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自身難保 二
當(dāng)賈烈和女兒在隔壁房間熟睡的時候,冬青卻被自己過快的心跳給弄醒了。
他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看了眼戴在手上的運動手表,此時是凌晨五點多,時間下面是自己的心跳數(shù),每分鐘竟然跳了一百二十多下。
他嚇得不輕,慢慢撐起身子,想要坐起來再好好測測,沒想到自己四肢酸疼,發(fā)抖畏寒,一陣陣的惡心頭痛襲來,他心慌的不行,坐著都感覺晃晃悠悠的,沒法坐穩(wěn)。
他不知道自己這又是怎么了,昨晚睡之前高燒明明已經(jīng)退了,沒想到此時又加重了,而且之前沒有的心跳加快,頭痛惡心這類癥狀,也全招呼上了。
冬青渾身燥熱,心煩氣躁的拿著水銀體溫表夾進(jìn)胳肢窩里,兩分鐘后拿出來一看:三十八度八。
冬青有些欲哭無淚,這反反復(fù)復(fù)的就是好不了,難道真是染上了肺炎?
人在生病的時候意志原本就比較薄弱,悲觀情緒一上來,就再也剎不住車。
他打開手機(jī),里面鋪天蓋地的全是關(guān)于肺炎如何兇險,各地因為肺炎又有多少人離世的報道,全網(wǎng)上下都沉浸在一股未知的悲觀和恐懼中。
如果說之前冬青還抱著希望,那經(jīng)過這兩次的反復(fù),他不敢再存僥幸心。想到昨天還說今天早上會給女兒包個新年紅包,給她做好吃的,陪她好好過,可如今……冬青忍不住紅了眼眶。
冬青咬牙拿出筆和紙,想趁著自己現(xiàn)在還算清醒,先把遺書寫好,對父母和老婆好歹也有個交代。退一萬步說,即便是用不上,也是防患于未然。
等寫完遺書,冬青心情沉重的把它放在床頭柜的第一個抽屜里。他打開手機(jī),看著之前他們一家三口難得一起去海邊旅行時拍的視頻。視頻里的女兒穿著連體泳衣,拿著游泳圈,在沙灘上邊笑邊不停喊著“爸爸爸爸”,冬青邊擦眼淚邊笑了起來。
女兒稚嫩的聲音讓他再次燃起了希望,即便他是真染上了肺炎,但新聞報道里也說了,對付肺炎最有效的辦法就是自身的免疫力。
免疫力是每一天的行為日積月累形成的,包括飲食、起居、所思所想。身體狀態(tài)就是由這些點點滴滴所架構(gòu)出來的?!梆B(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這些細(xì)碎的功夫在平??床灰?,但在最關(guān)鍵的一刻就能體現(xiàn)出來。
自從成為家庭煮夫之后,冬青雖然胖了不少,但為了孩子的成長,他還是很注意家人的健康飲食和生活起居的。他自問平時這些工作他都做的不錯,身體的免疫力應(yīng)該不算太差,為了家人,為了女兒,他一定不能這么輕易的就放棄。
此時冬青口干舌燥,扶著床頭站起來,想去拿放在桌子上的水杯,沒想到伸手把杯子拖過來的時候,一下碰把放在桌子邊的水銀溫度計,溫度計滾了幾下,直接從桌上摔到地磚上,碎了。
冬青傻眼了,這下不但有可能染上肺炎,還有可能水銀中毒。
他看了眼時間,剛過六點半,賈烈和孩子都還沒醒。即便賈烈醒了,他也不敢叫她進(jìn)來。眼下這些麻煩,只能他自己來處理。
他知道打碎水銀體溫計不能夠著急用拖把或者是抹布去擦水銀,這樣反而會將散落汞珠打散。細(xì)小磨細(xì)了的汞珠體表面積越大就更易、更快的蒸發(fā),所以如果這樣處理,室內(nèi)空氣就會快速達(dá)到較高水平的汞濃度,進(jìn)而進(jìn)入呼吸道引起汞吸收和中毒。
冬青強忍著不適,一手捂著鼻子,一手去拿之前冬青放在柜子里的一次性手套和口罩。戴上之后,又迅速去把屋里的窗戶打開通風(fēng)防止水銀中毒。
窗都打開后,之前滿頭汗的冬青被冷風(fēng)一嗖,凍得打了個噴嚏。他吸著鼻子,趕緊去衣柜里找出一件羽絨服披上,不知是大量冷空氣進(jìn)來換氣的作用,還是因為這突發(fā)事件讓他腎上腺素激增,他感覺此時的自己,比剛才昏昏沉沉的自己要清醒許多,狀態(tài)也好了許多。
屋里通了風(fēng),冬青迅速撕了一張女兒做剪紙用的光滑白板紙,將散落在地上的金屬汞珠收集到一起,這些東西需要放在一個密封的地方,他看了眼賈烈給他盛粥的密封餐盒,迅速把里面的粥倒了出來,把這些金屬汞珠倒進(jìn)了飯盒里,然后蓋上蓋子。
做好這些,冬青又仔仔細(xì)細(xì)的檢查了一遍地上,確定已經(jīng)沒有汞珠了,這才松了一口氣,把這個飯盒放進(jìn)抽屜里鎖起來。這個東西不能讓家人碰到,更不能隨便倒掉,得送到專門的環(huán)衛(wèi)機(jī)構(gòu)去處理,可現(xiàn)在這個情況,壓根就沒法送出去,所以只能先鎖起來。
弄完這些,冬青還不能放松警惕,水銀掉落在地磚上,雖然撿完了,但地磚上那些滾落汞的位置和那些極細(xì)小的,他看不見的殘留汞污染都還存在威脅,正常來說,應(yīng)該要在上面撒上硫磺粉以降低其毒性,然后再沖入下水道。但此時家里沒有硫磺粉,他之前曾經(jīng)聽過,用生雞蛋蛋清覆蓋在殘余汞和被污染的地面上,也可以起到降低毒性的作用。
雞蛋在冰箱,但冬青沒法出房間。他看了眼窗外,此時雖然已經(jīng)七點,但冬天亮得晚,此時也才蒙蒙亮。賈烈還沒起來,他知道她這幾天一直擔(dān)驚受怕沒睡好,昨晚因為他的好轉(zhuǎn),她才能好好睡了一覺。
為了不靠近污染過的地面,冬青站在窗口邊,外面零下十幾度的溫度,早已把屋內(nèi)的暖氣給擠沒了,他穿了兩雙厚襪子和羽絨服,還是冷得上下牙打架。即便這樣,他也不忍心叫醒賈烈,因為今天之后,估計她又是長夜難眠了。