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塵埃落定
林間下意識的轉(zhuǎn)過頭,只看見穿著皮夾克的老裴正在望著他,一臉不可思議。
“老裴?你怎么會在這里?”
說完這句話之后,林間就非常干脆的暈了過去。
只留下老裴與他背后的沈聽清二臉懵逼。
方才老裴救下沈聽清之后,就開著摩托,載著這位少山主又回到了桃花山里。
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轉(zhuǎn)。
直到路上遇到了一只吭哧吭哧趕路的老烏龜,給他們指明了方向,才來到了這里。
老裴原本想著是要從天而降,大顯身手來著。
但到了這里,只看到那個需要被救助的對象,抓著敵人的頭發(fā),手上拿著根熊熊燃燒的鐵杵,正準備給別人開瓢。
老裴突然想起一句臺詞。
我一進門就看見常威在打來福。
這不對?。?p> 這到底是要救誰?
而且這小子怎么一見到自己,沒說兩句,就干脆的暈了過去?
老裴正在納悶,溶洞突然劇烈的搖晃了起來。
這么多年下來,溶洞與桃樹已經(jīng)成為一體。
方才桃樹的生機被盧詞全部吸收,又縮小了身形,成為了他手上的青綠長槍,此刻溶洞之中就多出了一個巨大的空缺,脆弱的山體結(jié)構(gòu)再也支撐不住。
此處在山體腹部,一旦倒塌,有如天崩。
老裴顧不上許多,一只手提著林間,另一只手抓著盧詞,就往外邊跑。
“看看那邊還有沒有能出氣兒的!”
他對著沈聽清喊道。
沈聽清身上不斷有弧光亮起,那些下落的石頭根本奈何不了他。
他現(xiàn)在明白自己為何與那只老龜一見如故了。
老爹給的這塊護身符,分明是一個大龜殼!
沈聽清在那里轉(zhuǎn)了一圈,除了那些已經(jīng)雙目無神,癱倒在地的傀儡,還有被吸干了血液的鎮(zhèn)民們,只找到了兩個活人。
王郎中與李道慈。
他也有樣學(xué)樣的一只手抄起一個,朝著外面跑了過去。
就在這時,溶洞轟然倒塌,無數(shù)石塊碎屑紛紛如雨落。
老裴的眼眸中閃過一道青光。
一道勁風(fēng)出現(xiàn)在了幾人腳下,把他們卷到了半空中。
下一秒。
桃花山,山崩地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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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間睜開眼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床上。
這里是王氏醫(yī)館的病床。
他的身旁站著費準和阿秒。
費準穿著皺巴巴的西裝,一臉睡不醒的樣子,阿秒戴著紅色的兜帽,腦袋湊了過來。
“年輕人的身體就是好啊?!辟M準一臉羨慕,“這么重的傷,這么快就恢復(fù)了?!?p> 阿秒從口袋里掏出一包花生,“吃?!?p> 等等,這個場景為什么這么熟悉???
已經(jīng)是第幾次這樣見面了?
老裴呢?
林間別過頭,老裴正在向一個面色嚴肅的超凡者解釋。
“這個摩托車不是我?guī)н^來的啊,是它自己發(fā)動然后跟過來的……哎,別給我發(fā)警告信啊,這個月都七封了。”
他的銀行卡又處在了被凍結(jié)的邊緣。
門外頭,沈聽清正在打電話,“讓我爹接電話!什么?他說自己耳朵聾了接不了電話?那我發(fā)短信給他……眼睛也瞎了?那腿腳還好使嗎?等著??!”
擺在房間角落的,還有一個醫(yī)療倉,里面注滿了藍色的液體。
懸浮在那些藍色液體中的,正是盧詞。
“他他他……”
林間伸出手指向盧詞,不小心牽動了身上的傷口,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沒事的?!辟M準溫和的笑道,“他腦子里的桃蟲已經(jīng)被祛除了,不過以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可能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恢復(fù)正常。”
“溶洞里其他的人呢?”林間問道。
“只救回了兩個。”費準說。
“誰?”
“王韞典和李道慈。”
“原來是他們倆……”
林間突然想起了什么,“這里的鎮(zhèn)長和師爺都死了,桃源之主也死了,鎮(zhèn)民們又該怎么辦?山上現(xiàn)在還有一批妖魔……”
“青山會派人接管這里,以求最大程度的維持原貌,原來這里是什么樣,以后也會是什么樣,不過,不會再有人突然消失了?!?p> “至于那些妖魔嗎,已經(jīng)都搞定了?!?p> 費準說。
在林間昏迷的時候,學(xué)院的調(diào)查隊伍已經(jīng)以極高的效率弄清楚了一切。
包括桃源之主的出身。
他來自百年前的江城,原名張執(zhí),父母去世之后,便獨自帶著一只鸕鶿打漁為生。
某一天他突然消失在了沅江之上,因為無親無故,也沒人去找他。
誰都沒有想到,在那時,他就已經(jīng)進入了這個百年后才被發(fā)現(xiàn)的秘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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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多月之后。
林間敲了敲阿滿家的房門,手上拎著一只燒雞和一包豬頭肉。
【萬界之鑰】每開啟一天,便要消耗極其恐怖的能量,除了駐守于此地的必要人員,來自青山與兩儀山的超凡者們,在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情之后,就離開了此處秘境。
林間與沈聽清因為第一項試題還沒完成,就留在了這里。
沈聽清是閑不住的,一大早就跑了個沒影,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林間看著離開的日子要到了,便一一與認識的人作別。
這時候的桃源鎮(zhèn),平和而又寧靜,云霞漫天,倒真真有了些人間仙境的感覺。
林間敲開了房門,阿滿迎了上來,另外一個孩子也跟在后頭,這些天的相處,讓他們之間又熟悉了不少。
一頓家常菜熱熱鬧鬧的吃完,林間對著這一家人開口道:“這些天多有叨擾,過兩天我就要走了。”
阿滿的眼眶頓時紅了,“哥哥,你別走好不好?!?p> 林間摸了摸他的頭,笑容和煦,“放心,哥哥還會回來看你的。”
待兩個孩子睡下之后,阿滿的娘親找到林間,遞給他一個布包。
“你之前給我的錢我一直幫你保管著,現(xiàn)在還給你,我在新任鎮(zhèn)長的府上找了份廚娘的工作……”
林間輕輕搖了搖頭,臉上突然露出訝異。
“誒,阿滿,你怎么不睡覺跑出來玩了?!?p> 阿滿的娘親一臉怒色的回過頭,卻發(fā)現(xiàn)背后空無一人,轉(zhuǎn)過頭來,林間也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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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醫(yī)館內(nèi)。
王郎中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
他年輕時練過一些粗淺的道門內(nèi)功,這才得以在桃枝的吮吸之下幸存。
但畢竟不是年輕力壯的人,也到了壽數(shù),回來之后,不過十幾天就不行了。
他顫巍巍地伸出枯瘦如木柴的手,放在李道慈的身前。
“道慈啊,替為師最后把一次脈吧。”
“釜沸脈、魚翔脈、彈石脈、解索脈、屋漏脈、蝦游脈、雀啄脈,此乃七死脈。”
“為師此刻的脈象,正是解索脈,這可是極為罕見的脈象?!?p> 他在那邊絮絮叨叨的說,李道慈在那邊認真的聽。
到了最后,王郎中說話的速度越來越慢,發(fā)音也越來越含糊。
“道慈,師父對不起你?!?p> “允兒,下輩子一定要投個好胎?!?p> “我王韞典這一生,算不上一個合格的醫(yī)者,愧對列祖列宗了。”
王郎中長長嘆了一口氣,歪過頭,閉上了眼睛。
李道慈葬了師父,沒有回桃源鎮(zhèn),也沒有回去繼承醫(yī)館,他打包了行李,走過已經(jīng)崩塌的桃花山遺址,向著遠方走去。
那邊有號稱此境的最后一座仙門。
連那些大妖都不敢貿(mào)然靠近。
李道慈看著滿天云霞,又回頭看了眼桃源鎮(zhèn)。
看了眼這鬼魅橫行的世道。
“師父,道慈不學(xué)醫(yī)了?!?p> .
與此同時,曾經(jīng)的桃花山,現(xiàn)在的一片廢墟。
一只背著布兜,灰頭土臉的雜毛小狐貍從土堆里探出頭來,滿臉迷茫。
“山……山怎么就塌了??!我……我該去哪兒???”
小狐貍的身后有一只老龜,從堅硬的龜殼里伸出腦袋。
“胡幺雞,要不要和老朽一起回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