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毅要死了。
不論是他自己還是醫(yī)生都是這么認為的!
紐約市州立醫(yī)院,傳染病房內。
一個人躺在病床上,消瘦的身體上插滿了管子,呼吸機全力運轉以供給他氧氣,如果不是旁邊心跳檢測儀上微弱的起伏,大概沒,嗯會相信他還活著。
肖毅覺得自己雖然生的平凡,但死的應該還算光榮。
一場惡性傳染病在世界各地爆發(fā),只是一個月感染人數(shù)就突破百萬大關,死亡人數(shù)更是逼近十萬。
肖毅畢業(yè)于麻省理工學院,畢業(yè)后直接到了微軟公司任職,短短三年時間他就坐上了技術研發(fā)部副部長的位置。
次年他就拿到了綠卡并在紐約定居。
他甚至已經計劃好了在這里結婚生子,度過一生。
但是好景不長,突然爆發(fā)的全球疫情讓他接下來的美好藍圖付之一炬。
一開始他并不在意,因為他相信,憑借美國先進的醫(yī)療技術,在這里,他會很安全!
然而,事情總是這么事與愿違。
一個月后的今天,他認為最安全的地方,反而全球感染人數(shù)最多。
公司也暫時關閉,他只能待在家里,可是你要知道,在美國這樣的國家,這種時期是非常不安全的!
甚至每天晚上他都能聽到警笛聲和若隱若現(xiàn)的槍聲。
他從沒有過如此懷念祖國的時候。
收拾好行李,坐著專門的公車來到機場,和他一樣的還有很多滯留海外的華人,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驕傲。
把機場里的工作人員看的是羨慕嫉妒恨!
然而,就在即將登機時,肖毅突然猶豫了。
他就這樣回去嗎?
他非常清楚,在場的華人里肯定有病毒攜帶者,甚至他自己,他也不敢肯定一定健康。
國內剛剛平息這場災難,他們這么回去,無疑是往已經熄滅的火堆里泊進一桶汽油!
一直以來,他雖然都待在國外,但他知道,自己始終是個中國人!
那里是他的家!
那一刻,肖毅做出了決定!
然后,在周圍人詫異的目光中,他毅然決然轉身走出了機場。
別人他管不了,但他管得了自己!
他又回到了家中,準備了很多物資,武器,他已經決定了,就在家里待到這次災難結束!
然而,好景不長!
就在他拒絕回國的第三天,他終于病倒了!
而且病的很猛烈!
從他走著進醫(yī)院開始,不過短短十幾個小時他就躺進了icu,和他一樣的還有很多年輕人。
他知道,自己怕是要死了。
但他并不后悔,死前,他也算是為生他養(yǎng)他的祖國做了一點微不足道的貢獻,他已經很滿足了。
躺在病床上,身體上的痛苦并沒能讓肖毅屈服,或者說他已經習慣了疼痛,即便如此他的大腦依然很清晰。
他不怕死,唯一放不下的只有遠在祖國的父母,在進醫(yī)院前他就已經把這些年所有的存款積蓄寄給了遠方的父母,他們往后的生活倒是不用擔心。
基本上,他已經沒有了后顧之憂,所以,他能夠坦然赴死。
只是希望父母不要太傷心才好。
想著想著,肖毅感覺大腦越發(fā)昏沉,終于經不住沉沉睡了過去。
而在他睡過去之后,病床上肖毅的身影漸漸變淡直到現(xiàn)實,緊接著,另一個完全不同的男人出現(xiàn)在他原來的地方,頂替了他的位置。
肖毅去哪里了?
…………………
“嗯?”
睡夢中,肖毅突然感覺呼吸困難,肺部就好像灌進十幾斤水泥一樣沉重,每呼吸一下都能感覺到千刀萬剮般的疼痛,仿佛他吸進肺里的不是空氣,而是刀子一般。
誰把老子呼吸機拔了!!
雖然肖毅病入膏肓,但他的思想還很清晰。
他知道,這是自己的呼吸機被拔了導致的后果,可是,那個缺德帶冒煙的會干這事兒?!
他可沒死呢!
呼吸越來越困難,肺部越來越沉重,喉嚨就像被塞進了一顆火炭一樣疼痛。
他估計,這種狀態(tài)下,他活不過五分鐘!
心里暗暗把拔自己呼吸機的混蛋罵了一百遍,可惜,他連眼皮都睜不開,更別提罵人了。
“就是他嗎?”
“對…沒錯!就是他!”
“你考慮清楚了嗎?”
“…………”
氧氣斷斷續(xù)續(xù)的供應讓肖毅的大腦也開始有些沉重,迷迷糊糊之間,他似乎聽到了床邊有兩個人在交談。
一男一女,男的年長一些,女的應該比他小幾歲,聽聲音倒是挺甜的,就是不知道長的怎么樣。
扯遠了!
“你要知道,他未必會喜歡這樣,就像羅莎莉!”
男子似乎有些沮喪的嘆了口氣:“當初我應該給她選擇的機會的!”
“那不是你的錯卡萊爾!”
女子安慰道:“羅莎莉也知道,她只是還沒適應自己的新身份?!?p> “大概吧!”
男子嘆息道:“你決定好了嗎?他這個樣子撐不了多久!”
知道我撐不了多久還不快救我?。?p> 肖毅一邊忍受著身體上的痛苦一邊艱難的用全身力氣抬起手,做出了一個國際通用手勢,隨后無力的垂下!
“…………”
病房里沉默了一下,似乎他們也沒料到他都這個樣子了還不忘嘲諷他們一把。
“看來他等不及了!”
女子調笑道:“他聽到了我們的話!”
“快做決定吧!”
“開始吧!”
開始?開始什么?
肖毅正疑惑間,就感覺一支針管瞬間刺破了他的胸膛直插他的心臟!
我diao?。?!
心臟被刺穿,即使肖毅現(xiàn)在渾身無力也不由自主的疼的顫抖了一下,緊接著,一股冰冷的液體從針管中被注射進他的心臟!
只是瞬間,他就覺得渾身冰涼,就像是被光著丟進了南極一樣,這種冰冷甚至蓋過了肺部的痛苦。
好半晌,針管才被拔出去,此刻,肖毅感覺連大腦都被寒冰包圍。
“應該可以了!另外,你什么時候準備的毒液?”
“昨天晚上!”
“你昨天就預見到了?”
“嗯……還要更早!”
肖毅感覺連骨頭里都結了冰,也聽不清男女說了什么。
然而,就在這時,原本籠罩他全身的冰寒瞬間消失不見,仿佛從沒出現(xiàn)過一般。
只是還沒等肖毅慶幸一把,一股仿佛從靈魂深處涌現(xiàn)出的劇痛瞬間充斥了他的全身。
這種感覺,就好像全身的骨頭都被人敲碎,磨成粉,然后重新定型,再一塊一塊的拼接起來,然后又敲的更碎!
“?。?!”
肖毅忍不住喊出了他進入icu之后喊的第一聲。
也可能是最后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