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時末。
此時早朝已經(jīng)結(jié)束,李晚塵拿早早的拿著奏折在御書殿前等著皇帝下朝批閱奏折。
他手中拿著的,便是七月時皇帝派他去云嵐城考察的結(jié)果,這一趟,原本是可有可無的,但皇帝終日看著自己這幾個兒子中,成家立業(yè)的也就只有大皇子和二皇子,但他們都各自守著自己的封地,三皇子一心研究機關(guān)術(shù)法,對于朝堂的事情是一點兒也不上心。
四皇子更是不得了,對于讀書習(xí)字他是一點也不懂,整日只知道習(xí)武,呆在軍營中,與那些將士一起訓(xùn)練。
這五皇子李晚塵,原本是皇帝最寵愛的妃子所生,但他出生沒多久,他母親就離世,他雖有治國之才,只是天性貪玩,缺少歷練,接觸朝堂之事較少。
因此,外人只知道他只是一位資質(zhì)平庸的皇子,與儲君之位基本上是沒有多少關(guān)系的。
所以,朝中的人都覺得,這儲君怎么也是在大皇子或者二皇子中出現(xiàn)。
但皇帝作為他們的父親,幾個兒子中,還是希望各自都有些傍身的本事。
不一會兒,皇帝已經(jīng)過來,身后跟著穿著朝服的官員,皇帝看了看李晚塵,道:“進去吧。”
而后,幾人進屋后,皇帝坐在那批閱的椅子上。
官員看了看李晚塵,道:“陛下,今年來我朝,朝拜的附屬小國,使者近日已經(jīng)快到京都了。但,自從前兩年,云國的老皇帝走后,小皇帝繼位,已經(jīng)有兩年沒來朝拜,今年貌似也沒有要來的意思。”
皇帝看向李晚塵,問道:“塵兒,這件事,你怎么看?”
李晚塵抿了抿嘴,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么,支支吾吾道:“父皇,兒臣對與朝堂之事知之甚少,也不善于這方面,若是說錯了什么,您別怪罪?!?p> 皇帝點點頭:“你說,父皇不會怪你什么?!?p> 李晚塵看向那位紫色朝服的禮部官員,禮貌的露出微笑,道:“云國,曾經(jīng)也是泱泱大國,只是多年前與我們戰(zhàn)敗之后,就開始衰敗,新皇帝上位之后,就沒來過,兒臣覺得,或許是云國有了什么別的動作。既然他們不來,那我們過去,又有何不可?!?p> 皇帝有些不懂自己兒子的這一番言論,看向那位官員:“王大人,這件事,你怎么看?”
王大人作揖道:“皇上,這有些不符合禮法,向來都是小國向我們朝拜,怎得現(xiàn)在還要我們?nèi)ヒ娝麄兞恕!?p> 李晚塵又道:“李大人,我們可以在過完年的三四月去都可以,就以商議兩國的貿(mào)易來往的由頭過去,商談。順便派一支人馬悄悄潛入云國,查看他們?nèi)缃竦能婈爩嵙??!?p> 皇帝看著李晚塵,目光中似乎是滿意他的這一觀點,而一旁的王大人,也看向李晚塵,似乎是對他這一變化而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如今雖然是太平盛世,但還是要提防這別的國家突襲,而如今的李晚塵可以想到和方面,已經(jīng)與從前的他有著巨大的改變了。
皇帝道:“王大人,你先回去吧!塵兒留下。”
王大人聽命,行禮之后,離開書房。
李晚塵拿著手中的奏折遞上去。
“父皇,這是兒臣這幾個月在云嵐城探訪的一些記錄,父皇過目。若無別的事情,兒臣想先去吃個午飯?!?p> 皇帝拿著他遞過來的奏折,不可思議的目光落在李晚塵身上。
“塵兒出門一趟,變化頗多啊,這樣吧,等會兒一起用膳,然后去宗祠見見你母妃?!?p> “好。”
其實,李晚塵也并非如外界傳聞的那般廢柴,只是,如今的他,天賦一般,在諸位哥哥的眼中,他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皇子,對于別人不會造成什么威脅,再加上,他母親早亡,朝中也沒有什么勢力,一直以來,雖然皇帝待他都不錯,可諸位哥哥們始終沒有將他放在眼。
吃過午飯后,李晚塵一路跟在皇帝后面,前往宗祠。
李晚塵出生皇家,原本,他母親的名字是沒有資格出現(xiàn)在宗祠的,但皇帝偏愛與他母親,又因為生下了李晚塵,她的名字,才會進入宗祠中。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已經(jīng)來到宗祠,一路上,父子二人,沒有過多的話,只有一片寂靜。
正對著的是歷代皇帝的牌位,兩側(cè)則是各個已逝的皇后妃子,奕朝建立有兩百年,其中出現(xiàn)了七位皇帝,現(xiàn)在是第八位。
上香叩拜過后,李晚塵已經(jīng)準(zhǔn)備要離開。
皇帝道:“塵兒,聽著,昨日你回來的時候,帶了幾個朋友回來?!?p> 頓時,心中有些慌張,若是讓皇帝知道他帶回來的還是女子,若是被皇帝發(fā)現(xiàn)他在云嵐城中,做的那些事情,還不知道會給自己招來多大的禍患。
“父皇,兒臣,確實是帶了人回來,望父皇莫要怪罪?!?p> 皇帝不自覺的撫弄自己下巴的小胡子,道:“塵兒帶朋友來,父皇不會說些什么。只是,別讓她們到處亂走,打擾到別人。”
“是?!?p> 等到李晚塵回到千定苑的時候,時間已經(jīng)是申時,而如今是十一月,過年也就只剩下不到兩個月的時間。
第二天,柳落柒將牧舟和姚兒離開宮里,去宮外住的消息告訴了李晚塵,李晚塵同意后,幾人又一起出宮,不過兩天的時間,就找到了一處廢棄的宅子,宅子比較老舊,但布局挺大,想到日后自己也住在這里一段時間,房子大些,也沒有什么不妥。
宅子在東城門的側(cè)面,出門走兩步就可以到街上,但在家里也不會覺得有多嘈雜,反而有些靜謐。
但這座院子里,看守的老人卻怎么也不愿意賣出去,只愿意租出去,老人說這宅子曾經(jīng)住著狀元,只是后來他們搬走后,這宅子就被別人買下,他只是負責(zé)看守,但可以租給別人住。
商定之后,幾人來到東城街的飯館里吃些東西。
姚兒一直與柳落柒站在一起,就連坐在四方桌前,都離她很近。
姚兒道:“小柒,你當(dāng)真不與我們住在一起?宮里爾虞我詐較多,你還是別......”
姚兒想讓柳落柒同自己住在這宅子里,只是,小柒比較執(zhí)拗,她決定的事情,很難改變,可姚兒知道那些勾心斗角,柳落柒向來做什么事情都是直來直去的,根本就不適合在宮里生活。
“姚姐姐,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但我還是會住在宮里,放心,等過年的時候,我一定會來陪著你們,一起過年,畢竟,宮里我認(rèn)識的人,就只有晚塵,可這里,是你們,我的朋友?!?p> 這番話,沒有多么優(yōu)美的詞句,但讓人感覺到,那里邊的真情實感。
姚兒道“那好吧,小柒,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訴我們,說不定,我們可以幫你?!?p> 柳落柒點點頭,笑了笑,內(nèi)心不禁感慨,遇到這幫人真好。
隔壁廂房中。
沈?qū)幇舱c慕遠之同坐一桌。
慕遠之自從救下柳落柒,墜湖之后,在下游被沈?qū)幇步o救回京都,這腦袋也不知道是摔傻了還是進水了,這腦袋就是不記事,關(guān)于自己從哪里來,師父是誰都給忘了,那沈?qū)幇舱f什么就是什么,還給他換姓氏,告訴他,他原本姓葉,名遠之,就那么一直被沈?qū)幇伯?dāng)作弟弟來養(yǎng)一樣。
沈?qū)幇踩缃褚灿卸说哪昙o(jì),可慕遠之也才二十四,就那么被一個大自己四歲的男人,當(dāng)成布娃娃一樣,寵著,這幾個月下來,官場中,那些沈?qū)幇驳膶傧拢姷侥竭h之都得聲稱一句,葉公子。
今日,那沈家小姐沈羽約慕遠之出來見一面,但消息被沈?qū)幇步睾?,于是沈?qū)幇脖阏f,要與慕遠之去看看,自己的這個妹妹到底要搞什么幺蛾子。
這不,一早就來了。
說來也奇怪,自從沈?qū)幇矊⒛竭h之救回去,被沈羽知道后,便時常來他府上,說是想哥哥,來看哥哥,可每次來,卻總是盯著那慕遠之的一舉一動,生怕他和自己的哥哥干些什么事情。
一度讓沈?qū)幇惨詾?,自己的妹妹沈羽喜歡的人,是慕遠之。
慕遠之看著窗外,飯館前停下了一輛馬車,馬車上走下來的人,一身梅紅色的衣裳,白色的斗篷,色調(diào)調(diào)和,在冬日增添一抹色彩。
那人,便是沈羽,沈?qū)幇驳拿妹谩?p> 慕遠之道:“哥,沈羽來了,你要不先躲起來。”
沈?qū)幇颤c點頭。而后,從位子上起來,走到另一個隔間去,桌下有炭火,他選了一處靠近慕遠之的位子坐下,僅僅一墻之隔。
沈羽一進來,就走到柜臺處,看了看四周被屏風(fēng)簾布遮擋,寫著編號的隔間。
“掌柜,可有見過一位模樣俊秀的男子,莫約有二十四左右的年紀(jì),他坐在哪里?”
掌柜停下手中正在波動的算牌,想了想,這會兒來的也就那么幾桌客人,可她所描述的人,明明是兩個人一起來的,接著又想到那一身黑色衣服,模樣雖然有所遮擋,但也算符合沈羽所說的模樣。
“還真有,在那邊?!闭乒裆斐鍪?,指著側(cè)面的排在一起的隔間。
“多謝?!?p> 說完,沈羽便走近那里,看著面前,明明就有四個包間,原本的好心情都被掌柜的消去大半。
她看了看,最終,走進第一間,打開簾子的一瞬間,尷尬的氣息撲面而來。
隔間中,便是柳落柒等人,李晚塵第一時間看過去,以為是自己點的那些飯菜上來了,沒想到,面前竟然是丞相沈萬的女兒,沈羽。
沈羽一眼就看到了那還一臉疑惑的李晚塵,抿了抿嘴。
這李晚塵不就是當(dāng)朝五皇子嗎?怎么在這樣的地方還能遇見:“殿下恕罪,臣女誤入,這就告辭?!?p> 沈羽說完,立馬從那里出來,嘴里喃喃道:“我的天哪,好尷尬?!?p> 眾人紛紛看向李晚塵,姚兒最先問道:“殿下,剛剛那位姑娘是?”
李晚塵的嘴角扯出半點微笑道:“其實,她是丞相的女兒,是奕朝圣女所以見過的,想來這次是約了什么人在這里見面,誤打誤撞的就走錯了?!?p> “圣女,怎么我從沒聽說我們還有一個圣女,是我生長的地方太偏遠,所以不知道嗎?”
姚兒看向柳落柒,對于她這番話,有些稀奇,這奕朝在十六年前,就宣布沈家之女為圣女,當(dāng)時消息都傳遍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還是說,時間太長,無人提起。
柳落柒又言:“所以,你們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眾人紛紛點頭,李晚塵道:“小柒既然不知道,那我和你好好說說吧?!?p> “嗯?!?p> 十七年前,宮中的星官就觀天象,發(fā)現(xiàn)鸞鳳星有所異動,當(dāng)時為首的星官,柳玉賀,經(jīng)過一個月的推算,查看后來,天現(xiàn)異象,那鸞鳳星墜落,那夜流星向南方墜落,便說那有鸞鳳之命的人會誕生,還說,誕生時,天空中還會出現(xiàn)異象,而且會在京都境內(nèi)。
之后不久,那柳玉賀便辭官回鄉(xiāng),而他走后,在三四月的時候,又是一夜流星,只不過比柳大人說的異象再現(xiàn),提前了幾個月,就是那時候,沈家女出生,身上帶有形狀與鳥相似的胎記,就被封為圣女。
后來星官之首便換成別人,然后就不知道什么時候起,傳出,得此女可得天下的奇聞。
柳落柒聽完,那個名字,柳玉賀,那不就是自己父親的名字嗎?
難怪父親的書房中,會有那么多有關(guān)占星的書籍,還時不時就拿著羅盤走來走去,原來,他竟然曾是官員,南玄魄果然沒有欺騙自己。
柳落柒不禁從嘴角露出微笑,到現(xiàn)在,還有人,稱自己的父親一句大人,想來,當(dāng)時的造詣一定很高吧,可,那時候,父親的官路平順,而且還有很好的前景,可為什么,突然就辭官了?
“晚塵,你說的柳大人,是何時辭官的?”
“這,我就不太清楚,聽我老師說,好像是她妻子懷孕的時候吧。大概是十六年前的年初這個樣子?!?p> 所以,李晚塵的老師。或許知道當(dāng)年的情況,或許,自己的父親是觸犯了什么人的利益,又或者是為了保護什么?難道是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