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毀畫
雖說是兩年前到的北川繡坊,可去的路她還依稀有些記得。
眼前的問題是,她必須要從一眾衛(wèi)兵的眼皮子底下溜出去。幸好張副官跟著邱以蘅去赴宴了,否則事情于她來說就更難辦了。
“對不起,陸小姐,張副官有令,您不能出去?!?p> 果然如陸夢兮所料,張路限制了她的出行??梢舱且驗檫@樣,反倒使她心下有了主意。
她如今明面上是邱以蘅的人,就算礙著男女授受不親的說法,這些衛(wèi)兵也絕對不會輕易進她的房間。
也就是說,她只需要不從大門走便可。
陸夢兮將目光移到了一旁的窗戶上,這個房間的位置還不錯,正靠著街邊的一個小胡同,若是能從這里下去,應該不會有什么人發(fā)現。
反正這種爬窗戶的事對她來說也不是第一次了。
眼下要做的,是先要給門口的衛(wèi)兵一個說法。
陸夢兮當即拿起了所謂新寵的架子,開了門,說道:“兩位大哥,都這個點了,怎么也不讓我吃點東西,你們也知道,若是怠慢了我,三少爺那里可過不去。”
反正她在周琦美和何蘭蕙那里已經樹立了這種傲慢無禮,恃寵而驕的人設了,此刻再多些人,也無所謂。
門口這些衛(wèi)兵都是軍隊出身,還是張路親自帶領的,眼里自然是看不慣向她這樣的風月場女人,盡管礙著邱以蘅的面子,語氣仍是不善:“陸小姐,三少爺沒回來,我們可沒法做主?!?p> “那你們是打算餓死本小姐嗎?!”陸夢兮尋了個機會,開始借題發(fā)揮。
“陸小姐您身嬌肉貴我們知道,可張副官和三少爺沒回來,小姐您還是先忍著吧!別給大家都找不痛快!”
“你們??!”陸夢兮佯裝生氣的向后退了幾步:“怎么,我到這地方還不能吃飯了?!那我不吃飯,我睡覺去行不行,你們誰都別進來煩我!”
語罷,也不等兩個衛(wèi)兵回答,陸夢兮一臉怒氣沖沖的將門合上,就在這一剎那,她臉色的怒氣瞬間煙消云散了,只留下唇邊勾起的一抹狡黠的笑。
既是接風宴,邱以蘅絕對不會這么早回來。她抬頭望了一眼客房里的實木古鐘,指針方才指到五點,這時候怕是連菜都沒上齊。
她必須趁此時間立刻行動起來了。
寒冬臘月,天黑得格外早,雖說才五點,可天色卻已經暗了大半。大雪停了不過片刻,又洋洋灑灑的從天際盤旋而落。
可此刻的陸夢兮已經顧不得寒冷了,她偷偷從行李箱里換了邱以蘅的衣服,一路上都壓低著帽檐,掩蓋自己的真實面容。
即便是中途坐了一段黃包車,她也是選擇了讓車夫在附近的錢莊下車。
這件事,絕不能發(fā)生任何變故。
不過事情到此,陸夢兮心里是真的要謝謝何旻烽,當初他們一同到的北川繡坊并不是單純的要買旗袍,而是因為何旻烽想要徐逸鶴曾畫過的一副畫像。
這幅畫像便是他們組織內的叛徒被策反后,供出來的線索。
也正是因為這幅畫像,才讓他們抓到了俞思年。當時跟著林錚去查探的人里也有她,只是她一直不知道何旻烽的真實目的。甚至拿出了畫像,她都來不及看,便被何旻烽收藏起來了。
他從未真正相信過她。
當然,她也確實根本不值得被相信。
整件事,是何旻烽謀劃,林錚執(zhí)行,而她,卻莫名其妙成了幫兇。
但此刻她要感謝的是因為此事,讓她知道北川繡坊的畫庫所在。
是的,她想到的辦法便是直接將資料偷出來銷毀,這樣到時候即便有人還依稀記得她的模樣,但由于沒有資料,就沒法證明她曾來過此處。
此刻雖天色灰暗,卻也是繡坊忙碌之時。她想要混進去,有些難度。唯一鮮有人煙的只有繡坊最靠邊上有一個小草洞。
沒想到她堂堂女特務,邱三少爺的新寵,何大督軍的前任,竟然要淪落到鉆個小洞。
陸夢兮在心下無奈而又自嘲的笑了笑,身體卻十分誠實。
“哥哥,你在做什么?”
陸夢兮剛過小草洞,便瞧見眼前站了個四五歲的小女兒,正撲閃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瞧著自己。
她眼下扮了男裝,小女孩信以為真。
“哥哥沒做什么,就是在剛剛那草里不小心摔了一跤?!?p> 小女孩十分天真可愛,又奶聲奶氣的說道:“我娘說了,這小草洞我不能鉆,也不能靠近,只有阿黃,才能去那里玩?!?p> 陸夢兮心下著急,想趕緊將女孩兒打發(fā)走。
“你娘說的對,你還小,這地方不是你能亂來的,哥哥還有事,你快去別處玩去吧!”
“可是,我想和哥哥一起玩!”
“哥哥真的有事!急事!”
“哥哥有什么事,我可以幫你呀,只要你陪小妍兒玩?!?p> 陸夢兮看著眼前小女孩兒委屈巴巴的臉,心下也不忍拒絕,可她這偷偷摸摸的事得速戰(zhàn)速決才好。
她現在哪來的時間和她玩游戲啊。
“你叫小妍兒是不是?”看著小妍兒點了點頭,陸夢兮又繼續(xù)道:“哥哥今天真的有事,但是只要小妍兒幫哥哥保密了,那我一定會回來陪你玩的。而且呀,哥哥家還有個小弟弟,叫陸緣,以后可以讓你們一起玩?!?p> “真的嗎?”小女孩肉嘟嘟的臉上帶著明顯的懷疑。
“這樣,我們拉鉤,說話不算數的人,就是小狗!”
當大手拉上了小手,小妍兒眼睛里的懷疑才盡數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純真的笑顏。
看著小女孩兒走遠了,陸夢兮心下才稍定了下來。從畫庫里那份資料對她來說是易如反掌。
而且這地方本就只是資料倉庫,北川繡坊的老板根本就沒留下多少人專門去看管。
從陸夢兮掩進門,到出門離開,總共花了不到八分鐘。
剛下了黃包車的她,此刻只要從胡同處爬上窗戶,那這一切就完成的天衣無縫了。
可正當陸夢兮趁這夜色溜進胡同時,一只不知從哪兒來的手卻忽然攬過了她的腰,她身形一時不穩(wěn),撞進了一個冰冷的胸膛。
而那男子身手極佳,他只反手一推,便把眼前人兒禁錮在了自己和石墻之間。
冷酷而又熟悉的聲音,驚的陸夢兮手一松,畫卷應聲而落。
“陸夢兮,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