我們收拾一下好出去給師父和你母親請個(gè)安去,太晚了別人肯定以為我們年少貪歡,難免讓人笑話!”玉蘭聽完此話又是一陣臉紅。
兩人不一會(huì)就把屋里收拾好了,這才開門出去,于瑞生在前,玉蘭跟在后面。
因?yàn)橛谌鹕p親俱已仙逝,權(quán)且讓兩位師父代勞了。于瑞生本來也想讓馮三受禮的,可是他卻執(zhí)意不肯,于瑞生知道他的脾氣,也就不再強(qiáng)他。行禮已畢,丫鬟小翠隨著玉蘭回了屋,早飯也給送了過去,玉蘭自在屋里用飯不提。
于瑞生見玉蘭已回屋里,遂把這些日子以來自己心中之事再次提起。按于瑞生原來的想法,他覺得劉望聲在三月之內(nèi)必能回轉(zhuǎn),所以他只把到訪之事告訴了師父,卻隱瞞了那封信。但是現(xiàn)在三月期限一到,而劉望聲仍然沒有一些消息,連妹子出嫁這么大的事都沒有露面,于瑞生心中十分擔(dān)心。
兩個(gè)師父聽了于瑞生的話也都面色凝重,而馮三則埋怨他不該在這大喜的時(shí)候說這事掃了大家的興。于瑞生一看馮三有些不悅,也決覺有些惶恐,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錢方仁卻笑了笑說道:“看來我們兩個(gè)沒看錯(cuò)人,瑞生真乃有情有義有信之人?!?p> 看到兩位師父如此說,馮三也只好不再說什么。
錢方仁問道:“那徒兒你有何打算?”
于瑞生到此時(shí)也只好不再隱瞞,他把劉望聲有一封信交給他的事說了出來,并告訴他們說劉望聲讓他三個(gè)月之后再拆開看。
錢方仁一聽有封信就問道:“什么信?現(xiàn)在三個(gè)月已到,正是打開之時(shí),快去拿來看是何內(nèi)容!”
沒頭老鬼也說道:“是啊,既然那劉望聲有交代,你快去拿來一看!”
于瑞生答應(yīng)一聲就又返身回去了。玉蘭此事正和丫鬟在屋里吃飯,見于瑞生回去,她放下碗筷站了起來。于瑞生卻沒有理她,他走到門后的箱子跟前打開柜子就要找那封信。
“相公你找什么?”玉蘭走了過來問道。
于瑞生不想讓他知道此事,見玉蘭過來他倒有些緊張,裝作如無其事的樣子說道:“沒什么,我找以前我用過的一把扇子!”可是剛說完于瑞生就覺得有些不妥,此時(shí)天尚寒冷,扇子并非要用之物。而玉蘭也覺得奇怪,她對于瑞生說道:“這么冷的天相公找扇子做什么?”
到了此時(shí)于瑞生也只好硬著頭皮編下去,他假裝在里面翻動(dòng)著說道:“剛才無意中說到此話題,我告訴師傅家藏有一扇,扇面乃是一副古畫所裁。師父一時(shí)有興致要親眼目睹,所以我才過來找找看!”
“哦!”玉蘭聽完于瑞生的話倒也并不生疑,不過她卻笑了笑攔住了他說道:“相公怕是忘記了吧,這新房的箱子里放的都是你我結(jié)婚之物,以前家里的東西你不是都收到后面的房里去了嗎?”
于瑞生一聽玉蘭的話才恍然大悟,他一邊關(guān)上箱蓋一邊說道:“若不是娘子提起我?guī)缀跬浟?!”說完他連招呼也沒打就又風(fēng)風(fēng)火火往后面去了。
因?yàn)槭帐靶路?,于瑞生把之前自己房間里的東西都整個(gè)收拾了一遍,以前那些柜子箱子和里面的東西都被他收拾著放到了后院一間屋里,包括那個(gè)雪夜扔到院子里的包裹。只是近幾個(gè)月雜事頗多,他也無暇去顧及這些,只是在收拾東西的時(shí)候偷偷打開看了看,包裹里面的羽毛和羽毛下面藏著的字都還完好無損。
還有劉望聲交給他的那封信,因?yàn)榕掠裉m看見,他也一并收拾后放到了一口箱子里搬到了后面。
于瑞生來到后院屋里,很快就找到了那口箱子,而在箱子側(cè)面最底下,那封信就就貼著側(cè)壁放在里面。于瑞生拿出信封關(guān)好箱蓋又一刻不停地往前院而來。
等于瑞生拿著信封推門進(jìn)去的時(shí)候,錢方仁他們正在吃著飯,看到于瑞生進(jìn)去他們也都放筷收碗,所有的眼睛都朝于瑞生看過去。
“信取來了!”于瑞生說著一伸手把那封信拿了出來。
“快打開看看!”馮三說道。
于瑞生這才撕開封皮伸手往信封里掏去,可是里面封著的卻不是信箋,而只有一張紙條。于瑞生把紙條往往桌子上一倒,又拿起信封看了半天,確定里面沒有東西之后他才把信封扔到了桌上。
于瑞生拿起那張紙條看時(shí),上面卻只有短短一行字,寫著“鍇州豐衢找魏鼎中大俠”。于瑞生有些失望地看了看紙條,他出門甚少,并不知道上面所寫的地方,更別說人了。
“師父你看,上面就寫了幾個(gè)字!”于瑞生說著把紙條遞給了師父錢方仁。
“鍇州豐衢找魏鼎中大俠”錢方仁拿著紙條輕聲把上面的字念了出來,手撫胡須似乎也在想著什么。忽然他兩眼一睜,臉上露出奇怪的神色,他把紙條遞給了沒頭老鬼說道:“老鬼,你看看!這上面所寫鍇州豐衢的魏鼎中大俠,是不是就是那號稱劈手飛腿的魏三泰,我記得他的大名就叫魏鼎中!”
沒頭老鬼接過紙條看了看,眉頭一皺說道:“是了,這鍇州豐衢縣能稱得上大俠二字的恐怕也只有這魏三泰了,只是他的大名我卻不敢確定,只是隱約記得好像就是鼎中二字?!?p> 正當(dāng)他倆猜測不決的時(shí)候,馮三卻忽然十分肯定地說道:“不用猜了,這就是那魏三泰!”
三人都朝馮三看去,只見馮三不慌不忙地說道:“你們也不用奇怪,三十年前我和二哥去找那白鶴飛紅顧小川的時(shí)候曾途徑彼處。當(dāng)時(shí)那魏三泰雖還年輕,可是在豐衢也已小有名氣,大俠的稱呼已有流傳。其人大名就是叫做魏鼎中,因其三月陽春所生,小名就叫做三泰,取三陽開泰之意。那豐衢風(fēng)俗多稱呼小名,所以大多數(shù)人知道三泰的多而知道鼎中的少!”
于瑞生聽完馮三的話也來了興趣,他問道:“三叔,您說那魏大俠是何等樣人?”
馮三接著說道:“說起來我們也只是一面之緣,當(dāng)年我和你父親也是年少之時(shí),而你父親專好抱打不平。只因那白鶴飛紅顧小川為非作歹,你父親惱怒,所以我們倆就去尋找要除掉他。當(dāng)時(shí)你父親也已小有名氣,路過豐衢的時(shí)候不知為何那魏三泰就知道了,所以我和你父親曾到他莊上赴他宴席。要說此人,為人頗為正直,在當(dāng)?shù)匾菜沩懏?dāng)當(dāng)?shù)暮澜埽识覀冋勗捠滞稒C(jī)?!?p> 錢方仁說道:“三哥說的不錯(cuò),這魏三泰確是位豪杰人物,我等也聞之頗多。只是不知這劉公子卻與這魏大俠相識,而今又留書讓去找此人,不知是何緣故!”
馮三說道:“這我卻不知!而且這魏三泰也只能謀一面之緣,并無深交!”
于瑞生說道:“既然劉公子留有書信托我三月之后開看,如今信既已拆開,我卻不能有負(fù)所托。現(xiàn)今天氣已暖,我欲明日啟程前往鍇州豐衢找那魏鼎中大俠一看究竟,家里有三叔和兩位師傅在我也放心!”
馮三說道:“少主人,受人之托完人之事,這也并無不妥。只是如今新婚不及三天,要是就此離家恐為不好。況玉蘭新婚燕爾,留她一人在家她必不放你去?!?p> “可是劉公子一去三月杳無音訊,我豈能坐視不管。”于瑞生說道:“現(xiàn)如今也只有把真情對她們母女說知了,既已知道真情,她二人定會(huì)當(dāng)我前去!”
“也只好如此了!”馮三說道:“即使不告訴她們這信,你出門而去她們必然要問,事情總歸不能隱瞞!只是明日就走實(shí)為不妥,待三天之后再動(dòng)身也不遲,我這兩天也好準(zhǔn)備些路上所用之物!”
商議已定,于瑞生簡單吃了幾口飯就回到了自己屋里了。他支開丫鬟小翠拿出書信交給了玉蘭,并把那天劉望聲來訪以及留信之事又說了一遍。玉蘭聽后也十分擔(dān)心,只是手足無措唯有嘆息而已。
“相公你打算怎么辦?”玉蘭拿著那張紙條對于瑞生說道。
“我欲這兩天就動(dòng)身前去鍇州豐衢找魏鼎中,剛才和師父他們都已商議好了。”
一聽于瑞生要出遠(yuǎn)門,玉蘭不勝凄惶地說道:“妾身也相公此去是為劉家之事,可是相公此去留我一人,實(shí)是讓人傷心!”
玉蘭話未說完,就聽見門外有人說道:“這新婚不到三天,是誰要出門呀?”
兩人一聽此話都扭頭朝門口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